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花橙執事是飛奔而來的。
聶塵則是被直接拋飛過來的，重重摔在地上。
不是花橙執事針對他，而是她生怕自己慢上一秒，很可能長老堂內就是一顆顆人頭先飛出來。
“小塵。”蘇慕雨見著聶塵，身上殺意瞬間全無，忙跑過來攙扶起他。
聶塵揉了揉生疼的屁股，倒是沒有大礙。
來的時候，花橙執事已經邊跑邊大概說了一下事情。
他也沒想到，自己消失的這三天兩夜，會引起如此軒然大波。
更沒想到，平日里恬靜如水，似若幽蘭的蘇慕雨，也會有如此暴怒、發飆之時。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換成以前的聶塵，就算當真傳來噩耗，蘇慕雨恐怕也只會陷入無盡的悲傷和難過之中。
畢竟，聶塵本來就活不過三十歲。
而對比一直遭受病厄之體的折磨，所有人的欺辱，活得比螻蟻還要不如，那死亡，或許是天意。
病厄之體，如若天定之命，不可更改。
生機丹雖是珍貴的丹藥，但也無法做到百分百抵消所有折磨。
而最近幾天的聶塵，特別是經歷過長老堂雄辯、自證清白、吐露心聲之后，蘇慕雨已經完全改觀。
他不是故意自暴自棄，只是從來沒人管他、理他、疼他、護他。
他已經幡然醒悟，他在以自己最大的努力，改變所有人對他的看法。
少年回頭，萬金不換。
蘇慕雨仿佛看到了一個悲慘少年，開朗地大笑著，活在那溫暖陽光之下。
即便少年注定了三個月后要離開花靈宗，過平凡人的生活，可他終究活出了他自己的人生。
而這段人生，才剛開始沒幾天，就被人殘忍地打斷了。
悲慘少年，已經很慘的了，還落了個被人殺人埋尸的下場。
這，才是她今日徹底發飆，不惜和所有人為敵，也要為聶塵討回公道的原因。
“我沒事，別擔心。”聶塵笑著，心里頭卻暖暖的。
前世今生，這種被人不惜代價保護著、疼愛著的感覺，是從來沒有過的，也將是他最為之珍視的東西。
蘇慕雨上下打量著聶塵，看著聶塵渾身衣衫破爛，灰頭土臉，身上還有傷勢痕跡，不由得再度面露怒意。
“小塵，你如實告訴我，這三天，你是被那些家伙綁走了嗎？”
“他們可是用酷刑折磨你，傷你，辱你，甚至要殺你？”
“你放心，一切，自由我給你撐腰。”
也難怪蘇慕雨會有這一系列的猜測。
后山那次的栽贓，是最直接的導火線。
那十數年輕弟子，年紀輕輕，邊陰毒狠辣，試圖栽贓殺人。
而這一次，偏偏是林蔭祖等人被打成重傷后，聶塵就失蹤了三天兩夜。
她自然率先想到的，是這些人的惡意報復。
與此同時，大長老等人，趁著蘇慕雨不備，早已飛身而出，沖進長老堂，將一眾被禁錮的年輕弟子護在身后。
至此，眾人才松一口氣。
有他們八大長老在，起碼，之后是不會發生任何悲劇了。
而面對蘇慕雨關切的詢問，聶塵剛要回答。
孰料，一聲怒喝，率先飄了過來。
“聶塵，你速速如實交代，這幾天你都跑哪廝混去了？”
“可是流連賭坊，輸光了錢財，被人扣押了起來？”
“抑或栽身風月之地，忘了回宗了？”
說話如此不堪，質問連連的，只可能是一直針對聶塵的七長老林蜜了。
其余長老，也紛紛怒視聶塵。
難道，這個少年才剛浪子回頭幾天，就又恢復以往的不堪了嗎？
難道，之前在長老堂內那發自肺腑的感人之言，都是他睜眼瞎說的嗎？
難道，狗真地該不了那啥嗎？
若真如此，他也太讓所有人失望了。
眾長老甚至已經心頭有了決定，若聶塵無法說出個所以然，無法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他們一定會嚴懲聶塵。
畢竟，聶塵可是險些引發了宗門之內的長老戰斗。
如此嚴重的后果，遠超他以前闖過的任何一次禍。
面對質問，聶塵踏前一步，對著一眾長老行了一禮，面露歉意，“抱歉，弟子讓長老們掛心了。”
七長老林蜜怒喝一聲，“臭小子，你少裝可憐。”
“還不速速將你這幾天做過的惡行如實道來？”
聶塵抿了抿嘴唇，從破爛的衣衫里取出一個包裹。
那是塊碎布，似乎包著些什么。
“這是？”二長老面露疑惑。
聶塵一手托著，一手緩緩打開。
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一個通體血紅的果子，靈氣之感，撲面而來。
“妖血靈心果？”眾長老見識過人，自然一眼認出了這顆果子。
聶塵點了點頭，仍舊面露歉意，道，“三天前，我出了宗門，便離了青陽城，去了青芒山脈。”
“我聽說，那里有諸多靈花靈果，就想去碰碰運氣。”
“沒想到，還真讓我找到了這顆妖血靈心果。”
七長老林蜜冷笑一聲，“青芒山脈之內，妖獸橫行，憑你也敢踏入？還摘回了妖血靈心果？”
“哼，莫不是你從哪偷來的吧？”
聶塵搖了搖頭，“長老們可以不信。”
“但，我只是盡力做著自己能做的事。”
“我只是想為宗門做些什么。”
大長老皺眉道，“你的意思是，這顆妖血靈心果，你是要給宗門的？”
“嗯。”聶塵點了點頭，尷尬地撓了撓頭。
“我聽說，只要對宗門有莫大貢獻，就能破例留在宗門。”
“所以，我想試試。”
這些借口，是聶塵回來之時就提前想好的了。
果然，眾長老聽聞這個理由，臉上的怒色頓時消散了開來。
“路上，沒遇到什么妖獸嗎？”二長老問道。
“遇到了。”聶塵回答道，“一開始是遇到灰兔鼠，險些把我煎皮拆骨。”
“后來遇到寶石三角蛇，好在我沒貪戀財物，沒上當。”
聶塵的話，真假參半，卻恰恰讓人找不出破綻。
眾人，也不再懷疑。
她們看著聶塵衣衫襤褸，身懷傷勢的模樣，只覺一陣心疼。
這個毫無修為的小家伙，居然為了能給宗門做出貢獻，不惜犯險，去了那危險無比的青芒山脈，還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要知道，他是很可能就此死在妖獸口中的。
而得了潑天的運氣，摘了這極為珍貴的妖血靈心果，不僅沒有自己昧下來，反倒上交宗門。
這讓人如何還忍心去責備呢。
聶塵現在的模樣有多狼狽，長老們就有多心疼。
大長老緩緩走來，拍了拍聶塵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好孩子，這顆果子你收回去吧。”
“宗門，還不至于讓你如此去反哺。”
“以后，切勿再如此犯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