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沒做聲,只是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用幽冷的目光看著田伯光。
直到他臉上的表情從諂媚轉到驚恐的時候,蘇青才莞爾一笑,招了招手:“紅線,放他起來吧?!?
“謝謝女俠,謝謝女俠!”
田伯光的腦袋已經被紅線砸破,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樣子,肋下和后背更是有好幾處被撕裂的傷口,正在潺潺流血。但此刻他卻一句抱怨的話都不敢說,忙不迭地一邊磕頭一邊表示感謝,哪怕額頭流血都不敢停下。
老實說,如果這個采花賊一直保持最開始的硬氣,蘇青也許還能高看他一眼。可現在一旦面臨真正的死亡威脅,馬上變成了一副諂媚奉承的嘴臉,這種作態,就實在有點令人發笑了。
當下,蘇青理了理裙裾,施施然站起身來:“說起來,你是個采花賊對吧?我一直很好奇,像你們這種人,會記得自己曾經采過多少朵花嗎?”
“這……記不清了?!?
田伯光努力想了一會兒,最后選擇放棄。
這個反應并不讓人意外,畢竟一個人很難記清自己吃過多少片面包。同理,一個采花賊也很難說出自己到底奸污過多少個女孩子。
除非他還有寫日記的習慣。
“明白了?!?
蘇青點點頭,在現場幾個人的注視下慢慢踱步向前,仿佛不經意地停下腳步,抬起纖纖玉手,放在了田伯光的頭頂。在后者還遲疑著不太敢動的時候,輕輕向下一按。
這一刻,蘇青的掌心忽然迸發出一股吸力。
還沒等田伯光有所行動,這吸力就直接沒入到他體內,然后沿著這個采花賊的體內經絡迅速游走,所到之處,一縷縷內力被不斷牽引過來,從掌心和頭顱的貼合處涌入到蘇青自己體內。
吸功大法??!
這是蘇青學成《吸功大法》后,第一次對他人使用。
比原先預想中更順利一些。
田伯光剛開始并沒有明白發生了什么,等到反應過來,想要掙脫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從蘇青掌心涌出的吸力仿佛一根引線,在短短幾個呼吸間就把他體內的內力攪得一團糟。如果田伯光現在還是體力完好的狀態,或許還能拼著內傷掙脫一下,但現在已經處于重傷狀態下的他,卻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勉強調動了幾下內力后,就直接吐了口血,身體僵硬到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這樣的狀態和反應,倒有點像練功時的走火入魔。
前后不到半分鐘的時間。
田伯光身上的氣勢就開始急劇衰落下去,整個人像是在頃刻間老了好幾歲,到最后甚至連掙扎的動作都沒有了,等蘇青一松手,就身體一歪倒在了地板上,努力將脖頸轉向正對蘇青的方向,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她,嘴唇顫抖:
“你、你剛才說過不殺我的……”
“沒錯,我是那么說了?!?
蘇青已經將右手收了回來,雙眸微閉,揉搓著指尖細細回味了片刻,直到將吸收過程的每個細節都記在心里,這才低下頭去,居高臨下地看向瀕死的田伯光,眼神中沒有絲毫憐憫,有的只是譏諷和嘲弄:
“但是我食言了。”
“略略略,氣不氣?”
“咯咯……”
田伯光這時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努力瞪著眼睛看了蘇青一會兒,瞳孔就開始放大。終于腦袋一歪,徹底沒了聲息。
“應該是真死了吧……”
蘇青蹲下來探了一下頸部脈搏,確實田伯光并非詐死后,才放下心來。然后起身向紅線揚了揚下巴:“老規矩,把尸體拖出去處理掉吧,注意別留下任何痕跡……”
說是這么說,但地上還有一些血跡,是沒那么容易清除的。
剛才緊張對線時還沒有心思考慮太多,現在事態平息下來,蘇青忍不住皺了皺鼻子,有點惡心:“看來這間客房今晚是無法安睡了……飛飛,不介意我去你那邊湊合一晚吧?”
“?。俊?
白飛飛的目光還停留在田伯光的尸體上,好像還沒有從眼前的一系列變故中回過神來。
直到蘇青扭頭看向她的時候,她才嚇了一跳似的抬起頭來,眼神中隱隱有一絲不易覺察的驚懼。
蘇青敏銳地捕捉到她的神情變化,笑了笑:“怎么,被嚇到了?”
“別擔心,我和紅線并非嗜殺之人,只是替天行道罷了。這個叫田伯光的家伙是江南一帶有名的采花賊,玷污過的女子少說也有二三十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身世普通的良家女子。她們失去貞節,往往還會被身邊的親朋街坊唾棄,死后連宗族墳塋都進不了。
官府數年前就曾張貼過他的通緝告示,只因他輕功不俗,幾次圍捕都未能成功。這次誤打誤撞落在我們手中,這樣殺死都有點過于便宜他了?!?
在蘇青看來,白飛飛的驚懼中有演的成分。
但跟已經在江湖上混跡多年的她和紅線比起來,這個女孩的江湖經驗確實還沒那么足,還沒有成長到未來那種心狠手毒的完全體——否則也不會做出入府行刺那么欠考慮的事情。所以在看到她和紅線如此輕描淡寫地將田伯光毀尸滅跡時,有點驚訝是正常的。
為了避免白飛飛因此生出異心,有必要稍微解釋一下。
當然,她和紅線的魔教身份絕對不能暴露的。
還有白飛飛可能從田伯光的死狀中,懷疑到她所修煉的功法這件事情,也要找機會探探口風,給個合適的借口。反正也沒幾個人見過《吸功大法》。
蘇青這么想著。
在她的“安慰”下,白飛飛臉色漸漸平靜下來,低頭應道;“郡主說的是?!?
“那湊合一晚的事情?”
“……郡主請便。”
很快,紅線動作嫻熟地將田伯光的尸體裝進麻袋,拖出去處理去了。
有魔教特制的化尸粉在,就算田伯光真的在用[龜息術]之類的武功裝死,也一定會變成真死。
蘇青伸了個懶腰,抬腳往外走去:“我們也繼續睡覺吧,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