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渺毀滅掉死亡之都,將死亡之都化作一片斷壁殘垣都稱不上的戰斗遺址時。
地下三百米處,一方巫師秘境之中,松江子正在面臨此生最大的危險。
這是一種比他直面云渺時,還要威害他生命的危險。
因為云渺不可能真在大賽之中對他出手,但此刻他眼前這個怪物,卻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該死!這幫神孽真的瘋了!竟然用一國氣運,培養出一個厲鬼出來!他們真不怕自己的國度變為鬼蜮嗎?”
松江子一邊狼狽的四處逃竄,躲避身后厲鬼的追擊,一邊破口大罵詛咒所有的神孽都不得好死。
厲鬼,在神孽的國度中被稱為怨魂。
說起來,神孽的稱呼其實直止這種存在的本質。
無論是厲鬼還是怨魂,都是依靠情緒的力量,擺脫生死法則的束縛,強行存在于這個生者的世界。
怨魂是世間少有的,能夠干涉情緒力量的存在。它們的存在對于天魔而言,在不同的時段,代表的身份也是不同的。
對于天魔主來說,怨魂是極佳的奴仆與眷屬,因為天生擁有著情緒的力量,怨魂是天魔主力量的最佳載體。
但對于未成為天魔主的天魔而言,怨恨是他們最大的破綻所在。
因為怨魂能夠察覺到情緒之力與紅塵之氣,換而言之就是能夠看破天魔的偽裝,并且察覺到天魔魔染的手段。甚至于有些厲害的怨恨,是以情緒為食的。而情緒之力,是諸多天魔神通、術法的基本力量。
松江子此刻會陷入險境,就是因為他的遁術被這怨魂看破了。
并且眼前這怨魂,因為身前的身份疑似是死亡帝國的國主,有著氣運之力的加持,是那種能食用情緒之力的稀少貨色。可謂是把松江子克的死死的。
松江子的強大,有三分之二都是依靠天魔道統的力量。天魔道統手段被廢后,他那自認強大的劍修手段,可抵御不了這怨魂。
“該死,云渺不是來幫忙了嗎?怎么還沒有找來。”
“真的該死啊!云渺莫不是想借機把我坑死不成。那紅衣大主教都已經死了,國王也在這里,死亡之都怎么可能有攔得住他的存在。
他絕對是故意的啊!”
松江子越躲越煩躁,已經開始從詛咒所有神孽,變成詛咒所有曾經令他心煩氣惱的人了。
“還有力氣說人閑話,看來你是不需要幫助啊。”
一道聲音在松江子耳畔突然響起,令松江子大喜過望。這是云渺的聲音!
可令松江子有些疑惑的是,他根本感知不到云渺的人影在哪。
反倒是那怨魂,在他愣神這一伙時間里,已經沖到他身后,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給了他一爪子,讓他痛徹心扉,連連哀嚎。
“WC!疼,疼啊!”松江子連忙施展遁術逃遁,一邊逃一大聲咆哮道:“云渺,你到底在哪?你別看戲了,先來幫忙。大不了我多給你分兩道本源之氣!”
云渺聽到這話,一時間沉默了。他突然有種想在看會戲,坐等松江子開出更高價格的心思了。
但云渺想了想,考慮到之后還有兩個帝國要打,考慮到他已經要得罪傀靈那個虛偽的存在,以及先前松江子主動提醒他傀靈的小動作的事情。
他頗為可惜的嘆了口氣,看了眼眼前恐怖的血池,給身形倒在血池內的松江子傳音道。
“我在鬼蜮外,你在鬼蜮內,你讓我咋幫你?你自己努力吧,趕快逃離鬼蜮,不然一個天魔被一個厲鬼用鬼蜮殺死。這事情說出去,怕不是要淪為自在天魔道最大的笑料了。”
“鬼蜮?”松江子聞言一驚。
接著他直接停住身形,不在躲避怨魂的追擊,而是一個極限折返,身形直接化作數道紅塵之氣,用一道勾引住這怨魂,剩下數道直接朝著遠處王座上的骷髏沖去。
鬼蜮外。
云渺站在血池邊上,看著眼前的血池,以及血池內一張張被完整剝下的人皮,臉色有些蒼白。
他雖然手上滿是血腥,一路屠城滅魂。但云渺從來都是直接賜予他人超度,絕不干那折磨的事情。
