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生和劉桂芬見到呂蘭清都十分驚喜。
在她們心里，呂蘭清就像天上的仙女，不僅長得好看，心地善良，還才高八斗。
她們倆早已把呂蘭清視作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把她看成自己的偶像和奮斗目標。
當然，這些話她們倆只敢私下討論。
見到呂蘭清時，她們會將對她的狂熱偷偷埋在心里，爭先恐后地在呂蘭清面前展示自己近期的學習成果，期待得到她的夸耀。
“呂姐姐！我已經背完《三字經》和《千字文》了！里面的字也都認識了大半！現在嚴教習正在教我讀《千家詩》，還說等我學完了，就可以開始教我《女兒經》了！”
林春生比劉桂芬早兩個月入學，比她學得更快一點，每次也會搶著先說自己的學習情況。
劉桂芬也不甘示弱，她雖入學晚，但她外公曾是秀才，母親又識字，相比林春生更機敏一點。
更何況，《三字經》、《百家姓》這類的基礎讀物，柳秀娥在家時經常誦讀給她聽，所以劉桂芬對其中內容早已滾瓜爛熟，只需稍加記憶，知道每個字的寫法就行了。
她昂著頭，驕傲道：“我也背完了《三字經》和《千字文》！我還會背《百家姓》呢！嚴教習也說了，再過一個月，我就能和林姐姐學一樣的東西了！”
林春生瞪了她一眼，撇嘴道：“你會背，又不會寫！我爹說過，‘光說不練假把式’，你就是個假把式！”
劉桂芬不服氣：“你才是假把式！嚴教習還說你的字寫得像雞啄的呢！但她昨天夸我寫得好看了！”
“我是雞啄的，那你就是狗爬的！”
“你才是！”
“你才是！！”
呂蘭清看她們倆越說越激動，到最后甚至吵了起來，連忙阻止道：
“別吵了！你們都很棒！我小時候學這幾本書也花了小半年時間呢，你們倆能在兩三個月的時間里學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真的嗎！？”兩個孩子聞言，瞬間露出了星星眼，激動異常。
看到呂蘭清點頭，她們就更激動了，忍不住跳起來歡呼：
“太好了！那我們以后是不是也能和呂姐姐一樣厲害！？”
呂蘭清想了想，道：“那你們還得更努力才行！我可是同齡人中的天才！”
她說完，有點心虛的向四周看了看，見周圍沒人，才放心了些。
沒辦法，雖然她對自己的認可度很高，但耐不住長姐和母親從小打壓式的教育。如果被她們聽到自己如此自夸，肯定又是一頓說教。
林春生和劉桂芬并沒有覺得她在吹牛。
畢竟嚴教習今年都四十多歲了，還在籌辦女學。
而呂姐姐才二十幾歲，就已經是女學的總教習了。
這說明呂姐姐就是比別人厲害很多！
她們倆想到這，嚴肅地點點頭道：“呂姐姐放心！我們會更努力的！等我們長大了，也和您一樣，做一個教習！”
呂蘭清被她們充滿童真的話語逗笑，一手一個摸摸頭，欣慰道：
“你們愿意做教習那當然最好！但我不會強迫你們和我做同樣的事。
“我讓你們讀書，是為了讓你們明事理，不是讓你們做教習，你們將來要做什么，由你們自己的決定。”
林春生點點頭，傲嬌地看了一眼劉桂芬，接嘴道：
“這話您之前也跟我說過！我都記在心里呢！”
“你那時候說：我不是您的夢想，要反抗什么，堅持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不過...我現在想明白啦！我的夢想和呂姐姐的夢想一樣，想讓這個世界上少一點對女子的偏見，多一點對女子的包容！呂姐姐，我說得對吧？”
呂蘭清點點頭，贊賞道：“沒錯，你很聰明。”
劉桂芬輕輕啐了她一口，不服氣道：“學人精！這明明就是嚴教習夸呂姐姐的話！”
“我就是這么覺得的！只是嚴教習說得更好一點而已！”
“學人精！”
“我就學！我就學！”
呂蘭清眼看她們又要吵起來了，忍不住扶額。
她突然想到小時候，二姐呂美蓀的小團體也時常爆發這樣的“戰爭”。
那時自己是個局外人，只覺得她們吵鬧，還認為總為她們調和的二姐有點虛偽。
如今自己再經歷這樣的事，才知道能把所有人的關系都維護好，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她嘆了口氣，只能一碗水端平：“好了好了，春生、桂芬，你們倆不論有什么夢想，都是好事。但夢想最重要的是實踐和堅持，知道嗎？”
兩人點頭如搗蒜：“知道了，呂姐姐！”
呂蘭清為了避免她們倆說著說著又吵起來，從兜里摸出了柳秀娥給的銀元，展示給劉桂芬看。
“這是你母親讓我為你保管的生活費，一共二十個銀元。我先把此事告訴你，等你長大獨立了，再把銀元給你，如何？”
呂蘭清看到包銀元的帕子先是一愣，又聽到呂蘭清如是說。
小臉一垮，淚水就流了出來。
“我娘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
呂蘭清茫然了幾秒，然后才猛地反應過來。
自己當初要求柳秀娥按月給生活費，就是為了激起她求生的意志，讓她知道自己在這世上還有一個牽掛。
可如今她卻一口氣給了自己二十個銀元！
呂蘭清心頭閃過柳秀娥跟自己說的話，剛才聽她說時還沒有感覺，現在細細回想起來，簡直句句都在交代后事！
劉桂芬不知道母親和呂蘭清說了什么，但她知道，母親這樣做太反常了！
她立馬嚎啕大哭起來：“呂姐姐、您能不能帶我去找我娘？我想見見她！”
呂蘭清隱隱有了幾分猜測，卻猶豫著要不要帶劉桂芬一同前往。
劉桂芬見她不為所動，立馬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抱著呂蘭清的大腿，苦苦哀求道：
“呂姐姐！求求您了！帶我去看看我娘吧！”
呂蘭清皺眉道：
“起來！別跪著！跪著怎么趕路？”
劉桂芬聽了這話，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手抹了抹眼淚，抽泣道：“多謝呂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