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本王的馬車也要查嗎？”

懷王抬了一下帽檐，讓那守衛看清楚自己的臉。

“參見懷王殿下！”守衛一拱手，準備放行，人家皇室中人總不會窩藏奸細吧。

可不巧的是，裴衍正好要出城辦差，跟他們碰上了。

他看了一眼馬車：“懷王殿下，馬車里是什么人？”

若是他一個人的話，騎馬就行了，何必還駕一輛馬車呢。

懷王挑了挑眉：“自然是……本王的女人。”

他是出了名的風流多情，雖未娶親，身邊女人倒是沒有少過，跟秦樓楚館里的頭牌們更是十分相熟，帶個女人也并不奇怪。

“既然如此，可否讓臣查看一番？”

裴衍直覺這輛馬車里的人并不是懷王所說的那樣，執意要看。

他這個人，不解風情，更是不知道避嫌。

“那可能有些不太方便，婉婉她弄濕了羅裙，丞相身為男子……”懷王語氣曖昧。

他知道長公主和這位丞相是水火不容的關系，有意幫一幫自己的皇侄女兒。

擱尋常有眼力勁兒的男子恐怕早就放棄了，然而裴衍還是動也不動地堵在那里。

懷王越是遮掩，他越是覺得這馬車有問題。

兩邊僵持不下的時候，裴衍聽到馬車里有動靜，猛地一下伸手掀開簾子——

一截修長的藕白小腿露出來，盈盈一握的腳上堪堪掛著有些松垮垮的羅襪，似乎隨時會脫落。

裴衍只看了一眼就像被燙到一樣挪開了目光。

他是耿直，不是變態。

“是臣冒昧了，懷王殿下請。”裴衍讓開道路，退到一旁。

只是馬車經過他身邊時，風把簾子吹起來，他恍惚看見里面女子的側臉，有些像長公主殿下。

剛才已經強行看過一次，這會他就是再厚的臉皮也不好意思把人家攔回來再看了。

這位懷王從來不涉及朝政和黨爭，也沒必要太過較真盯著不放，把人給得罪了不劃算。

馬車晃晃悠悠地到了公主府附近，懷王跳下來拍拍車身：“皇侄女，叔叔就不送了，改日再來找你玩。”

說完，翻身越上一道墻頭，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沈玉落回到府上，伸展了一下手臂，剛剛那一覺睡得真是踏實舒服，就是被裴衍嚇了一身冷汗。

難得清閑，她在府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就到了梧桐苑。

摸了摸肚子，走了這么遠的路都有些餓了，不如去找玄澈吃個晚飯吧。

“你這幾天感覺怎么樣，身體還好吧？”

沈玉落走過去，遠遠地看見玄澈穿著勁瘦貼身的黑色里衣，在滿是落葉的院子里舞劍。

這時積雪都消融了，枯葉被曬得又干又脆，圍在他的劍側翩翩起舞，落下時發出沙沙的聲響。

無論是第幾次見他，總能被這男人驚人的美貌閃一下眼睛。

玄澈把長劍收回，別在身后：“好。”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沈玉落也不同他計較，自來熟地坐在院子的石墩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我救了你的命，你該怎么報答我啊？”

沈玉落撐著腦袋看向他，另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石桌，就跟逗弄小貓似的。

她跟別人說話總是字斟句酌小心翼翼，思考這樣做或那樣做的后果，只有在玄澈這里，她是完全放松的。

因為她了解玄澈，這孩子打小腦子就缺根筋，就算現在是個絕世高手，也只能是個武力值強大的笨蛋美人。

哦，還是個啞巴美人。

“都行。”

玄澈記得那個小姑娘跟他說過，做人要知恩圖報。別人欺負他他得還回去，別人對他好就得加倍還回去。

“你長得這么漂亮，嫁給我當媳婦兒吧。”

沈玉落打趣他，想看這個男人嘴里能不能多說幾個字。

原本以為他會惱羞成怒，卻沒想到他還是表情沒什么變化，張口就答應下來：“好。”

說完他才反應過來，又搖了搖頭。

“怎么了，當本宮的人很吃虧嗎？”沈玉落看了看自己，其實長公主的外貌模樣也是頂頂的好，配他也算相稱。

玄澈笨呼呼地開口：“成婚，要和喜歡的女子。”

“那你喜歡誰？”沈玉落抓著不放地問道。

喜歡誰？

玄澈迷茫了一會兒。

年幼時的那個小姑娘，在記憶里遙遠得只剩下一個影子，如今連人都沒了。他也沒有和其他女人相處過，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子的。

他又搖了搖頭。

沈玉落噗嗤一聲笑了：“你這樣就挺好的，頭腦簡單。千萬別喜歡上什么人，感情這種東西啊，生來就是讓人受傷的。”

她的話讓玄澈想了好一會兒。

他只知道刀劍拳頭會讓人受傷，從沒想過感情還會讓人受傷。

可看著石墩上那女子落寞的樣子，他心里竟然也多了幾分傷感。

“跟你開玩笑的，你反正一時半會毒也完全解不了，不如留在府上給本宮當兩年暗衛吧。”

沈玉落感覺這才是最實用的，如今朝局動蕩不安，保護自己的安全很重要，她不想再死一次了。

“好。”

玄澈突然想到了什么，走過去，坐在她旁邊，把劍放在桌子上小聲說道：“有人派了高手監視你。”

他這幾日察覺到了公主府有兩個陌生的高手氣息，應該不是府上的侍衛。

“武功很厲害？”沈玉落想能被玄澈稱為高手的人，那一定是不一般。

自己最近幾天也沒得罪過什么江湖中人，只可能是皇家或者哪位大臣派來的了。

裴衍？

不是吧，調戲他兩句總不能讓人來暗殺她吧！

“是，頂尖高手，比你府上的都厲害，不過在我之下。”

裴衍頗為驕傲，說了這么老長一句話，他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身絕頂武功了。

他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只有日復一日地練武，不停地練武，變得更強。

“那你能跟蹤他們嗎？帶上我一起。”

沈玉落也好奇，竟然下這么大功夫來盯著她的狗命。

“好。”

玄澈迫不及待地想要報恩，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雖然他的毒還沒完全解，要是自己一個人會很輕松，帶上個人，無非是多耗些內力讓殘毒在體內游走一圈，但是他想體現自己的價值。

這么多年，這位長公主是除了沈家姑娘和老谷主以外，第三個對自己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