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崔導您是前輩又比我年長,我怎么能當您老師。”
他總覺得這個崔玉柱動機不純。
“哎呀,楚老師,有句古話說的好,學無前后,達者為師。”
“我本人一開始的夢想,就是做一個有靈魂的編劇,奈何實在沒有這方面的天賦,蹉跎了歲月,委實撐不下去了,才轉行做導演。”
“但我的夢想,并沒有拋棄,只是把它埋在心底養精蓄銳,等待開花結果的一天?!?
崔玉柱聲情并茂的訴說著,還把右手放在左邊的心臟處,像極了一個狂熱的追夢者。
這演技,放在上戲,起碼能拿80分。
眼神丶聲音丶動作丶臺詞全都跟真的一樣,不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楚文沒有拆穿,反而順水推舟道:“好像確實有點道理?!?
“老師,我就知道您會可憐我這個有夢想之人?!?
“小王,你把我的包遞過來。”崔玉柱朝坐在副駕駛的保鏢說了一句。
崔玉珠打開棕色的公文包,從包中掏出一個長條木盒。
“華國有規矩,拜師需有禮,我非華國人,但既然來了,自當遵守華國的規矩?!?
“老師,這是我為您準備的禮物,請笑納。”
崔玉柱雙手捧著木盒遞向楚文。
他還以為是那段敘述征服了崔玉柱,現在看來這個崔導是有備而來啊。
輕輕接過,慢慢抽開木盒的蓋子,里面裝著一個圓形紫檀木環,木環內放著一個翠綠的扳指。
端起木環,拿起其中的扳指一瞧,翠意天成,蘊藏別鋒,色澤碧綠又清潤如水,上面雕著麒麟紋路,鐫刻四個小字,福壽無疆。
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頂級翡翠扳指吧?!
在2005年都值幾十萬的高級藏品,有價無市。
“崔導,這我不能收,太貴重了。”
“老師,別啊,這扳指就該給適合它的人佩戴。您要不要,那我只能淬了,送出去的禮,不能往回收,這是規矩?!?
楚文心里暗罵,好家伙,前人規矩都給你個華國通整明白了。
說實話,這個翡翠扳指,他是有點心動,這種級別的藏品若是放在二十年后的拍賣會,至少也能賣個幾百萬。
算了,反正都準備利用他,以后隨便指點幾句得了,至于他能不能通,會不會用,就跟楚文沒關系了。
這跟后世的企業家課,有異曲同工之處。
只負責收錢跟講述,至于會不會,跟講師有什么關系呢?
在一番你推我攘中,楚文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老師,實在抱歉,時間倉促,玉柱改天再給您敬茶?!?
“行?!?
“我先休息一下,到地方喊我。”楚文囑咐一句后緩緩閉上眼睛。
……………………
“老師,到了?!?
被崔玉柱輕輕拍醒,楚文隨眾人下車。
《繼承者們》劇組的拍攝地點分為好幾處,目前是第一階段,在京城的老影視基地拍攝。
時間一晃而逝,拉著茜茜過生日的畫面還在眼前浮動,一切恍如昨日。
“老師,老師,我們進去吧?!?
站在楚文身旁的崔玉柱提醒道。
“今天是男女主的第一場戲,可能有些詞還是需要您修改一下。”
“行,我知道了?!?
因為女主請的是外國人,所以開局一些大段的臺詞需要刪減,剛剛下車時崔玉柱大概介紹了一下。
男主是朱亦龍,女主是馬來西亞的一位新人,會一些漢語,但不是特別熟練。
進去看了兩人的長相,楚文頗為滿意,這兩人確實長的比較符合他設計的角色。
“老師,我們可都是按照劇本一比一找的,絕對貼合您的要求?!?
“確實不錯?!?
