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自己那個二伯的事情，朱瞻坺沒有想著要摻和太多。

一直以來他都清楚，老爺子才是制定游戲規(guī)則的那個人，不僅如此，他老人家還兼任著裁判的角色。

最終誰贏誰輸，那都是裁判決定的，跟他這個連參賽選手的小屁孩子沒什么關(guān)系。

不過，朱瞻坺并不介意給老爺子一點建議。

就如同他所說的那些一樣，反正對于他來說也不會有什么影響，他怕什么？

怕老爺子疏遠(yuǎn)他？將他徹底排除在游戲之外？

那又如何呢？反正他本身就是在游戲之外，任誰都知道，大明儲君之位的爭奪一直都是太子和漢王……不，應(yīng)該說漢王一廂情愿的結(jié)果。

人家太子穩(wěn)坐釣魚臺，只要不犯錯就基本不可能被廢，所以自始至終，爭奪儲位的就只有漢王一個。

至于趙王……這么說吧，但凡他有那個心思……這么說也不對，應(yīng)該說但凡他表露出想要爭儲的想法，那老爺子也不會讓他掌管順天府乃至整個邊關(guān)的相關(guān)事宜。

要知道，老爺子對自己是怎么發(fā)家的過程可是一清二楚的，當(dāng)年他不就是在如今的順天府起家的嗎？

所以，朱瞻坺雖然沒有明說，但還是在暗暗的提醒老爺子兩個字。

靖難。

不過，老爺子雖然是明白，但有些人可不會就此甘心。

……

雖然在順天府的臨時行宮里處理了一些事情，但北征這事兒顯然是不能耽擱的。

僅僅停留了兩天，在邊塞大軍已經(jīng)調(diào)集完畢之后，朱棣便帶著朱瞻坺踏上了北征的路途。

按照原定的計劃，朱瞻基被留在了順天府。

“三叔。”

趙王府內(nèi)，朱高燧原本在處理著公文，因為北征一事，最近的公文尤其多，這讓他很是心累，但他又不能像老爺子那樣做一個甩手掌柜。

在聽到朱瞻基的聲音時，朱高燧原本是有些不耐煩的，但不管怎么說，人家是未來的儲君……嗯，大概率。

“瞻基啊，什么事兒？”朱高燧從公文中抬起頭，先是看了一眼門口的侍衛(wèi)，然后才將目光投向了朱瞻基。

“三叔，爺爺讓我跟您多學(xué)學(xué)，所以……”朱瞻基指了指桌上摞得老高的公文，其想法不言而喻。

“唔……”朱高燧皺了一下眉頭，但旋即舒展。

“那這樣吧，這些……”

朱高燧一邊說著，一邊將桌上的公文劃拉了一小部分出來，推到了朱瞻基的面前。

“你先看看，可以批注，不過最后還是要交給我來做最后的批紅，可好？”

“多謝三叔。”朱瞻基躬身一禮，很有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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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和從應(yīng)天府到順天府這段路不同，從順天府到邊關(guān)的這段路走起來要慢很多。

這一來是因為大軍都提前被調(diào)集到邊關(guān)附近，方便北征，避免到時候在大明的境內(nèi)浪費太多的時間。

二來則是因為從應(yīng)天到順天可以走大運河，在這個時代，水路運輸遠(yuǎn)遠(yuǎn)比陸路運輸要快得多，無論是人還是貨物。

三來就是大軍行進(jìn)和普通的趕路還是有區(qū)別的。

所以，朱瞻坺并不喜歡行軍，不是因為行軍路走起來枯燥乏味，也不是因為大軍速度過慢會浪費太多的時間。

他上次出塞，無論是去還是回來，他都沒有這種情緒，僅限于這次。

因為……

“他們都挺敬重你的。”

送走了此次率領(lǐng)右哨軍的武安侯鄭亨和率領(lǐng)左掖軍的寧陽侯陳懋，朱瞻坺就聽到了老爺子的聲音。

“爺爺過譽了。”朱瞻坺轉(zhuǎn)身對著老爺子微微欠身，然后走到了老爺子身邊，稍稍落后了半個身位。

“其實就是這次北征的大多數(shù)士兵還是上次隨淇國公北征的將士，孫兒出塞時，他們正被韃靼的哈兒達(dá)歹屢次騷擾，還被斷了補給。”

“這就好比一個人落水的時候突然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如今沒過多久這根稻草就又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他們自然就會心懷感激。”

“時間長了，打的仗多了，他們也就慢慢的淡忘了。”

“就如同爺爺您一樣，當(dāng)年您不也是親冒矢石率軍沖鋒嗎？但到了如今，大家對您都只有對皇帝的敬重，往日您沖鋒的英姿早就被皇帝這個光環(huán)給覆蓋了。”

“孫兒也是一樣，等以后有了能夠率領(lǐng)他們打大勝仗或建功立業(yè)的將領(lǐng)，他們也自然就會忘了孫兒，連做個談資的資格都沒有。”

“畢竟，這也是丟人的事情，誰會拿自己的丟臉事兒做談資呢？”

“這可不見得啊。”朱棣笑笑說道。

“你看，就連鄭亨和陳懋都來拜訪你了，你在這軍中的聲望可是不一般的。”

“爺爺哪里的話。”朱瞻坺搖頭失笑。

“說句自大的，孫兒之于大軍，就好比孔圣人之于文人，當(dāng)然了，孫兒肯定是比不得孔圣人的，孫兒就是打個比方。”

“孫兒將大軍將士們領(lǐng)回家，就好比是孔圣人留給文人的儒家經(jīng)義，只不過很快就會有比孫兒更出色的人取代孫兒在將士們心中的位置，但卻沒有人能取代文人心中孔圣人的位置。”

“讓爺爺見笑了，孫兒才疏學(xué)淺，一時之間找不到什么合適的人來打比方，只能是大言不慚地去碰瓷孔圣人了。”

“誒！”朱棣擺了擺手，拉著朱瞻坺的手不放開。

“話糙理不糙，能讓別人理解你的意思就行了。”

朱瞻坺笑笑，沒有再說話。

少年嘛，總是要年少輕狂一些的，若是一味地隱忍或者謀劃，就會給人一種心機(jī)太重的感覺。

雖然朱瞻坺從未期望老爺子給他什么權(quán)力或者是便利，但該躲一躲的還是要躲一躲。

如今，朱瞻坺只希望老爺子不要一刀切的截斷自己的路就行，并不期望老爺子給他幫助。

“誒對了。”就在爺孫倆無聲地走著的時候，朱棣突然開口。

“爺爺聽錦衣衛(wèi)說，你讓馬寶組建了一個什么后手？”

“嗯。”朱瞻坺點了點頭，絲毫不加以隱瞞，因為他知道隱瞞無用。

“根據(jù)目前了解的情況來說，帖木兒是一個大的國家，最起碼疆域面積不小，孫兒認(rèn)為應(yīng)該防著點。”

“當(dāng)然了，孫兒也不瞞爺爺，這支后手的成立也兼著別人的任務(wù)，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將別的國家那邊比較貴重的特產(chǎn)能不能搬到大明來。”

“若是能搬回來，那于我大明來說是一件好事兒，于公來說能夠提升稅收充實國庫，于私來說也能填一填孫兒腰包。”

“你啊……”朱棣拍了拍朱瞻坺的腦袋，搖頭失笑。

“畢竟是宗室，別老在商業(yè)上打轉(zhuǎn)，容易惹人閑話，這樣不好。”

“沒什么。”朱瞻坺微微一笑。

“這樣就挺好。”

朱棣聞言一怔，但隨即心頭就泛起了幾分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