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賈東旭大殺特殺，將許大茂、毛子幾個全都喝趴下了。

然后，他就一如來時，若無其事般，讓英子送出了小院，獨自離開小巷。

由于已經午夜時分，比較難攔到車，賈東旭走了約摸兩公里，才上了一輛三輪車。

等回到南鑼鼓巷，正好是十二點整，附近電報大樓開始敲響最后一通鐘聲。

賈東旭上前一大步，伸手去推，就發現院門輕而易舉的給推開了。

他未覺得有什么可意外的，跨進門，轉身插上栓時，心中大概已有所猜測。

路過閻老西兒家門口，他順勢便喊了句：“謝了！三大爺。”

“咳咳！東旭回來了啊。謝就不用拉！都是一院里人，何況一大爺還給我塞了一毛錢……”

聽得老西兒還沒睡，甚至做出這樣的回復，賈東旭心道“果然”，院里頭能叫閻老西為自己留門的，除了師傅易中海，不會有第二個人。

你不塞錢，閻老西兒肯定不樂意！

可要塞錢的話，就算一分、兩分，也相當于割老娘賈張氏的肉……

秦淮茹則是屈服于婆婆的淫威，就算有心，也無力啊！

剛掀起簾子，推開家門，更不出賈東旭所料的是，就連老娘都未睡下，同樣在等著自己。

賈張氏與兒媳婦一同站起來，迎向兒子賈東旭，稍寬心的頓足說：“哎呀！可算回來拉。人沒事吧……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讓婆婆一通搶白，秦淮茹只能含情脈脈的看著賈東旭，等男人回應了句后，緩步走向桌邊，她忙爭上前去，為他斟水遞茶。

賈東旭又寬慰老娘一兩句，讓她放心去睡，等聽到她鼾聲漸起，他也恰好擦洗完身子，就與秦淮茹開始了二人世界。

隔日周一，賈東旭照常帶娃上學、上工。

只是剛點完名，大家正準備開展作業，廠里的廣播便響起了。

“廣大工友們！軋鋼廠的廣大工友們！請先暫時不要展開車間作業。現在播放一則重要通報，現在播放一則重要通報……”

“紅星公社送年豬過來了！請保衛科全體人員及科室主任、車間主任前往廠正門迎接，請全體工友十分鐘后，在廠一、二、三食堂門口集合……”

“請全體工友十分鐘后，在廠一、二、三食堂門口集合！召開全廠大會！這是廣大工友們年終能否發放到豬肉的關鍵。請慎重對待！請慎重對待！”

在廣播里講話的人，正是楊廠長。

伴隨他的話音落下，整個軋鋼廠沸騰了起來。

“豬來了！年豬來了！”

“走走走！領肉去……”

諸如此類的歡呼聲，不斷沖入賈東旭耳朵里。

緊接著，工友們手拉手，或你推我搡的，快步走出車間去。

師傅易中海亦負手踱步而行，在師兄揚子的催促下，賈東旭更唯有將要泡藥茶的搪瓷缸兒一蓋，乖乖跟著走。

三座食堂居中，有一片足以容納一、兩萬人開大會，甚至進行技能大比拼的場地。

當他們到達時，這里已經是人山人海、分外喧囂，幾乎一眼望不到正當中的二食堂大門口是什么光景。

好一會，賈東旭才透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依稀看到那位置似乎立起了座木制高臺，楊廠長正站在上頭，一手握著個對講機、身前還擺了個話筒。

楊廠長把對講機湊到嘴邊，明顯是在和另一頭溝通著什么，上萬人的場地，有著各種聲音，實在很難聽得清。

但見他滿臉喜悅，頻頻點頭，顯然是另一頭已將任務很好的落實了。

賈東旭隨即便聽到遠處西南方向的廠大門，響起熱烈的鞭炮聲、鑼鼓聲，似乎還有歡呼聲。

緊接著，正當多數工友們要轉頭望去，他卻見楊廠長撥動了下話筒，廠內廣播再次響起。

“好了！廣大工友們請肅靜。年豬進廠了！請各個車間組織好各自的隊伍，中間留出一條道兒來……”

稍頓之后，楊廠長又疑惑的問：“何雨柱同志！何雨柱同志請出列，到我身邊來，你需要做個交接！”

漸漸進行有序排列、且沉寂起來的人群右前方，忽然有人一蹦一跳的，高舉手大聲叫嚷著。

“在呢！楊廠長！我在這兒呢。一直擱邊上候著……”

賈東旭循聲看去，就見到起碼瘦了兩圈的傻柱，滿臉堆笑，小跑著竄上高臺去，卻叫楊廠長一瞪眼又轟了下去。

“你直接跑上來干嘛？臺下待著就成。”

傻柱納悶道：“誒！您不是讓我過來交接嘛。”

“讓你交接。是跟紅星公社送豬的負責人交接！你以為跟我交接啊。”

“哦？哦哦哦！那今兒我也算個角兒，要不要找朵大紅花戴戴？”傻柱一愣一愣的問。

楊廠長沖跳回臺下去的傻柱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今兒豬才戴大紅花，你是豬嗎？”

臺下上萬工友，包括賈東旭、易中海在內，盡皆哄然笑了起來。

只是，大多數人笑得有點放開，賈東旭和師傅，乃至十幾步距離另一個隊伍中的劉海中，就笑得有點含蓄而無奈了。

劉海中大概感覺畢竟是一院里人，傻柱在外頭被人笑話，自己也有些大丟顏面。

師傅易中海則是自覺沒照應好傻柱，有負所托，同樣感到丟臉。

賈東旭倒沒想太多，聽聞鞭炮聲停歇，鑼鼓聲和歡呼聲由遠及近傳來，他同工友們扭頭看去，就見到兩輛大卡車各拉著八頭大肥豬，緩緩駛了過來。

在周圍再度響起連串驚呼里，賈東旭注意到，這關在車后斗里的十六頭大肥豬，都是灰白色外表的，此際還算不上體碩膘肥，可勝在精氣神飽滿。

它們非但一只只腦門上頂著個紅綢緞編成的大紅花，甚至被關在那大鐵籠中，還誰也不服誰的互相擠著、挨著，發出躁動的“哼哼”聲。

更或許是由于長途跋涉，剛才又受了一番鑼鼓、鞭炮的洗禮，才如此顯得格外騷動。

伴隨著騷動和踐踏，還有大卡車的搖晃，鐵籠內的輪回之物便向四處濺射，有的落到了地上……

經過工友們身前時，有些人避之不及，被濺到了褲腳和鞋面，卻未因此發火，反倒更加的喜笑顏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