他的敵人,大部分都在靈氣波動中,瞬間跨越生與死,并且直接去往了真正的永恒所在。
所以,若問他怕不怕死人,云渺肯定不怕。但若是見到極為血腥、恐怖、詭異的場景,你問云渺怕不怕。
說實話,云渺心底是有些發寒的。
就像眼前的血池一樣。
云渺眼前的血池之中,一共飄蕩著四十九張人皮。每一張人皮臉上的笑容,都是一種安寧、向往的笑容。
它們身上不存在怨氣,就像是慷慨赴死一般。
并且從人皮上也能看出,他們的身份不低,身上幾乎沒有苦累存在過的痕跡,身前應該都是些魔法師。
而他們的身份,若云渺沒猜錯的話,就是他在地面之上一直沒有見到的死亡帝國王室中人。
而除卻這四十九張飄在血池之中毫無怨氣的人皮外,還有兩張滿是裂痕的人皮,披在血池最中心的骷髏身上。
這兩個骷髏一個頭戴王冠,一個頭頂皇后冠。身份一眼就能看出,他們肯定是死亡帝國的國王和王后。
這兩個骷髏身上的道道裂痕,充斥著怨恨與殺意。
毫無疑問,他們是被折磨而死的。而這兩個傀儡,也就是血池的核心,組成鬼蜮的厲鬼所在。
而此刻松江子,正躺在血池之中,距離這兩句骷髏不過數米距離。云渺也不清楚當松江子真正靠近這兩句骷髏后會發生什么事情。
但他肯定不會主動踏入鬼蜮,去幫松江子。
說起來,云渺能察覺這座秘境空間,還是因為他聯系不到松江子的緣故。
云渺清楚,松江子肯定不敢主動不理他。所以松江子的分念聯系不到,只能代表松江子出事了。
但他又沒有感知到戰斗波動,所以云渺就猜測是另一處空間的存在。只有身在不同空間,才能瞞住望氣神通。
于是,云渺就開始感知其他空間。自然道體本身的神異,外加移星換斗神通道篆的加持,云渺對于空間波動的感知能力并不差。
他很快就察覺到地底存在著另一處秘境,但考慮到松江子都陷入了麻煩。于是云渺踏入秘境前,特意做了些準備。
他強行吸納了一些星辰之光,并將其收攏在天源海中,用元神掌控者,若有不對就立即轟出。
云渺的防備是有效果的。
剛踏入秘境,云渺的元神就感知到一股詭異的力量。
于是,云渺沒有絲毫猶豫的,將天源海內星辰之光全部轟出。
星辰之光轟出后,云渺聽到了一聲極為痛苦的哀嚎。
接著,世界一陣變化,他人已經半只腳踏在了血池上空。而他也看清了這處秘境的模樣,包括已經躺在秘境之內的松江子。
顯然,若是沒有防備之心,眼下云渺將會和松江子一個下場。
當然,他肯定要比松江子好上許多。畢竟他有元神,元神的存在能夠察覺到詭異的力量。但如何逃離鬼蜮,這對云渺來說是從未涉及過得信息。
但云渺相信,松江子作為自在天魔,肯定能做到這件事情的。
松江子沒有辜負云渺的期待,在云渺等待了一刻鐘后,松江子成功離開鬼蜮,從血池之中站了起來。
而松江子站起身后,血池中心的兩具骷髏,在同一時間散做骨粉,融入了血池的血水之中。
“呼,真TM是一群瘋子!”松江子拍了拍胸口,看著自己身處的血池,身形一震,第一時間破口大罵道。
“你知道這血池是什么情況?”云渺站在池邊聞言不由好奇問道。
“能是什么情況,這不就是神孽他們常干的血祭。”松江子沒好氣的說著,同時他身形迅速離開了血池,但沒往云渺這邊來,而是去了另一邊。
血池的另一邊是一座祭壇,祭壇上放著幾具骸骨以及一個黑色鐵盒。
這此東西,顯然就是真人遺骸和巫妖命匣。
松江子隨手把巫妖命匣隔空扔給云渺,接著一邊坐下開始解除真人遺骸上的魔法禁錮,一邊吐槽道。
“這幫神孽真正的血祭,可不是網上說的那種,隨便一些生靈血肉就完事的。
真正的血祭,是要獲得神靈垂青為目的的,普通的東西莫說神靈會不會賜下垂青,光是能不能承載神靈的力量,都是個問題。
這血池內的血祭的看似只是幾具身體,但若我沒看錯,應該是這死亡帝國王室所有的血脈。
這相當于,他們把整個死亡帝國都給獻祭掉了,就為了培育出那兩個厲鬼。
真TM是一幫瘋子!”
“獻祭掉了整個死亡帝國?”云渺聞言大為震驚,還有這種事情?
