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教學樓陽臺上,洸星三人組正在消磨著放學最初的時間。
“昨天啊,你們兩個叛徒跑了之后,我和郁美醬一起去了KTV來著。”
染谷秀一一幅云淡風輕的樣子,卻故意透露出一個驚天新聞。
黑澤稔湊到青天目的耳邊私語:“我猜那個女孩一定借口去洗手間然后跑路了。”
青天目澈的耳朵動了動,把注意力從手上的快記單詞薄挪回來。
“怎么可能!郁美醬可是說我是個值得信賴的好朋友呢。”
染谷秀一上去卡住黑澤稔的脖子喊道。
青天目回憶了一下學姐對自己不屑一顧的態度,羨慕的對染谷秀一說道。
“那你們的關系進展很順利啊。”
染谷秀一摸了摸鼻子,一幅智珠在握的樣子。
黑澤稔從染谷秀一的手中掙脫出來,宛如看白癡的眼神看向著二人。
“這已經宣告是不可能的意思了吧?”
“嗯?不可能什么?”
黑澤稔想了想,感覺就算解釋起來對這兩個笨蛋朋友來說也太難理解了。
最后只是扶著腦袋的說道:“沒什么,只是覺得有時候無知確實能帶來不少快樂。”
染谷秀一的手機響了響。
“啊,抱歉,籃球部要開始訓練了,先走一步哦!”
隨后他就蹦蹦跳跳的離開了,像一只無憂無慮的快樂青蛙。
“青天目你呢?前段時間不是一直在糾結那個什么同好會的事情嗎?”
青天目揉了一下皺起的眉間。
“感覺那邊有點無從下手啊,而且最近有個朋友,如果不一直盯著的話,感覺會很糟糕呢。”
“看來你也是有一堆麻煩事啊。”黑澤稔對著青天目感嘆道。
青天目點了點頭,順手就使用【目窮千里】來觀察一下雪之上的狀態。
此時她正在荒川邊上,用手持著樹枝魚桿釣魚。
給人一種,只要你放著不管,自己就會很快餓死的不靠譜感覺。
隨即,他一臉無奈的說道:“抱歉了,黑澤,我得去一趟荒川了。”
“荒川?這么突然?”
“有不得不過去一趟的理由呢...”
——————————————————————
雪之上蹲在五色櫻大橋的橋墩下面,抬著胳膊,手上樹枝的末端綁著一根釣線,她面帶希冀的看向飄在河里的浮漂。
青天目站在后面瞇著眼,用超級視力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這一根釣線的魚鉤都歪掉了,就算自己鉆到水里給她的鉤上掛魚,都得費老大勁。
嘆了口氣,青天目走上前去,在雪之上身邊蹲下。
“今天怎么不去撿硬幣了?”
雪之上顯然嚇了一跳,看到來者是青天目,剛想轉身逃跑,就被青天目抓住了手,
少女像是被灌醉了一般,整個人就變得軟綿綿,臉色緋紅。
“不要一上來就抓我的手好不好。”連聲音也變得弱弱的。
“可是你每次一看到我就跑不是嗎?”
“還不是你總是跟蹤我!”
第一次遇見是偶然,第二次是幸運,但是第三次再相遇,即使是雪之上的腦子也能意識到不對。
“才沒有呢,我是高中生哦,白天要上課,只能在下午放學的時候會出來轉轉,只是每次都能恰好遇見你罷了。”
青天目給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制服。
雪之上回頭看了一眼青天目的胸口上的校徽,她突然開口問道。
“上學一般都做什么?”
“做題。”
“做題?”
