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后。

聶塵已可下床，并自己照顧自己。

蘇慕雨這才放下心來，回自己的住所。

入夜時分。

聶塵吃過晚飯，獨自在院子里乘涼。

他在等，等天更黑些，月芒再黯淡些。

子時一到。

聶塵隨手在院子里撿了塊石頭，無聲無息地離了去。

……

翌日，清晨。

隨著弟子住所范圍的一聲聲驚呼，整個花靈宗都陷入了一片慌亂。

各大長老，緊急前往住所范圍。

一應執事，沿途設崗，封鎖偌大個花靈宗。

發生了什么？

說起來，有些駭人聽聞。

一夜時間，十位弟子遇襲，雖為損及性命，卻個個重傷，險些被廢。

連本來就傷勢未愈的林蔭祖三人，都波及其中，被打斷了手腳。

巧的是，這十位弟子，恰是數天前被綁到長老堂的十幾人中的十人。

難道，是蘇慕雨的報復？

但，各大長老，包括七長老林蜜在內，都毫不猶豫否決了這個猜測。

九長老蘇慕雨的性子，人人皆知，斷做不出這種卑鄙之事。

那么，是聶塵？

但，數天前聶塵才在全宗所有人面前，被兩大執刑執事打了個半死不活。

所以，也可以排除嫌疑。

而最重要，并聳人聽聞的是，在林蔭祖三人的住所前，竟有‘還我命來’四個血書大字。

一時間，冤魂索命，邪祟襲擊花靈宗的傳言，甚囂塵上。

不少弟子甚至懷疑，這十人是不是背地里做了什么殺人越貨之勾當，被惡鬼盯上了。

這個世界，有武者橫行，也有妖獸禍亂在外，更有山精邪祟，藏于山川之間。

自然，這種猜測是成立的。

花靈宗內，人人自危的同時…

始作俑者，卻在自己的舒適房間內，打坐修煉，一副事不關己之姿。

是的，聶塵就是那只冤魂。

那十個弟子，是他趁夜拿板磚砸成重傷的。

還我命來四個血字，是他拿這十人的血寫的。

事實上，這種行為并沒有太大的意義。

反倒，頗有些小人報復的意味，讓人不齒。

只是泄一時之憤，得一時快感。

但，說起來，這又不過是舉手之勞。

那么，既然是舉手之勞，又何樂而不為呢？

起碼，揍完這十人后，他心情開闊了些。

他討厭小人長戚戚。

也討厭這群小人蹦噠著跳來跳去。

讓他們消停個十天半月，沒法作妖，也是好的。

扣扣…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聶塵停下打坐，起身去開門。

門未開，他就已經通過腳步聲，判斷出來人是蘇慕雨。

“慕雨…”聶塵話剛說出口，便瞧見蘇慕雨那頃刻變冷的面龐，連忙加了一句，“姐姐。”

慕雨姐姐。

蘇慕雨沒好氣道，“你就不能好好叫我一聲九長老嗎？”

至于小姨的稱呼，她已經不奢望了。

“那…”聶塵雙手一攤，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你我并無血緣關系，我平白叫你一聲小姨，豈非讓你占了我便宜？”

“至于叫你九長老，你這般年輕貌美，我又實在不想把你叫得太老氣了。”

“慕雨小姐姐，挺好的。”

“你這個年紀，本應天真爛漫，何苦非逼著自己端起架子呢？”

這一刻，聶塵顯得老氣橫秋，仿佛他才是長老，蘇慕雨倒是個小丫頭。

“油腔滑調，打你。”蘇慕雨鼻子一皺，作勢發怒。

“打打打。”聶塵挺直了還包滿紗布的胸膛，“打在我身，疼在你心。”

“呼。”蘇慕雨深呼吸一口氣，強忍怒火。

她發現，這個臭小子有時候臉皮太厚了。

數天前，在所有人面前，那副硬氣、瀟灑、冷酷的模樣，簡直和現在形成了劇烈的反差。

“話說，你拿著被子過來做什么？”聶塵此時注意到蘇慕雨手中的被褥，疑惑問道。

“我不冷，不缺被子。”

蘇慕雨道，“這是我蓋的，今天起，我搬過來你房里睡。”

“啊？”聶塵一時愣住，仿佛一口氣卡在喉嚨中，直至雙臉通紅。

“那個…咱這進展速度是不是太快了？”聶塵兩只手指頭對點著，滿是羞赧。

“什么速度太快了？”蘇慕雨隨口問著，自顧進入房子。

“就…就…”聶塵轉身跟上，卻見蘇慕雨將被子放到地上，打了個鋪蓋。

“啊，你要睡地上嗎？”

“不然呢？”蘇慕雨疑惑地反問道，“難道讓你睡地上嗎？”

“你還有傷在身，不宜涉陰涼地氣。”

“哦，好吧。”聶塵撓了撓頭。

蘇慕雨道，“現在花靈宗內，風聲鶴唳一片，我懷疑有邪祟潛入了宗門之內。”

“在一切解決之前，謹慎起見，我搬來你這，隨時保護你。”

聶塵疑惑問道，“這世上，真有邪祟嗎？”

蘇慕雨點了點頭，認真道，“有，但很稀少，連我都只見過幾次。”

“萬物皆可修煉，凡是生靈，皆可吸天地靈氣、日月精華，從而誕生靈智，擁有修為。”

“妖獸，就是這般誕生的。”

“但，邪祟，是另一種特殊存在。”

“它們不屬生靈，而是鬼物。”

“它們有兩種方式，禍害世間。”

“哦？”聶塵倒是來了興趣，“這世間，還真有鬼啊？”

蘇慕雨回答道，“準確來說，那是靈魂。”

“生靈死后，皆有一段極短暫的時間，以靈魂方式存在。”

“其一，若它們恰好死于大量死氣、怨氣聚集之地，那么它們就可以吸收這些力量，成為邪祟，并利用這些力量，傷人乃至殺人。”

“通過不斷擊殺生靈，不斷吸納死氣，從而不斷維持自身，并越來越強。”

“但，凡是邪祟，必是天下武者之公敵。”

“所以，邪祟其實很難成長起來，一般剛露頭，就會被擊殺。”

“也因此，極為稀少。”

“其二。”蘇慕雨的臉色忽然變得凝重。

“傳說，有一些強大的靈魂，可以通過奪舍其它生靈，從而達到起死回生的效果。”

“但，這種靈魂，必須無比強大，強大到可以無視天地給予生靈的眷顧。”

“以死物之力，奪生靈之身。”

“這種情況，我是沒見過。”

“就算是整個大陸，也只有傳說流傳。”

“估計，真有這種情況，也只有傳說中的生死境強者可以做到吧。”

聶塵心頭一驚，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什么。

沒猜錯的話，他自己，就是第二種情況，穿越重生的吧。

但，他的靈魂，肯定不強。

應該是逆天圓盤的靈力，讓他的靈魂得以奪舍重生。

“生死境是什么？”聶塵轉移了話題。

蘇慕雨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

“聽說，這是大陸上有記載以來的最高武者境界。”

“生死境強者，可一腳踏陰陽，穿梭生死間，手段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