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山洞中，紅爐炙熱的火焰微微搖晃，

映照著陳恒頭套后的瞳孔，

“張家村的那個鐵片，是不是在你這里。”

陳恒聽著耳旁熟悉的聲音，

盯著身旁這張毛亂眥裂的野獸豬面，手指顫了顫，

如果不是宗規(guī)禁止互相殘殺，他已經(jīng)出于本能先將對方制住了。

不過這個面目狂暴的豬頭人并未出手，只是湊近低聲道，

“不想我告密的話，晚上來竹林......”

······

黃昏，石室中，

陳恒默不作聲，悶頭啃著饅頭。

腦海思考著那個豬頭人的話語，

告什么密！？去竹林做什么！？

他心中隱約浮現(xiàn)一個猜測。

在宗規(guī)中，

除了不允許互相殘殺這些應(yīng)有的限制，還額外提到一條。

‘禁止修行上古妖術(shù)。’

陳恒不知道什么是上古妖術(shù)，問了別人，只知道：上古妖術(shù)不需要靈氣便能修行。

而恰好，

劍指，劍光遁，乃至于胎息術(shù)三門神通，似乎都不需要靈氣，在兩界都可以修行使用。

反觀大還宗給他的兩個功法，只有這世界里才能修行。

再根據(jù)那個狂暴豬頭人特意提到的‘鐵片’，自己修行的這三門神通就是被宗門禁止的上古妖術(shù)。

陳恒很清楚違反宗規(guī)的下場，死路一條。

自己今晚上得想辦法讓那個家伙閉嘴——

突然，一個饅頭被放到面前的木盤上，

陳恒抬頭望去，是同屋的張啟，

“師兄這是？”

“不敢，不敢，陳兄面前，張某不敢以師兄自居。往后陳兄便是內(nèi)門弟子，以后還望多照拂張某。”

張啟難看的豬臉上擠出幾分諂媚的神情，模樣頗為怪異，

“陳兄修行勞苦，理應(yīng)多吃一些。”

陳恒驟然明白他的意思，拱了拱手，將饅頭遞了回去，

“張兄客氣了，每日伙食本就不足，分我一個，你就得餓肚子了。”

“多謝陳兄掛念，不過這一饅頭確實(shí)微不足道。只期望陳師兄倘若有能用得上張某的地方，愿知會一聲。在下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張啟三言兩語間，便將兩人的稱呼倒調(diào)了一番，

他是個明時勢的聰明人，擋住陳恒遞過來的饅頭，又多遞了一個饅頭過來。

話已至此，陳恒也不好再拒絕，

若是不收，反而會引起猜忌，

況且兩人最開始相識的時候自己也分了他一個饅頭。

陳恒沉默片刻，對其微微拱手，

“那就多謝張兄了。”

說完也不再客氣，拿起多出的兩個饅頭吃了起來......

······

夜晚，陳恒如約來到竹林，

‘大還宗’并沒限制他們這些外門弟子在山谷中的活動，

在正常值守后，無論是想獨(dú)自修行，還是在谷內(nèi)閑逛都隨他們。

但外門弟子一人一天只有六個饅頭，正常值守后，也很難再有別的體力出來閑逛。

寂靜的山谷中沒有幾個身影，

竹林不大，四下無人。

陳恒很快便看見那個面目狂暴的豬頭人，

然而走上前，對方卻是換了一副口氣，

“嘿嘿，見過陳師兄，在下趙義。”

狂暴的豬臉上帶著陰險的笑容，反而讓陳恒感到不適，

但也拱手客氣回應(yīng)道，

“陳恒前些天才成為外門弟子，該陳恒叫趙師兄才是，不知趙師兄白天所言告密，究竟為何事？”

趙義豬臉上依舊帶著一副陰損的笑容，

“嘿嘿，誰不知道陳師兄過不了幾日便要入了內(nèi)門。”

“不過成了內(nèi)門弟子后，若是還帶著上古妖術(shù)，可是必死無疑啊~”

陳恒手指顫了顫，面色流露出一絲震驚道，

“趙師兄所說上古妖術(shù)，便是先前那張村中人給我的鐵片么！？”

“先前陳某觀那鐵片略有異樣，便收下看了一段時間，多虧趙師兄提點(diǎn)，如今才得知是上古妖術(shù)。好在陳某早已將那鐵片丟去。”

趙義豬臉后的瞳孔來回閃爍，笑臉沉默片刻，

才道，“哦？原來陳師兄不知道那是上古妖術(shù)啊。”

“也是，上古妖術(shù)修行晦澀繁雜，不是誰都有那天賦修行的。”

陳恒繼續(xù)裝傻，

“那鐵片上的花紋確實(shí)繁妙，不過陳某著實(shí)看不懂。”

“嘿嘿，趙義相信陳師兄，只是陳師兄稟賦驚人，難保沒被那妖術(shù)迷了心智，既然陳師兄光明磊落，是否修行上古妖術(shù)，讓邱長老一查便知。”

陳恒仿佛被他的話語激到，義正言辭大聲了起來，

“趙師兄不信任我！？我先前將那鐵片扔到了山洞某處，未曾再看。陳某先前只是外門弟子，即便不慎撿到上古妖術(shù)的信物，也并非罪過。”

“趙師兄倘若不信，我?guī)銓さ侥氰F片便是！”

趙義盯著陳恒仿佛氣不過的模樣，瞳孔轉(zhuǎn)了轉(zhuǎn)，

心中不禁懷疑面前這小子是不是真沒悟到那上古妖術(shù)。

倘若真如他所言，那自己向邱長老告密，無疑是與一位內(nèi)門弟子交惡。

并不明智。

而且，趙義自身對那‘上古妖術(shù)’也有想法。

他已經(jīng)無法摘下這個豬首頭套，一輩子都沒了修行進(jìn)階的可能，

如果自己能找到那鐵片，未嘗不是一條新路。

“陳師兄言重了，趙某并非信不過您，只是擔(dān)心陳師兄受那鐵片蠱惑。以防萬一，陳師兄便帶我看看那鐵片如今所在吧。”

陳恒眉目皺起，一副氣不過被人懷疑的模樣，

“既然趙師兄不信我，帶你尋到那鐵片便是。”

說完，他似是怒極，先行一步，只留下一個匆忙的背影。

身后的趙義望著他的背影，不禁瞇了瞇眼，

心中浮現(xiàn)對方是否會‘殺人滅口’的可能，隨后又否定了這個猜測。

暫且不提他剛戴上豬首頭套不久，是否能打過自己。

陳恒便是真的違反宗規(guī)殺了自己，他在這山洞中也是在劫難逃。

······

昏暗的山洞口，陳恒四處翻找，終于在一處挖到了那個沾滿泥土的鐵片。

上面繁妙的花紋被塵土覆蓋，只露出些許。

“喏，趙師兄，就是這個。”

陳恒將鐵片遞給趙義，

趙義接過鐵片，瞳孔驟亮。

他擦亮鐵片上的灰土，只覺得上面的花紋，一線一橫都充滿繁妙的道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