在劇組工作到晚上10點,勉強把第一部戲拍完。
楚文剛準備回家,就被崔玉柱攔住,說是已經擺好宴席,都等著他呢。
來了,肉戲來了。
他覺得只要一吃飯,準沒什么好事。
實在不想應酬的他,找了個借口推脫掉了。
以前的飯局是沒有拒絕的資格,可他已非吳下阿蒙,就是推掉也不會有人說什么。
楚文沒必要事事都遷就別人,如果他遷就了,說明他心里另有所圖。
有熱血是好的,但熱血過頭會打亂所有的優勢。
作為一個穿越者,沒必要急著與人爭一時的雌雄,在關鍵時刻決勝,一腳踩死永絕后患,才是一個真正的強者。
王賽已經給了他一個教訓,他不會再次重蹈覆轍。
回到家后整理歸納了華誼大概的時間線,還有資本介入的時機。
現在需要做的是蟄伏跟關注,等待一次完美的收割時機。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弱肉強食,物競天擇,乃楚文信奉的唯一法則。
他現在就像一只年幼的虎,等待草原上肥美的小鹿逐漸成長。
也許小鹿并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死,但沒關系,老虎知道。
老虎不會在意年幼時被小鹿踢了一腳,因為那健碩的一腳,代表著強壯,代表著未來它會很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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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劇組就派車來了。
到劇組,第一件事是吃早餐,演員們吃的是劇組在早餐店訂購的團餐,包子丶粥這些。
楚文跟崔玉柱則是在另一個棚內吃粵式餐廳的早茶,有蝦餃丶春卷丶蘿卜糕丶紅棗糕丶混醬腸粉丶叉燒包丶明蝦蟹子燒麥丶粉蒸排骨丶紅米腸丶牛仔骨丶艇仔粥等,擺滿了一張2米長的木桌。
一個早餐,就有幾十種,餐后還有水果跟甜品。
他平時都是隨便對付幾口,只有茜茜在身邊時才會講究一些,這頓餐,確實是他吃過最豐盛的早餐了。
“玉柱,一個早餐,你這弄的也太夸張了?!?
本來喊崔導,崔玉柱非要他喊名字,這玉柱玉柱的,叫出來真的有點奇怪。
“老師,我不是怕您吃不慣京城的早點嘛,就都點了,您都嘗嘗,下次讓餐廳挑您愛吃的送?!?
不提別的,崔玉柱這個便宜徒弟是真貼心啊。
昨晚宴會的事情,知道他不快,就再也沒提。
知道他沒車派人接送,知道他吃不慣京城的早餐,就特意點了種類最多的粵式早茶。
弄得他都有點汗顏了。
本來沒打算教任何真本事的。
抽時間,教他一些比較基礎的吧。
楚文眼里的基礎,跟普通編劇的基礎是不一樣的,足夠崔玉柱成為一個合格的編劇了。
吃完早餐之后,劇組所有人迅速投入到工作節奏之中。
燈光師丶攝影師丶武術指導丶道具師丶還有執行導演丶演員,都一臉詫異的望著下到片場之中的楚文。
他們搞不懂,為何一個編劇會作出這種行為。
崔玉柱也搞不懂,但還是允許了。
而作為當事人的楚文也沒向任何人解釋,有些事說了人家會把他當瘋子,還不如不說。
其實演員和編劇有著十分緊密的聯系,作為演員需要讀懂劇本上的角色,再加上個人色彩表演,才能在鏡頭前呈現立體真實的人物,而作為編劇,需要在一張白紙上賦予紙片人以血肉,再讓導演用鏡頭語言表達給觀眾。
二者中間夾著導演,所以大部分劇最終的呈現效果,都與編劇原本的設想存在極大偏差,作為金牌編劇,楚文只有深入片場,在場景中感受劇情發展跟人物的情感,才有可能作出最貼合當下鏡頭語言的修改。
不同的層次,有著不同的感受,而這種感受之間的差距,直接奠定了,你是一般編劇,還是金牌編劇。
躲在攝影機拍不到的地方,楚文感受著現在的場景。
白色的雪花飄舞,男主穿著灰色大衣圍著紅色圍巾站在街頭,昏暗的路燈不規則的閃爍,十字路口突然出現了一個青澀的少女。
少女戴著白色的棉帽,穿著已經發白的黑色棉服不停的搓動著手。
仔細看她眼中還含有淚光,兩人站在十字路口的兩頭,目光在空中交匯,路燈四周的路燈驟然發出耀眼的光。
光打在兩人的鼻尖,又落到兩人的胸膛,牽引著彼此的心。
這一瞬,數不清幾秒,只記得心跳了一千三百一十四下。
正當男主準備向前時,他身后突然沖出一輛黑色汽車,遠光燈打在少女臉上,造成短暫的目盲,可一股不知何來的勇氣,讓她在看不清任何事物時沖向男主。
“砰~”
汽車撞向十字路口的電線桿冒著滾滾黑煙,一旁趴在地上的兩人喘著粗氣,感受著劫后余生的喜悅。
“謝謝,你沒受傷吧?我們先離開再報警?!蹦兄鹘鹨_口道。
“沒……沒事。”女孩反應了兩秒后怯怯的回道。
“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我家的私人醫院就在1公里處。”
“不……用了,我還要回去給外婆做粥?!?
女孩踉蹌著起身,慢慢的挪動著小腳轉身走向路燈照不見的黑暗之處。
就當背影即將消失時金耀大喊:“喂,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停住腳步,然后轉身朝金耀笑了笑,雪花落在蒼白的臉上,最終消融在無邊黑暗之中。
“卡!”
“亦龍,安娜,演的不錯,我們再來一條?!?
對講機里傳出崔玉柱的聲音,角落的楚文緩緩起身,朝崔玉柱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