“對我來說就是做題啦,每次遇到沒見過的題目,自己做對了,都會感覺很開心。”
青天目陪著雪之上一起看河面上起起伏伏的魚漂。
“聽起來上學也很無聊啊。”
青天目想了想,不甘心的又補充了一句。
“也會有朋友會和你一起消磨時間,總體來說還挺有意思的。”
“還是很無聊。”
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青天目想跟他解釋一下學校還是很有意思的,有將棋同好會,有連褲襪學姐,但是想到學姐不冷不熱的樣子,一時之間也有些郁悶。
雪之上持竿的右手酸了,動了動兩人牽著的左手。
青天目心領神會,松開手挪到另一邊,雪之上把持桿的手換成了左手。
結果一回神,發現自己累了的右手又被牽住了。
“好惡心,你是牽手狂魔嗎?就算是現在的我,被性騷擾了也是會報警的。”
“沒事啦,我的手不是也被你牽了,沒有什么好生氣的吧。”
“我...我會害....羞...啊”
雪之上的聲音細弱蚊蠅,一出口就被荒川河邊的大風吹散了。
“你說什么?”
青天目聽不清雪之上在說什么。
“沒什么,隨便你啦。”
雪之上沒好氣的說道,被青天目的手包裹住的地方暖暖的,很舒服,閉上眼就當是在輕井澤做手部按摩好了。
“我說,你沒上過學嗎?”
“爸爸會把老師請到家里來教我,他打算等我年紀到了就送我去美國讀大學。”
“富貴人家啊…”
雪之上吹著河風,不置可否。
“我說,你的魚線是從哪里撿來的?”
“下午的時候看到一個垂釣大叔,花了五百日元買來的。”
“五百日元!都能夠比較舒服的過一天了吧?”
青天目忍不住吐槽道,和雪之上相處久了,他的價值觀也受到了很大影響。
“是啊,但是大叔說要是有了魚線,就可以每天釣到魚吃魚了,今晚想吃藍鰭金槍魚的說,如果你懇求我的話,給你吃魚尾也不是不行哦。”
想到這個,雪之上的表情驕傲的轉向青天目。
“等等,槽點太多了我一時之間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起。”
青天目閉上眼緩了好一會兒才從這句話里走出來。
他嚴肅的說道:“雪之上,荒川是釣不上藍鰭金槍魚的,這種魚只活在太平洋。”
“唔,這樣嗎?那烤鰻魚也不錯啊。”雪之上稍微低落了一會兒,就又立刻樂觀起來了。
頭一次,青天目覺得自己是不是用錯方法了。
小小一根魚線居然有這么大魔力,那自己還費那錢買那睡袋關東煮安慰她干什么!
昨天就應該給她一根魚線,對她說,只要用它在荒川就能吊出所有你想要的東西不就好了嗎!
他無意識的捏緊雪之上的手,此時才意識到問題。
這位大小姐雖然很警惕,但是卻沒什么常識,只要稍微繞個彎就能輕松騙到她。
“你怎么了?”
青天目手上的力度引來了雪之上的注意。
“大小姐,你被騙了。”可能沒什么用,青天目還是認真的對雪之上說道。
“我被騙什么了?”
“很多很多,從頭到尾都被騙了。”
雪之上低下頭,像是觸發了什么不好的回憶。
“我沒有被騙哦,我是雪之上,大家都很喜歡我,從來不會被騙的。”
她低著頭低沉的說道。
“河里釣不上金槍魚,你的魚鉤是壞的,樹枝太脆魚一咬鉤就會斷掉。”
“我沒有被騙!”
雪之上閉著眼睛重復的喊道,努力想要掙脫開青天目的手,但青天目只是緊緊的捏住她的手,任憑她歇斯底里的打鬧。
這一刻青天目意識到,蹲了一個下午也沒有魚上鉤,也許她自己也知道真相,只是自己欺騙自己罷了。
那根釣線的目的不是魚,反而更多的是她的一份精神慰藉。
過了一會兒,雪之上累了,樹枝不知不覺在她掙扎的過程中斷掉了。
兩百日元的釣線和雪之上辛辛苦苦找來的樹枝一起順著荒川順流而下,半個小時后它就會通過江戶區匯入太平洋。
青天目和雪之上在夕陽下牽手目送著它遠去。
也許等它進入太平洋,真的會有藍鰭金槍魚去咬鉤也說不定。
但是當下,青天目還是開口道。
“大小姐,你被騙了。”
“哇——我被——被騙了,媽媽,我好想你啊,嗚嗚。”
雪之上清姬淚如雨下,面對著空蕩蕩的荒川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