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你說本王攻還是不攻？”

朱棣看著眼前熟悉的皇宮，神色復雜道。

歷經千辛萬苦，不惜裝瘋賣傻，最后才走到了這里。

然而，朱允炆竟然使詐，將皇位禪讓給朱高爔，自己的兒子。

自古以來兒子造反有的是，但是老子造兒子的反卻從來沒有。

“貧僧從外地趕來的時候，也聽到朱允炆禪位給四公子的消息。”

姚廣孝神色也是相當復雜。

除了南京城，其他地方也有朱允炆禪位給朱高爔的詔書。

也就是說，朱允炆提前有了準備，已經昭告了天下，天下人都知皇帝變了，想要禁止傳播已經不可能。

“本王若是動手，會怎樣？”

朱棣拳頭微微一握，不甘心道。

他知道現在天下都知道皇帝已經不是朱允炆，而是他的兒子朱高爔。

可那明顯是朱允炆的陽謀，是節制自己最后一步的奇招，朱高爔也肯定是個傀儡皇帝。

今日若不動手，往后必定會被朱允炆清算！

“禮樂崩壞，人倫顛倒。”

姚廣孝盯著皇宮大門，久久才嘆息道。

轟隆！

突然間。

皇宮大門緩緩打開。

朱棣眉頭一挑，眼神變得銳利。

四方大將整裝待發，做好隨時開戰準備。

片刻后，皇宮大門完全打開，眾人看清楚全景。

朱允炆和一個十歲左右的身穿龍袍的少年站在前面，身后是滿朝文武。

沒多時，朱允炆等人已經走出皇宮大門，距離朱棣僅有十多米的距離。

“四叔奉天靖難，救朕于奸臣蒙蔽中，朕已然幡然醒悟。”

“朕愧對十二叔，愧對皇爺爺，愧對大明江山，無顏再做大明皇帝。”

“朕已在滿朝文武的面前禪位朱高爔，載入祖冊，即日舉行登基大典，請四叔見證。”

朱允炆上前一步，朝朱棣作揖后，朗聲道。

十二叔即是將王府點火焚燒自殺的湘王朱柏。

話音落下，朱棣身后的朱高煦等人立即嘩然一片。

盡管剛才就知道朱允炆禪位給朱高爔，但沒想到還會認錯。

他們就是打著奉天靖難的口號造反的，現在皇帝認錯了，幡然醒悟。

也就是說他們奉天靖難已經成功，那他們還以什么借口再進行最后一步？

朱棣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看向朱允炆。

從城門打開的那一刻，目光就全然落在朱高爔的身上。

這個長得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小少年，就是自己的四兒子朱高爔？

看著敢和自己直視的朱高爔，朱棣有些意外，恍惚覺得朱高爔不是朱允炆扶起來的傀儡那么簡單。

“四叔，吉時就到，你們父子敘舊就稍微延后，先進行登基大典吧。”

朱允炆微微一笑，笑得仿佛智珠在握。

他不介意朱棣不理他，內心深處還興奮不已。

明明皇位近在咫尺，一聲令下十萬大軍就會為他奪取。

但因為自己禪位朱高爔，還承認奉天靖難，皇位變得遠在天涯。

別看朱棣臉色沉穩，但內心肯定早已經罵娘，恨不得對自己千刀萬剮。

“吉時而已，錯過了再挑就是。”

“我們父子多年未見，敘舊才是最重要的。”

朱棣翻身下馬，大步朝朱高煦走去。

他身穿盔甲，臉色冷峻，身上有股強大的氣勢。

看著朱棣走來，朱允炆的心重重一顫，有種想要退讓的感覺。

人的名樹的皮，這幾年朱棣給他帶來的影響太深，他心底早就怕了朱棣。

但滿朝文武就在身后，今日若是一退，他日想要以太上皇的身份命令群臣，就難了。

于是，朱允炆哪怕心底發寒，還是定定站在原處，直面朱棣。

“站住！”齊泰突然擋在朱允炆的身前，沉聲道：“燕王殿下要敘舊可以，但應該知道要卸甲除兵！”

歷朝歷代，若非戰時，將士朝見皇帝，需要卸甲除兵，是對皇帝的尊敬，也是為了保證皇帝的安全。

“朱高爔是本王的兒子，難道本王會傷害自己的兒子？”

朱棣眉頭一皺，沉聲道。

下一刻，朱高煦等燕將齊齊上前一步。

巨大的威壓頓時席卷而來，朱允炆等人都是色變。

“非也，只是禮制！”

“另外，請燕王不要直呼皇上名諱！”

齊泰卻不為所動，語氣依舊十分堅定。

“本王是太祖親子，有義務守護江山的穩定。”

“你們突然禪位，讓本王懷疑其中有奸臣操控，讓開！”

朱棣冷哼一聲，眼神變得更加銳利。

他非但沒有卸甲除兵，反而重重推開擋路的齊泰。

負責安全的耿炳文眉頭緊鎖，手握緊劍柄，但很快又松開。

現在態度太過強硬的話，只會讓朱棣找到借口動手，非他們的計劃。

群臣看著氣勢洶洶的朱棣靠近，一些忍不住低著頭不敢直視，甚至后退。

“孩子，是不是有奸臣逼你？”

“你告訴爹，朕斬他！”

朱棣直視朱高爔，沉聲道。

話音落下，朱允炆等人皆是心底一寒。

朱高煦等人則是變得激動，內心高呼：這才是我們的皇帝！

黑衣僧人姚廣孝眼神一亮，佩服地看向朱棣。

若是朱高爔說是有奸臣逼迫，造反還沒有結束，皇位尚可期！

“沒有，朕自愿接受太上皇禪位，自今日起為大明第三位皇帝！”

“燕王朱棣，你奉天靖難，清肅奸臣，有大功于朝，朕應按祖訓封賞你。”

“但你以朕親父自居，無禮推撞朝廷大臣，更戴甲持兵見朕，是不承認朕的身份？”

朱高爔的心都跳到嗓子里，但聲音依舊保持平穩，直視朱棣。

朱棣的氣勢太強了，站在他的面前有種站不穩的感覺。

而且那雙眼神太鋒利了，幾次都差點轉移視線。

但朱高爔知道，稍有軟弱，皇位就轉瞬即逝。

話音落下，朱允炆等人松了口氣。

但緊接著，他們的心思也變得謹慎，對朱高爔謹慎。

年紀輕輕，才十歲而已，竟然能平靜直面燕王，而且說出這樣的話。

太可怕了，這樣的皇帝，哪怕是傀儡，也不能掉以輕心，必須扼殺搖籃之中。

朱棣滿是驚訝于地看著朱高爔，不敢相信眼前的小少年竟然是自己的兒子。

但朱棣現在也顧不上這些，更多的是憂慮接下來應該怎么做？

朱高爔的態度讓他明白朱高爔不會配合他奪取皇位。

也對，誰會將自己的皇位拱手讓人呢？

可近在咫尺且垂手可得的皇位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