那道人看了張牧一眼,似有所思,聽張牧之問,卻沒說什么,而是拿起酒葫蘆喝了口酒,然后扔給張牧。
張牧本就好酒,而這段時間無鹽無味的肉吃著,嘴巴著實淡得不行。
那道人也算講究,沒有對酒葫喝,而是隔空倒入嘴中。
張牧本就沒那么講究,自然不會去計較那道人以前怎么喝的,拿起酒葫蘆就喝了一口。
當然也是隔空倒入嘴中。
一口酒下肚,一股氣息瞬間席卷全身,有一種說不出的舒爽。
這酒不一般。
“好酒!”
張牧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汪!”
俊一忽然起身對著俊一叫了一聲。
那意思很明顯,它也要喝。
酒若是他的,那張牧不會吝嗇。
可那酒是別人的,他無權做主。
而且酒不一般。
他拿肉換,已經占了便宜了。
若是再給自己狗子喝,那就有些得寸進尺了。
“哈哈!”
那道人見此大笑,隨即說道,“它欲喝,你就給它喝啊!”
“那就多謝道長了。”
張牧也沒矯情,拿起酒葫蘆往俊一嘴路倒了一口。
俊一喝完,舔了舔嘴,似乎意猶未盡。
“你這狗不一般。”
那道人看了俊一一眼,說道。
“那自然!”張牧摸了摸俊一的頭,又喝了口酒,隨即扔回給了那道人,道,“道長的酒也不一般。”
“不錯!”那道人一笑,說道,“此酒乃秘法所制,主材料乃純陽草,有鎮魔誅邪之效。”
“嗯?”
張牧有些驚訝,隨即啞然一笑。
“剛才還覺得占了道長便宜。”張牧說道,“如今看來,到也不用了。”
這道人以酒換肉,不過是一個由頭。
真正的目的是讓自己喝酒。
借酒探自己。
鎮魔誅邪?
自己和俊一喝了無事,那自然就不是什么魔,什么邪了。
“莫怪!”那道人說道,“長源乃偏遠縣,又近邊關,文道不猖,卻出現一個氣度不凡的書生,身邊還跟著一條神駿異常的狗......”
后面的話沒說,但意思卻已經很明白了。
“道長何人?”
張牧忍不住問道。
他隱隱有些猜測。
一般道人又豈會這般“多管閑事”?
即便懷疑,也不會你拿出這般好酒試探。
“鎮魔衛百戶南懷道!”那道人開口說道。
“鎮魔衛?”
張牧雖然有所猜測,可聽到這三字還是有些驚訝。
鎮魔衛乃大夏一個極為特殊的特權機構。
沒想到這個穿著破舊道袍之人,竟然出至鎮魔衛,而且還是一個百戶。
百戶七品,卻比七品縣令權力大多了。
這家伙一身舊道袍,不知道是不是把俸祿都拿去買酒了。
或許,那舊道袍乃是一件法衣。
鎮魔!
何謂魔?
妖魔鬼怪?邪魔外道?
或許,對于朝廷而言,不尊大夏皇令者即為魔。
所以,鎮魔衛不僅僅要負責降妖除魔,鎮壓邪祟,還要震懾各大修行門派。
“坐鎮長源縣副百戶乃是我旗下。”南懷道說道,“我去長源縣追查他的死因,卻不想半路就聽聞長源縣令和縣尉死于妖邪之手。”
“道長,請!”
張牧又遞過去一塊肉,說道。
南懷道楞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
這是不想聽啊!
不想牽扯其中么?
這書生估計是認為長源縣縣令和縣尉之死不簡單。
那么他剛才為何問自己?
隨口,還是試探?
“你一路行來,可曾見過行跡可疑之人?”南懷道接著問道,“我懷疑有畫皮妖潛伏在這流民之中。”
“嗯?”