“不是,死亡帝國那么廣闊,這就獻祭掉了?另外,先前那騎士團的指揮者,不也是王室血脈嘛。你這,說不通啊。”
松江子聞言手中動作不由一頓,接著意味深長的掃了云渺一眼。
這個眼神中帶有的情緒很多,令云渺很是不爽。
“好吧,我現在是真的相信你不是什么世家的人了。不過,看在你幫了我的份上,我就給你講講。
首先,世上最為重要的東西是名,是歷史,是氣運。他們獻祭王室血脈,就等同于把王室所開辟的死亡帝國這段歷史,把王室所承載的氣運與痕跡獻祭給了神靈。
神靈收下這些后,死亡帝國存在的痕跡會慢慢的消散。當神靈徹底吸收這些痕跡后,死亡帝國將會徹底消失。
到那時,這片地域上的神孽或許不會死亡,但絕不會在存在死亡帝國這么一個帝國了。甚至于,有關死亡帝國的歷史是否會存在,都不可知。
至于你之前說的那個親王,有沒有可能他只是有王室的名,而沒有王室的血脈?”
松江子講的還算細致,云渺算是聽懂了。
但讓云渺感覺震驚的事情在于,世間竟然存在這種抹殺歷史的手段。
只是……
“他們獻祭掉整個帝國,就為了培養出這兩個厲鬼?這,有病吧。”
云渺就這一點沒搞懂。
這厲鬼的鬼蜮的確有點東西,但說實話,云渺不覺得它們能夠奈何自己。
“這兩個厲鬼還沒有徹底成長起來罷了。他們目前只有情緒的力量,但沒有血食的喂養。”松江子這時態度倒是正經了不少,顯然他已經明白問題的嚴重所在了。
“若我沒猜錯的話,哪怕我們沒有現在進行屠城。這死亡之都內的神孽,也不可能存活下來。”松江子說到這里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一直在那里罵瘋子,倒不是因為他被那厲鬼搞得破防。而是他真的覺得,這幫神孽就是一群瘋子。
獻祭一國歷史培養兩個厲鬼,接著又準備用一國人民作為厲鬼血食。
這……這等手段,誰看了不說一句瘋子?
甚至,松江子猜測,真幫神孽付出的代價恐怕不止這些。
松江子查過關于自在天的信息,知曉自在天與神孽之間也存在著一處戰場,名為光明戰場。
而光明戰場中,那些神孽對付自在天的常規手段就是怨靈。
所以說,這血祭手段,恐怕就是沖著他和云渺來的。
但他身上的自在天道統,是進入大賽后才暴露的。所以,這血祭手段,肯定是大賽開始后,神孽那邊用手段傳下的信息。
這就屬于高層的博弈了。
具體是什么情況,松江子眼下也不清楚。但他知道一點,五行道統肯定不會吃虧。所以,神孽付出的代價肯定不會少。
付出這么多代價,就為了針對他和云渺,這值得嗎?
松江子的疑惑沒有人解答,但他知道,他和云渺的速度必須加快了。
因為他不清楚,弄血祭的到底是只有死亡帝國,還是三大帝國全都搞了這一套。
松江子把自己的猜測告知云渺,云渺聞言也沉默了。
“真是一幫瘋子。”云渺發自內心的說了和松江子一樣的感慨。
“實在不行,你先把這些真人遺骸收起來,我們一邊趕路一邊解開他們身上的禁錮?”
“額,真人遺骸最輕的都有三萬八千公斤,我開辟的芥子空間可承載不了這等重物。”
“那你等等,我先去把巫妖命火收起來。一會讓神獸法相扛著他們走。”云渺說著直接離開了秘境空間,回了四象大陣,把巫妖命火收了起來。
此時的四象大陣內,漣漪和傀靈兩人間煞氣四溢,兩人都滿懷殺意的盯著對方,但還好沒有直接動手。
但吵,肯定是吵過幾輪了。
云渺回了四象大陣,第一時間就感知到四象之靈傳遞給他的漣漪和傀靈吵架的過程。
一開始,傀靈只是傳音,但漣漪卻是直接張嘴開吵,并且還把傀靈的話復述一遍,并嘲諷傀靈就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干什么事情都偷偷摸摸的。
傀靈直接被惹怒,開始和漣漪正面開吵。
兩人吵架的內容很沒有營養,幾乎就是傀靈嘲諷漣漪是個廢物,竟然臣服于一個普通人,丟了長輩的臉。
而漣漪則嘲諷傀靈連自己口中普通人都比不上,那他是什么地方出來的垃圾。接著又諷刺傀靈只會偷偷摸摸的做事,不愧是傀家的人,干什么都偷偷摸摸的。
反正吵來吵去,就一個情況。傀靈是個世家子弟中少有的稀奇物種,竟然覺得自己身份天生高人一等,與巨木學院內的諸多學子截然不同,也與明玉心口中的其他世家子弟截然不同。
而傀靈生氣的點在于,他覺得漣漪幫他是一種自甘墮落的行為,覺得是背叛了世家這個階層。
說實話,云渺屬實給聽笑了。
云渺看了眼四象大陣內到處肆虐的巫妖命火,隨手用巫妖命匣將其收起,然后直接放入自家道體之內。
若說隔絕靈氣的地方,云渺最相信的肯定是自己的道體。
弄完這些,云渺撤掉了四象大陣,接著扭頭看向一旁冷笑的傀靈。
“傀靈,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在高傲什么。就因為你傀家子弟的身份?”
