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陽看著面前幽暗燈光下的遺體，想起了宿舍中的霜兒。

那她是真的，還是假的？

林寒陽斟酌一下，搖了搖頭。

算了，一切從心。

即使剛剛一切是幻覺，那產生這種幻覺就說明林寒陽并不想給他畫這個妝，那索性就不畫了，就這樣吧。

遺體明天就火化了，既然是警視廳送來的，應該也不會有家屬來認領，也就沒有必要做防腐處理。

再加上化妝間本來就溫度不高，放一夜應該也沒什么問題。

林寒陽想著，收拾東西。

將化妝用具清洗干凈，用棉布吸干水分，按照之前的位置擺回化妝箱。

明日新一批棺槨到了，再行入殮。

說起來，自己的老岳父也是有幾分能耐。

之前警視廳都是將遺體直接拉到后山，挖個坑草草掩埋的。

后來老岳父愣是找到廳長，不知道給了多少好處，居然讓警視廳購買殯儀館的服務，給這些無主的遺體也訂購了喪服和棺槨。

現在不知道為什么，去世的人還真不少，今天林寒陽剛穿越過來就稀里糊涂被拉著去給遺體化妝，整整忙了一天。

關鍵這些遺體似乎都是暴斃而亡。

一邊想一邊收拾，很快把一切都擺放好，林寒陽提著箱子走出化妝間。

“轟隆……”

林寒陽走到門口，身后忽然傳來一聲鋼鐵架子晃動的聲音。

應該是鐵床。

林寒陽回頭，并沒有其他人，遺體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很安詳。

經過林寒陽的高超技術的處理，遺體身上的傷口也都如同不見了一般，想必這也不是因為他對妝容不滿意故意弄出的動靜。

幻覺？

林寒陽搖搖頭，打開化妝間的門，徑直走出樓外面，穿過黑暗回到宿舍。

宿舍里，一身白衣的杜霜坐在床上，靜靜的等待著林寒陽，如同嬌羞的新娘。

看到林寒陽進來，杜霜悠悠起身，幫助林寒陽脫下衣服，然后幫林寒陽拿出了桌下的洗漱用品，交給林寒陽。

林寒陽準備接過洗漱用品，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心念一動。

杜霜手里的洗漱用品到了林寒陽手里。

林寒陽沒來得及握牢，洗漱用品掉在地上，杜霜歪起頭，沒有五官的半張臉露在頭發外面，好奇的看著林寒陽。

林寒陽也看著杜霜，輕聲問道：

“我之前……會這個嗎？”

杜霜搖搖頭。

“是不會，還是你不知道？”

杜霜依舊搖頭。

“那，你能寫字嗎？寫字告訴我。”

林寒陽轉身拿起桌上的本子，又翻了翻找到一支黑色的筆，交到杜霜手里。

杜霜低下頭，頭發重新遮蓋了整張臉。

她在本子上寫著什么，安靜的宿舍里，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讓人聽了很舒服。

林寒陽好奇的探過頭看了看。

紙上一個字都沒有，全是奇怪的符號，林寒陽嘆了口氣，又拿起洗漱用品。

“你先寫，我去沖個澡。”

三下五除二，打了幾層肥皂，洗掉了身上的味道，林寒陽回到宿舍，看著桌上滿紙的符號，陷入沉思。

暗號？

不太像。

這個世界的特有文字？

也不對啊，今天在靈堂挽聯上的字體明明可以看懂的……

“你……”

“算了。”

“我還是睡覺吧，明天還不知道多忙呢。”

林寒陽撒了泡尿，爬上床剛準備關燈睡覺，杜霜幽幽的從林寒陽的雙腿爬到床的內側，面朝著林寒陽側躺，一只手搭在林寒陽的胸口，安靜的看著林寒陽。

林寒陽咽了一口唾沫。

“呃……”

算了。

上一世，孤凄半生，直到終結也是孤身一人，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個世界的尸首有沒有人發現。

這一世有人陪，也挺好的。

啪。

燈光關閉。

林寒陽沉沉入睡。

“啊！！！”

“求求你，不要殺我！”

“不要殺我！”

奇怪的白色光幕，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追逐著，后面的人舉著一把血紅的寶劍，劍上滴滴答答的撒著粘稠的血跡。

一個前面的人連滾帶爬，不停的求饒，忽然摔在地上，雙手撐地不停的磕頭。

后面的人抹了一把臉，將臉上的血跡摸勻后，整張臉都是可怖的紅色。

隨后，他高高揚起劍。

“噗！！！”

人頭落地。

軀體抽搐著，血液從脖頸斷裂處噴濺出來，幾秒后，軀體倒地。

后面的男人拿起人頭，拎在眼前。

忽然，男人和人頭不約而同的緩緩轉過來，朝向一直充當旁觀者角色的林寒陽。

林寒陽這才看清，男人和人頭都是同一張臉，正是晚上那個逝者的臉！

“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林寒陽從睡夢中驚醒，抑制不住的大笑起來，一翻身從床上掉到地上，還是停不下來的瘋狂大笑。

杜霜猛然坐起。

看了看床下的林寒陽，杜霜慢慢下床，蹲在林寒陽身邊，摟住林寒陽，一只手緩緩的輕撫著林寒陽的背。

杜霜身上殯儀館消毒水的香味讓林寒陽微微安心，林寒陽慢慢平復了心情，準備上床繼續睡覺。

叩叩叩。

林寒陽剛躺下，敲門聲忽然響起。

林寒陽打開燈，本能的看了一眼床頭柜上手表的時間，才凌晨三點鐘。

林寒陽開門。

一個精瘦的山羊胡老頭站在門口。

這個老頭是殯儀館的看門大爺，無兒無女，孤身一人，每天值殯儀館的夜班。

“鐘伯，有事嗎？”

老頭點了點頭，用大拇指朝后指了指：

“昨晚新運來的尸體，你處理完以后把他放在哪了？”

林寒陽一愣。

“我沒動，就給他縫合傷口，穿上壽衣，就沒再管他，他還在化妝間啊。”

老頭眼睛頓時睜大了。

“后生，你可別瞎說，你可不是這樣人啊。”

“我剛剛巡夜，盤點尸體，那化妝間里可什么都沒有。”

“后生，你再好好想想！”

林寒陽皺了皺眉，也不爭辯，披上衣服，看了一眼床上的杜霜，帶著老頭朝著化妝間快步走去。

打開門，冷氣襲來。

床上白布單上什么都沒有，空空蕩蕩，林寒陽也是一陣發懵。

有人偷遺體？

老頭回過頭，對林寒陽說道：

“后生，你好好想想。”

“丟尸體可不是小事，雖然說是警視廳的尸體，那也是記錄在冊的。”

“真要鬧不好，咱這的生意都得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