張牧露出驚訝之色。
不過,很快也明白其中緣由。
畫皮妖披皮煉心,那么就能模仿出原主一樣的氣息,不會散發妖邪之氣。
一般修者根本看不出。
哪怕借助法寶,只要法寶不夠好,恐怕也一樣難以察覺。
不知道自己的“心明眼亮”神通能否看出。
“道長這么說,我到想起件事兒。”張牧回過神來,隨即拿出一包調料說道,“你看看這個。”
隨后,張牧將那包調料的來歷簡單的說道。
“鹽?不對!”
南懷道瞳孔擴大,隨即說道,“這里面有護心散!”
“護心散?”
張牧有些驚訝。
他并不知曉這“護心散”為何物。
不過,“護心”二字感覺不是毒。
“那富家小姐恐怕就是畫皮妖了。”南懷瑾說道,“你被他給盯上了。護心散,不過是為了更好的煉心之用。”
護心散?護著你的心,以便我煉化?
煉化得越透徹,模擬你的氣息就越能以假亂真。
什么狗屁名字。
張牧差點以為重傷之時護心之用。
“縣令和縣尉不會死于她之手吧?”張牧說道。
若是死于她之手,那么沒有妖邪之氣殘留,似乎也說得通。
“看過才知曉。”南懷道說道,“可給貧道指認?”
這書生也是有意思。
有意回避,卻又忍不住好奇。
“好!”
張牧思考了一番,隨即點頭。
他感覺長源縣令和縣尉之死不簡單。
真是那畫皮妖所為?
可為何“妖禍”之事,如此短時間,竟然流言四起,致使整個縣城人去城空?
這顯然有些不正常了。
誰在背后推動?
南懷道之前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恐怕于此不無關系。
張牧答應,到也不急于一時。
先吃完再說。
“你應該沒吃吧?”
南懷道又將酒扔給張牧,開口說道。
若是吃了,這肉豈會無鹽。
若是吃了,那書生又豈會覺察其有問題。
南懷道如此問,不過是好奇張牧如何覺察出來的。
他若非見過,恐怕也難以覺察。
“本來欲吃,不過俊一示警,也就忍住了。”
張牧喝了一口酒,隨后又給了俊一一口。
“哦?沒想到你這狗對危險有此感知。”南懷道有些驚訝的說道,“它跟在你身邊,經你文氣洗禮,或許有望成為靈獸。”
獸有幾種。
兇獸,靈智未開,兇殘成性,難以化形。
妖獸,靈智已開,有好有壞,凝聚妖丹可化形。
靈獸,也開啟了靈智,不過親近依附人族,不喜殺戮,血脈越強,化形越難。
另外還有神獸。
神獸和靈獸的區別在于種族。
神獸和人族的關系亦好亦壞。
神獸化形更難,也比靈獸更難收服。
“那就借道長吉言了。”張牧笑著說道。
俊一乃天狗血脈,是靈獸還是神獸?
天狗,犬神!
在張牧看來,俊一如今即便不是神獸,那也絕對是靈獸了。
不過,他也不至于拿此到處說。
吃飽喝足,張牧隨即帶著南懷道往回而走。
俊一隨行。
那車隊如今已在張牧身后了。
“咦,是你啊!你這書生不是走到前面去了么?怎么還往回走啊?”
張牧到了那車隊近前,車隊一護衛認出了他。
“道長!”
張牧沒有回答,抬眼望向一輛馬車。
那車中就是那富家小姐所在。
在心明眼亮的神通之下,張牧只是感覺那馬車中的人不對勁,并未看出其真身。
是這神通剛入門的原因么?
南懷道沒說什么,從懷里摸出一面鏡子,隨即法決一捏,那鏡子瞬間飛到馬車上空,散發出一道道炙熱之氣,瞬間降那馬車籠罩。
“啊!”
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
“嗆!”
