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守致深吸一口氣。

“我再說一遍——”

“唐雅學姐的昏迷和我沒有關系！”

三堂會審，貝貝、霍雨浩、王冬齊聚一堂。突兀昏迷的唐雅倒在貝貝懷中，此刻睡得正香。貝貝盯著唐雅的睡顏，臉上滿是憂慮。王冬像是抓住了黃守致的小尾巴一樣，雄赳赳氣昂昂地護在霍雨浩面前。就連信任黃守致的霍雨浩這次也滿臉懷疑。

“可是上次小雅老師的異常……”黃守致也在場。

霍雨浩欲言又止。

貝貝則是禮數得體。他畢竟和黃守致不太熟，因此維持的是溫文爾雅的對外社交狀態。在沒有證據證明黃守有嫌疑的情況下，貝貝不太愿意撕破臉面：“抱歉，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畢竟小雅最近確實狀態不太好。”

他那張俊臉上寫滿憂心忡忡：“最近小雅不知聽信了誰的說法，加入了一個信仰什么秩序之主的教會……”

“什么玩意？”

垂死病中驚坐起，黃守致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你說……信仰什么的教會？”

“秩序會。”貝貝敏銳地察覺到黃守致的反應，“一個信仰秩序之主的教會，主張世界最初是無序的，因為秩序之主的誕生才擁有了秩序。你是不是聽說過這個教會？”

黃守致扯了扯嘴角：“我只是驚訝，這個世界還有不信仰海神的人？”

但他的內心早掀起了驚濤駭浪。

“前天使神可不是什么安分的存在……”

——破案了。

“王秋兒”的話在他腦海里一閃而逝，黃守致輕松鎖定了罪魁禍首。他恨不得沖到最近上躥下跳分外有活力的老同僚面前，質問祂，哦現在是她，你不去復興武魂殿，打著他的名頭招搖撞騙做什么！你以為把秩序之神改成秩序之主就不算侵權嗎？

黃守致按捺住內心的洪荒之力，壓抑住咆哮的沖動，神色自如地回應貝貝。貝貝觀察黃守致，確實沒能在他臉上找出任何破綻后，遺憾換了話題：

“所以，當時小雅……？”

“我只是和唐雅學姐打了個招呼。”黃守致作回憶狀，“問了一下學長你為什么不在，她回答完就突然暈倒了。”

這也不算謊言，只是隱瞞了部分事實。旁邊的路人可以作證。

“那當時的小雅……？”

黃守致聳了聳肩，表示他和唐雅不熟，看不出來唐雅的情況到底對不對，但至少可以正常交流。

貝貝找不到線索，又憂心唐雅的情況，匆匆帶著昏睡的唐雅去找老師。

黃守致看著剩下來的兩人：“你們不去看看？”

霍雨浩有些躊躇。他猶豫片刻，詢問：“黃哥，小雅老師真的沒什么問題嗎？”

黃守致嘆了口氣，半真半假說道：“我是真和唐雅學姐不熟，也只交流了幾句，看不出具體情況。但如果有個比照……”

“那唐雅學姐確實和那晚上的狀態有點像。”

自以為得到關鍵信息的霍雨浩立刻飛奔出去，于是原地剩下一個王冬。

怎么回事？霍雨浩和王冬這倆不是常年綁定嗎？黃守致難得有些煩悶，他被這個秩序會打了個措手不及，實在沒心情應付找事的小鬼。

“你不和雨浩一起去？”

王冬盯住黃守致：“你在隱瞞什么。”

黃守致歪頭看他：“那你覺得我隱瞞了什么？”

“唐雅學姐的事情，你肯定知情。”王冬這樣說著，神色又迷惑起來，“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我也好像知情……”

黃守致看著小神女，想起了王秋兒給自己的那只光蝶。

連鎖效應？不，沒那必要。

他笑了笑，語氣輕松，還伸手搓了搓王冬的腦袋：“行了，你能知道什么具體情況？”

“喂！”王冬像是炸了毛的貓，后退一步。

“所以說啊——”他拉長聲音，“你要是真的擔心，不妨去查一查那個什么秩序會。”然后順便幫我打打工，給我白嫖一波免費情報。

“少在這里想東想西。”另一條命運線上的事情與你無關。

目送著豁然開朗的王冬去追霍雨浩的背影，黃守致撓撓頭。

好了，怎么去找老同僚算賬呢？

“小周——”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擄走和王玫莓喝奶茶的周楷章后，黃守致在小樹林里坐下，對面是捧著沒喝完的奶茶沉默穩重實則發懵的小黃金鱷。他一個響指建立起隔音結界：“我問你個事兒。”

“你知道秩序會嗎？”

“啪嗒”一聲，周楷章手中的奶茶落了地。這奶茶屬實命運多舛：剛剛被擄走時，它還被周楷章珍惜地用魂力護住；現在，它直接在主人的疏忽中回歸大地。黃守致盯著落地的奶茶，明白這就是小黃金鱷不打自招的罪證。

