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坊市間的聲音,朱瞻坺沒有太過在意。
在這個時代,百姓能夠做到的事情還是太少了,就算是他們聯(lián)合起來也是一樣。
縱觀歷史,哪一個朝代的顛覆不是世家或者是貴族在引導?
說難聽點兒,百姓們所充當?shù)牟贿^是士兵的角色,和決策者搭不上邊。
可能,老朱家是唯一的一個特例吧。
所謂民心,的確是權(quán)力更迭的一個重要因素,但這不是基礎,而是基礎之上的上層建筑。
當然了,這么說有些太過絕對了,很多事情都不是人能夠掌控的,局勢的變幻非簡單的人力能夠干預的,如果真的能干預,也就不會有那么多的失敗了。
最起碼,民心對于現(xiàn)在的朱瞻坺來說是屬于必須得有,但要了也沒有太大用,那是在為未來做打算。
因此,坊市間的聲音并沒有影響到朱瞻坺,他只是在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雖然改封地和就藩的圣旨已經(jīng)下了,但那不是現(xiàn)在要做的事情,眼下已經(jīng)是下半年了,趙王一脈要在應天府中過完年。
待到年后,最起碼也得過完上元節(jié)之后才動身,而且還得看天氣、局勢之類的情況。
所以,有些事情朱瞻坺還是逃不掉。
戶部。
“夏尚書,那此次北征的繳獲呢?”
看著面前的夏原吉,朱瞻坺有些無奈地開口問道。
都說夏原吉有個外號叫夏老摳,甚至還有就連朱棣也不能輕易從他這里拿到錢的說法,但此前朱瞻坺和夏原吉并沒有什么交際。
在順天府的時候有過一次,但那次是夏原吉有求于朱瞻坺。
如今,他是真的體會到了夏老摳三個字的威力。
“回世子殿下。”面對朱瞻坺的問題,夏原吉絲毫不慌。
“此次北征雖然繳獲頗豐,但下官并沒有著急處理,只是處理了金銀財物這些東西。”
“主要原因是這些繳獲不算多,處理起來沒什么影響,但是別的就不太一樣了。”
“牲畜這些,馬匹暫且不提,是需要篩選出良馬和劣馬的。”
“良馬交給兵部,充作軍用,唯有劣馬才能夠出售,而且還不是尋常人能夠買的起的。”
“那牛羊呢?”看著面前侃侃而談的夏原吉,朱瞻坺隱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世子殿下勿急。”夏原吉擺了擺手,從桌上的條陳堆中抽出了一封,遞到了朱瞻坺的面前。
“此次北征,牲畜是主要的繳獲,又因為馬的地位特殊且數(shù)量不多,所以主要的繳獲還是牛羊。”
“但實在是因為此次繳獲的牛羊?qū)嵲谑翘嗔耍羰嵌虝r間內(nèi)大量出售,那勢必會影響到價格,所以下官并沒有著急,而是借用兵部的部分養(yǎng)馬場將這些牛羊給圈養(yǎng)了起來,慢慢出售。”
“除此之外,眼下已近夏末,有很多牛羊都是帶崽的,冬天,最早也得是秋末,那會兒就是牛羊生產(chǎn)的時候了。”
“世子殿下曾整合了北方商業(yè),剩下的就不需要下官多做贅述了吧?”
……
看著面前的夏原吉,朱瞻坺的眉頭一跳一跳的。
他自然是明白夏原吉想要做什么,因為這事兒他可太熟悉了,利益最大化唄!
但是令朱瞻坺沒有想到的是,夏原吉這個戶部尚書,竟然堂而皇之地玩起了商業(yè),而且還是用朝廷的東西玩兒商業(yè)。
當然了,最終的獲利也是朝廷的。
只不過,這就苦了朱瞻坺了。
“那……”看著面前的夏原吉,朱瞻坺無奈地說道。
“傷亡將士們的撫恤怎么辦?”
“作為戶部尚書,夏尚書你應該知道撫恤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撫恤不到位不及時,這會影響到我們大明王朝的根基的。”
“我不想說什么大道理,也不想用什么將士們得不到撫恤會導致以后戰(zhàn)爭無人沖陣的話,但是夏尚書你得知道,傷亡將士們的撫恤問題是必須要得到解決的。”
“這個自然。”夏原吉聞言趕忙點頭,他就算是再怎么扣,他也不敢在這種事情上扣。
“世子殿下不要著急,對于傷亡將士們的撫恤問題,下官倒是有個辦法,不過可能需要世子殿下奔忙一番。”
“你說。”對于夏原吉,朱瞻坺并不想與他交惡,因為這是文官陣營中極少數(shù)朱瞻坺比較認同的人。
“下官的建議是,由殿下接手此次牛羊等繳獲的處理問題。”夏原吉這一開口,就把朱瞻坺雷了個外焦里嫩。
“殿下勿急,對于這個方法,下官有兩個理由。”
“第一,殿下您曾經(jīng)整合過北方的商業(yè),哪怕直到現(xiàn)在,北方商業(yè)也是在您的監(jiān)管之下運行的,此事交予您,下官相信這才能做到真正的利益最大化。”
“第二,殿下您所監(jiān)管的北方商業(yè),對于牛羊的處理在條件上更為優(yōu)越一些,畢竟北方才是牛羊養(yǎng)殖的重要地區(qū)。”
“不可能!”夏原吉的話才剛剛說完,朱瞻坺就直接否定。
“首先,北方商業(yè)不會永遠在我的監(jiān)管之下。”
“我之前之所以整合北方商業(yè),實在是因為有部分人的吃相實在是太難看了,竟然與北方草原交易一些本不應該拿來做交易的東西,我看不下去了才會出手的。”
“而且,我作為一個宗室,眼下監(jiān)管北方商業(yè)尚可以說是為了大明,但以后呢?”
“最后,待到年后,我將隨我父親就藩云南,我早就已經(jīng)和爺爺說好了,在此之前將北方商業(yè)的情況和細節(jié)與朝廷交接,屆時我將不會再負責這些。”
“也就是將士們的撫恤問題太過重要,不然的話,此刻我與夏尚書商談的就不是撫恤問題,而是北方商業(yè)的問題了。”
“還有就是,在我看來,牛羊的處理必不可能從北方開始,更不能以北方為重。”
“此次北征,我們大明雖然是大勝而歸,但夏尚書你應該也知道,向來以游牧為生存方式的草原上有無數(shù)個小部落,我們此次北征并沒有對韃靼和兀良哈三衛(wèi)的小部落進行犁庭般的清掃。”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對于草原,我的態(tài)度是仍舊不樂觀,此次北征,爺爺頂著被天下人唾罵的風險讓我對韃靼和兀良哈三衛(wèi)進行堅壁清野,人全殺牲畜全部帶走。”
“如果以北方為主銷售牛羊,必然會導致部分牛羊重新流入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