一道黑氣沖天而起,將那鏡子擊飛。
南懷道手一招,將那鏡子招回。
馬車也轟然炸裂了。
一個人影站立其中。
張牧一下就看出,不是那富家小姐又是誰。
只是此時的她披頭散發,臉上皮膚松弛老化,甚至還有一塊皮掉落。
整個人也散發出一股邪異之氣。
人皮破損,她的妖邪之氣隱藏不住了。
而此時,張牧在“心明眼亮”之下,瞬間看出了那畫皮妖的真身。
“嘔!”
張牧見其真身,胃中翻騰,差點把剛才吃的東西給吐出來。
太他么丑了!
毫無人形。
“鎮魔境!鎮魔衛?老道,你找死!”
那畫皮妖怒聲喝道,隨即閃身到了南懷道身前,伸手化為一道利爪就抓了過去。
“哼!”
南懷道冷哼一聲,背后劍匣瞬間打開,一把劍飛出,散發出道道劍光,瞬間就將那利爪虛影給斬碎。
然后劍光其勢不減,眨眼就將那畫皮妖給劈成了兩半。
不過,只剩劈成兩半的人皮。
“四境煉神!”
一個大驚失色的聲音響起。
卻見不遠處,一個小孩兒驚恐的看向南懷道。
那小孩兒顯然就是那畫皮妖。
只是如今的她又披上了另一個人的人皮。
那畫皮妖也沒有猶豫,轉身逃遁,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連句狠話都沒撂下。
“哪里逃!”
南懷道冷哼一聲,化著一道劍光追了上去。
速度極快。
“這......”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車隊之人目瞪口呆。
他們家小姐......
車隊老板也趕了過來,身邊還跟著那青衣丫鬟。
“小兄弟,這...這是怎么回事兒啊?”
那車隊老板看向張牧,問道。
“你女兒應該早被畫皮妖所害了。”張牧說道,“這些天,皆是那畫皮妖所扮。”
這......
那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上露出哀傷之色,但更多的卻是后怕。
妖邪在身邊,卻毫無所知。
真是......
至于女兒?
這世界同樣的重男輕女的。
那人乃富戶,想來不缺女人,也不缺子嗣。
看他和那青衣丫鬟的樣子,就不難猜測他們剛才再干嘛。
“難怪小姐這段時間怪怪的。”
那青衣丫鬟嘀咕了一聲。
張牧沒有理會,而是望向了遠處。
那邊劍氣沖天,妖氣彌散。
那畫皮妖似乎只是三境修為,以南懷道的修為戰力,想要斬殺應該要不了這么久吧?
想抓活口么?
而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之上忽然凝聚出一個黑色掌印,煞氣彌散,魔氣滾滾。
然后,那掌印向下拍去。
威勢兇猛!
“妖孽,找死!”
一聲怒喝響徹天際,一道道劍光沖天而起,化為一把巨劍,與那掌印相交。
那聲音是南懷道。
掌印、劍光相撞。
掌印被劍光洞穿,卻也拍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轟隆巨響。
遠處,煙塵漫天。
片刻之后,隨即消散,一切歸于了平靜。
未多久,一道劍光閃來,南懷道身影出現。
“小兄弟,此次多謝相助。”南懷道開口道,“事比想象的復雜,我得盡快回去跟千戶大人稟報,若有機會,我們郡城再見。”
南懷道說完,隨即化著一道劍光向郡城方向而去。
于此同時,扔給張牧一個玉符。
“若有危險,捏碎此符,或能保你一次。”
張牧接過那玉符未語。
看來那畫皮妖逃了。
南懷道說話之時,他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氣。
他受傷了。
而且不輕。
看著南懷道以神通而去,張牧生出幾分急切。
他如今三境,可施展神通。
可問題是他如今除了“心明眼亮”之外,其他神通還沒開始修行。
儒家的咫尺天涯就是速度神通。
平步青云那就是飛行神通。
《文經》之中有這兩門神通的修行之法。
張牧有些迫不及待了。
像之前那畫皮妖逃走,他只有眼睜睜的看著,追之不及。
打得過的,若逃,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打不過的,他想逃,卻根本逃不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