云渺雖然介于大賽原因,不好直對傀靈出手,但不代表他要忍著。
他這一番話,直接讓傀靈面色大變。他明白云渺肯定知道了他和漣漪吵架的內容了。
不過傀靈沒有懼怕,面對云渺質問,他咬了咬牙,記著昂首挺胸道:“我身為傀家子弟,傀家駐守邊疆數千年,我為何不能以傀家子弟身份高傲?”
“是啊,傀家駐守邊疆數千年,的確令人尊敬。只是看你這態度,搞得好像是你駐守邊疆數千年了。”云渺點了點頭,傀家他的確尊敬。
不止傀家,在他知曉自然星系所有的宗門與世家都駐守在邊疆智商時,所有的宗門和世家他都尊敬。
但云渺尊敬的是名,是駐守邊疆數千年的宗門、世家子弟積累下來的名聲,而不是某一個人。
云渺的話語,令傀靈臉色有一瞬間扭曲。
“我身為傀家弟子,日后肯定是要駐守邊疆的。”
“巧了,我眼下貢獻點已經過五百萬了。上宗肯定能去,作為五行道統的弟子,我日后不但會駐守邊疆數千年,并且眼下已經積累了五百多萬功績點。
所以,你眼下積累了多少貢獻點呢?”
云渺一句話,令傀靈瞬間破防。
“五百多萬?怎么可能!”
傀靈知道云渺屠城收割的貢獻點多,但根本沒想過,云渺會有這么多的貢獻點。
“為什么不可能?”云渺掃了眼自己的貢獻值記錄,看著傀靈淡淡道:“到目前為止,我除掉了一個天使投影,斬殺了五十多位神孽主教,還毀滅了一座神孽,你說我為什么不能得到五百萬貢獻點。”
云渺的貢獻點記錄中,把信息寫的明明白白。
雖然這次活動,他貢獻點要和松江子平分。
但斬殺紅衣大主教的貢獻點,因為松江子沒有太大作用,所以就算時并未和松江子平分。紅衣大主教一個人就值八十萬貢獻點數。
另外,徹底毀滅死亡之都這座城市的貢獻點,也沒有被松江子平分。這次比較少,差不多二十萬出頭,兩者加起來剛好一百萬。
接著,因為死亡帝國王室被獻祭,并且獻祭來的厲鬼也被斬殺。
所以貢獻點計算里,死亡帝國是已經被毀滅了的,直接給了他兩百萬貢獻點。
這部分貢獻點是和松江子平分的也就是說一座帝國差不多四百萬貢獻點。
至于那些騎士團和主教團,加起來也就一百萬貢獻點。
零零碎碎的加在一起,總共是五百五十六萬貢獻點。
云渺還沒提那多出的五十六萬,只說了五百萬,沒想到這傀靈就破防了。
“你……”傀靈表情格外的扭頭,嘴巴一張一合的,但沒有聲音。不知道是話說不出口,還是說不出來。
“好吧,我大概知道了,你貢獻點肯定沒我的多。就是不知道過百萬沒有,若是沒有過百萬,那你這不是在給傀家丟人嘛。
我要是傀家的元神真君,見到你這丟人的東西,怕不是趕快藏起來,永遠別讓外人看到。不然,嘖嘖嘖……”
云渺話沒說完,但就這些,已經足夠把傀靈氣的失去理智了。
“你個賤種,你給我閉嘴!”傀靈氣的就要沖上來撕云渺的嘴,云渺則是冷眼旁觀,躲都不帶躲的。
只要傀靈敢先動手,他必定給傀靈一個教訓。
但傀靈身形剛動,他胸口處的守護令牌自行激活了。
金沙真君的虛影在空中浮現,他深深的看了云渺一眼,接著直接把傀靈給帶走了,傀靈淘汰。
不過,傀靈雖然淘汰了,金沙真君的虛影卻在空中再次凝聚成守護令牌,直接飛到了漣漪手中。
“呵,看來身為傀家人,他的確挺有資格自傲的。”
云渺見到這一幕忍不住嗤笑出聲。
金沙真君會顯現,肯定是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最后不帶走守護令牌,應該也是為了堵住規矩的嘴。
云渺到沒有多少憤怒,畢竟從小身為孤兒,見慣了不平等。他只是覺得好笑罷了。
而云渺身旁的漣漪,此刻已經徹底沉默,不敢說話了。
“走吧,松江子還在等我們幫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