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賈東旭工作十余年，雖然懶了點，但并沒有不求上進。

他去年年中通過考核，已是四級鉗工，每月工資五十塊出頭。

這工錢著實不低，按困難之前生活水平衡量，都夠一家四口活得富足有余的了。

這也是原劇里，秦淮茹起初壓根對傻柱沒有那個意思，賈張氏也說“要是東旭還在，自己家不至于這么難”的緣故。

賈東旭又哄了幾句，才見老娘松口，磨磨蹭蹭由炕邊那小衣柜里掏出錢來。

敢情這老太太自己身上也沒放多少錢呀？

他不禁樂了，聽老娘邊塞過五張一元錢，邊叨叨個沒休，點頭連聲應“知道了”。

“花不完，肯定給您帶回來。”

就這樣了，夫妻倆帶著棒梗、小當出門來。

賈東旭才挑起門簾子，冒出頭，便察覺許多目光齊刷刷落到自己頭上，那是個個都顯得很意外。

首先開腔的是二大媽鄭玉萍，那渾厚的大嗓門，瞬間就讓房上的瓦抖三抖：“呦！東旭啊。你這是打算要出門？”

劉海中是七級鍛工，易中海八級鉗工大工匠，還有何雨柱是食堂師傅，他們都需要在大多數工人兄弟們還沒上班之前，就先去檢查，甚至準備一些事宜。

所以，幾人已早早不在院子里了。

見正欲洗衣服的一大媽高秀芳也看過來，神情略顯擔憂，賈東旭朗聲一笑，順著二大媽的話回答。

“是啊！這人再懶，也不能總窩在炕上。這不是身子骨好得差不多了嘛？就想著多出來走動走動！”

一大媽輕搖頭：“那到院子里踱踱，搬個凳兒曬曬太陽就成！沒必要一下子走那么多路的吧？”

“謝師娘您關心！但我實在是困在這院子里乏了，也自覺多走點路，沒啥大礙……”

禮貌的說著，賈東旭拉上秦淮茹小手，將棒梗、小當趕在前頭，繼續邁開步。

“棒梗要上學！師娘、各位大媽。我們就先離開了！”

聽他這么說，秦淮茹也小嘴兒甜甜的回頭招呼聲。

穿越前中院的垂花門，與三大媽楊瑞華擦肩而過，夫妻倆也是客客氣氣的。

三大媽“誒”的應聲，笑了笑，神情有點意想不到的尷尬。

賈東旭又走幾步，與三大爺碰個正著，老西兒照面就問：“怎么？這是要送娃兒上學去……”

“你這身子骨遭得住嗎？要不，三大爺代勞代勞？”說時，這老小子眼鏡框后直放光。

一看就曉得對方在算計啥，鐵定是想借機要些兒好處的。

賈東旭輕頷首：“承情了！三大爺。我親自送過去，是有些情況想跟他們老師做個了解！”

“嗯！這孩子不學好，確實該好好管教管教……”

閻埠貴隨口回了這么句，哪曾想，立刻換來棒梗的呲牙。

“我吃你家大米了？閻老西兒！”

秦淮茹趕緊扯扯棒梗衣角，賈東旭也呵斥道：“渾小子！怎么說話的你？誰教你這么沒大沒小的？”

“是他先老不羞的！”本來從昨兒夜里，就心存郁悶無處發泄的，棒梗咬咬牙，又頂了一句。

“嘿！還真反了天了……”

賈東旭給氣樂了，抬手稍稍推了棒梗肩頭一把，便見這小子趁勢撒腿向大院門外跑去。

“哥！等等我呀。”

“誒！你看這孩子？”

小當、秦淮茹也一人一句的，緊追其后而去。

“跑！你還敢跑……”

賈東旭也斷喝兩聲，又歉意地對閻埠貴說：“抱歉了！三大爺。我這？得先走一步了！”

他拔腿便小跑起來，臨出大門之際，更隱約聽到中院里傳來大媽、小媳婦們的議論。

那明顯是在說自己，多日未見，跟換了個人似的，看著就精神煥發，還會主動孩子上學了。

“好像真脫胎換骨了似的，見面都會打招呼了。以前可是三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閻埠貴也在后頭喃喃聲道。

然而，他隨后才意識到不對勁，朝門口這邊望了望，著惱道：“嘿！我這不是白挨賈家那小子罵了嘛？”

棒梗拐出小胡同口，貼在一處院墻下等了等，很快便看到媽媽和妹妹，等見親爹的身影出現，他立馬跳出笑嘻嘻地邀功。

“怎么樣？我還算機靈吧？”

賈東旭微搖頭，笑著說：“也就那樣。對于這種沒臉沒皮湊上來的，你應該罵得更狠點兒！然后，立馬便跑。而不是等著挨我訓！明白不？”

瞧這爺兒倆的架勢，小當一臉的茫然，秦淮茹則哭笑不得。

賈東旭也沒打算多言語，畢竟小孩子要一點一點開導，而不是總給他灌輸長篇大論。

站在這胡同口邊，聽著好像是由天邊傳進耳朵里來的、嘹亮的時代之音《社會主義好》……

還有看那遠處、自廠區里直沖云霄的滾滾濃煙，賈東旭此時方才生出了種恍如隔世的意味來。

他甚至還能隱約聽到一輛輛柴油卡車發出特別的轟鳴聲，感覺像是正在忙碌的進出于廠區內。

而漫步走來，他放眼看，街道兩旁的各處院墻上，也刷著不少富有時代氣息的標語。

這條猶如蜈蚣一般的南鑼鼓巷，全長僅有將近800米，卻是四九城中歷史最悠久的一條街巷。

賈東旭印象中，這兒56年以前，可是名副其實的小吃一條街，每天還未踏出門，便能感受到種種說不出的煙火氣。

但自從合營以后，這種現象就不復存在了，巷子中段倒還有一家國營副食店，人流量也不少。

然而，給人的感覺總不比以前熱鬧，尤其是現已深秋，沙塵紛揚，落葉悠悠，走在路上，竟有種令人惋惜的蕭瑟之意。

半大的小伙兒小姑娘三五成群，聚在院墻邊跳皮筋兒，或滾鐵環，“小皮球、香蕉梨”，“一直往前不拐彎”的歡聲笑語，稍稍沖淡了秋日清晨的愁。

“叮鈴鈴……”

有人特意打著響鈴，騎著自行車，從賈東旭一家四口身邊超過去，沒多久，就停在前頭低矮的大鐵門前。

賈東旭只定睛瞧了眼，就曉得這人正是閻老西兒，對方所停靠的地方，也正是棒梗上學的紅星小學。

“好了！你過去吧。看著你進學校門口，我們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