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明就像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不破不立，這京城未必是久留之地。

李自成攻陷北京后，崇禎皇帝自縊身亡，但派人將太子朱慈烺送了出去。

以希望太子朱慈烺能夠于應天再造山河。

然而就在太子朱慈烺準備逃走之時，成國公朱純臣并未放行，反而抓住太子獻給李自成，以作為自己的晉身之資。

結果卻被李自成所殺，全族誅滅。

正是因為太子朱慈烺沒能逃脫，南面的諸路藩王為了正統的位置爭斗不休。

最終讓北方建奴鉆了空子。

按照李無漾的打算，將家產全部轉移到南方，等到李自成進京之后，擁立太子朱慈烺在南方再造山河。

不管怎樣，這些人始終是要接觸的，當早做準備。

沒過多久，偌大的吳府開了一扇門。

一名精神壯碩的中年人大步走來。

“哈哈哈，原來是李世侄，許久不見，竟長的一表人才，國楨兄當真養了個好兒子！”

李無漾并沒有沾沾自喜，反而恭敬地行禮。

“李無漾拜見吳世伯，今日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吳襄擺了擺手。

“你我二人皆為武勛世家，就不必講這么多的規矩了，聽說你領了太子府的差事，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能耐，當真非同一般，比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好得多！”

李無漾謙虛地說道。

“世伯此言差矣，吳世兄正值壯年，卻已身負總兵之職，鎮守寧遠，抵御金賊，實乃我輩楷模，在下遠遠不如！”

吳襄聽到這話，心中極為高興。

“莫要夸那臭小子，不過是皇恩浩蕩，僥幸讓他占了個便宜罷了！”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沒有落下過。

兩人寒暄了一陣，便走入大堂之內，很快便有侍女端茶進來。

“世侄，咱們兩家是世交，我托大，就叫你一聲無漾，這是清明前采摘的雨前龍井，縱是陛下那里也沒有多少的珍品，無漾不妨嘗一嘗！”

李無漾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好茶，此物也只有高門大戶的吳家才能得到，我李家小門小戶，卻值不得這些！”

吳襄笑了笑，沒有說話。

以前的吳家并沒有這么大的實力，直到后來吳襄娶了祖大壽的妹妹為續弦，吳家和祖家聯合，手中的勢力極為強大，再加上壟斷了前往蒙古女真的貿易走私。

雖然現在不在北邊，但每月所得到的財富也不是一個小數字。

“無漾，這可比不得，你們襄城伯府已歷十余代，這可不是我們吳家能夠比得了！”

李無漾笑了笑，沒有說話。

吳襄的潛在意思無非是說他們李家能夠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祖宗所傳下來的襄城伯府的爵位，除此之外早已身無長物。

比起現在如日中天的吳家遠遠不如。

這時李無漾看到吳襄身后座椅上掛著一張完整的虎皮，心中極為意外。

尤其是這虎皮通體白色，沒有一絲雜毛，乃是無上的真品。

這樣的好東西，縱然是皇宮恐怕也沒有吧。

吳襄順著李無漾的方向看過去，笑著說道。

“這是前段時間成國公府的世子送來的，說是給在下的賀禮，老夫瞧著這東西極為喜歡，就厚著臉皮收下了！”

李無漾眉頭一皺。

看來吳襄是想要拿成國公府的名頭來壓他，這虎皮倒是扯得好。

“確實難得，看來世伯與成國公府的交情匪淺！”

吳襄打了個哈欠。

“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除非是兩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只可恨如今闖賊肆虐，若非如此，恐怕能夠掙得更多！”

“不過幸好，我大明天兵一到，縱然是闖賊也只能北逃，成不了什么大氣候，世侄以為如何？”

李無漾心中警鈴大作，吳襄這時竟然在試探自己。

看來志大才疏的他也沒有將李自成當成一回事，也難怪會敗在李自成手中。

“既然世伯有此一問，那侄兒便斗膽陳言！”

“以在下看來，闖賊雖然由河南流竄到山西，但終究為國之大患，若不早將其鏟除，后患無窮！”

吳襄聽到這話，皺了皺眉頭。

現在各地的情報傳來無不說明了一個問題，李自成已經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

這李無漾為何會有如此言論。

“哦？”

“無漾何出此言？山西地區乃是我大明的軍事重地，宣大地區精兵悍將無數，難道連一些小小的賊寇都收拾不了嗎？”

李無漾搖了搖頭。

“論到實力，我大明邊軍確實更勝一籌，然此戰的勝負非兵之戰，乃民之戰，我大明的兵馬實力最強，但真正能發揮出來的不足十之二三！”

吳襄聽到后，心生疑惑，遼東地區經常發生戰亂，縱然如此，依然有不少精兵強將守護，北方建奴雖強，但薊遼邊軍卻打得他們難以南下，區區一群流民，能翻出什么浪花來。

李無漾繼續說道。

“自崇禎四年起，我大明多處災害，糧食減產，而四處戰亂也使得田賦日益加重，尤其是山西地界，稅賦極為嚴重，而李自成所提出的均田免賦恰恰足以讓這些失去土地的百姓瘋狂！”

“到那時一呼百應，恐怕闖賊的力量將會瞬間膨脹！”

“宣大地區兵力雖足，但是這些年來，遼東地區屢次發生大戰，其精銳兵卒多從宣大地區抽調，再加上如今宣大地區的糧餉早已拖欠日久，那些精兵強將早沒有了戰心，此消彼長之下，恐難以堅持！”

吳襄心中有些意外，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無漾。

李無漾從未去過北地，但是卻對北地的情況極為了解。

以當今的國庫早就支持不了邊境的糧餉，因此都是這些邊關的將領自己籌集。

籌集糧餉的辦法無非是兩種，一種是將鹽鐵等重要物資販賣給北面的女真蒙古等族，另一種就是大肆加稅。

雖然知道這些，但吳襄并不在意。

在當今世道上，手中握有兵權才是真正的穩妥。至于那些流民，無論是戰力還是武器裝備，皆無法與精銳邊軍相抗衡。

更何況宣府鎮，太原鎮，大同鎮甚至寧武關，居庸關皆是易守難攻之地，就算是丟了整個山西就憑這些賊寇也無法打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