周楷章眼神漂移。

黃守致冷笑：“好得很。”

“樂正天使和你什么關系？”

周楷章小聲回答：“家里的，長輩。”

“樂正千雪呢？”

“……未來的上司。”

“秩序會是不是樂正天使干的好事？”

“……嗯。”

“她是不是還交代了，我問你的話，你只需要乖乖回答就好了？”

“……是。”

一連串證詞下來，黃守致明白了一切。好家伙，因為武魂殿過于敏感，所以你們給它套上個秩序會的名頭瞞天過海是吧！什么要遵守秩序、不隨心所欲，不就是像萬年前的武魂殿一樣建立一個管理魂師的專屬機構嗎！你還不如改名叫魂師協會呢！

黃守致看了有問必答分外乖巧的周楷章一眼。不行，這個是無辜的，要揍就要揍那個成天搞事的前天使神。折騰這么一出，一看就是想拖他下水的賊心未死！

“你告訴你家長輩。”黃守致盡量溫聲，不嚇到看上去分外內疚的周楷章，“再拖我下水，老子就沖到她面前去揍她。”

“我絕不會入伙的——”

幾天后。

“真香。”黃守致收回樂正天使親筆書寫、周楷章代送的信件，面不改色地補充。黃守致頂著周楷章直勾勾的視線，無視了他的滿臉譴責，神色自若地和有些慌張的金發小姑娘握手，“你好，你就是秩序會的代理圣女葉骨衣是吧？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黃守致，未來秩序會正名后，我會擔任秩序會的名譽主教。”

“你好。”葉骨衣懵懵懂懂地回握住黃守致的手，遲疑地稱呼，“主教大人，這份協議真的沒問題嗎？”

——天使神那家伙從哪里拐來的這么乖巧的小姑娘？

黃守致心里嘀咕，一邊笑著回答：“沒問題！”不就是借個名頭嘛，和免費的魂導師人脈、財力支持、組織基地、未來機構贊助基金和實驗經費相比，算得了什么！只要他不說，沒人知道他是秩序之神！

葉骨衣繼續發問：“那‘魂獸權益保護協會’又是什么？”

黃守致淡定自若：“是促進人類和魂獸命運共同體一同進步的好東西。”

葉骨衣沉默片刻，再次發問：“那這些大額賬單呢？”

黃守致看了一眼寫滿了奇珍異寶、稀有金屬和大型魂導器的賬單，暗嘆一句天使神的人類背景后臺真硬，這種日月帝國的軍用物資都能搞到手，然后斬釘截鐵：“是為了美好未來作出的必要犧牲！”

周楷章的眼神更譴責了。

黃守致臉皮夠厚，自然無視了周楷章的欲言又止。他繼續從小姑娘的口里打探消息：“你們秩序會平時做些什么呀？”

葉骨衣的神色嚴肅起來：“我們傳播主的福音，資助和培養那些民間的魂師，為貴族魂師和邪魂師欺壓平民的事件伸張正義，并且宣揚——”

“魂師犯法，與民同罪！”

“就算是魂師也不能隨意奪走人的性命，魂師應當由機構統一管理，服從屬于魂師的條文規定！”

想法挺好，但是在這個過了萬年貴族階級還存在的社會中，有些超前了。黃守致點評，難免有些譴責利用小姑娘的正義之心的天使神。而且，葉骨衣知道秩序會的主辦者，和圣靈教這群邪魂師有勾結嗎？雖然天使神估計是打著侵蝕內部的主意。

天使神和黃守致達成的協議很簡單：借助黃守致的秩序神名頭，建立一個武魂殿類型的機構，便于她的勢力的活動。在此期間，天使神負責黃守致活動的所有財力和需求，包括組織機構。在天使神復位后，秩序會會交由武魂殿后人管理，天使神不再干涉，但黃守致要不要操縱由他自己決定。

“看樣子天使神不是自己想復位，她想撈一把千仞雪？”送走周楷章和葉骨衣后，黃守致喃喃自語，“需要自己的勢力，那家伙和圣靈教也不是一條船上的，所以圣靈教背后到底是什么？”

他對天使神借自己名頭的緣故心知肚明，無非是想蹭一把秩序神位的“守序”力，推動神位復蘇與繼承的順理成章。

但總感覺哪里還有些不對。

這樣想著，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看樣子你有了新收獲？”是得到黃守致傳訊、如約而至的古月。

黃守致撓撓頭：“算是我們有了新的活動資金？順帶活動基地可以搞一搞了，差不多可以有所行動了。”

古月忽然停住腳步，狐疑：“你身上……怎么有奇怪的氣息？”

“啊？”

黃守致困惑。

“很玄妙……神圣之力？不對，怎么還有和瑞獸相似的氣息……”

“哦哦。”黃守致這才想起要事，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一交代，“我也到瓶頸區了，打算去星斗煉化第四個魂環，順帶霍雨浩去吸收他的第二魂環。”

“你看……要不要避開瑞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