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重生后我成了小侯爺的白月光
- 別枝鶴
- 4258字
- 2023-10-20 23:56:37
尾祭之后,除了元令珩和元妙儀還要守孝,元家其余地方漸漸除了白。
但正妻剛離世就要納妾,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未免好不容易離開盛京勛貴們視線的元家,再度被議論,太夫人這次態度極其強硬,決不允許元弗唯操辦。
元弗唯雖然覺得這樣對不起柳殊棠,但他也不敢真惹太夫人生氣。于是只能挑了個意頭好的日子,一頂小轎將人從側門抬入府內了事。
不過柳殊棠現如今到底還是元弗唯心尖上的人,又懷著身孕,元弗唯從自己的私庫內又補貼了柳殊棠一大筆銀錢。
元太夫人在操辦儀式這件事上態度強硬,但人既已入了府,太夫人還是意思著賞了些釵環首飾。
而這些事,暫時都和元妙儀無關了。
辦妥了京中諸事的裴釗,今日便要攜鄭云玉歸荊了。元令珩帶著元妙儀,來裴府送行。
她今日的披風,就是用鄭云玉從荊州帶來的皮子制成的。
一色的白狐皮做成的帶風兜的大披風,領口以一顆拇指大的明珠做扣。元妙儀的臉半埋在披風里,襯得她多了幾分少女的稚弱之態。
旁邊跟著的除了白芷,冬夏,還有日前從河東上來的人。
鄭云玉做事向來妥帖,知道元妙儀身邊的貼身侍女都是以藥草起名,定下人選之后就將人改了名。
一個叫菘藍,一個叫杜若。還有一位姓崔的嬤嬤,據說最擅調理身體,做得一手好湯湯水水。
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鄭云玉心里喜愛極了元妙儀。她伸手替元妙儀撫了撫臉頰邊的狐毛:“今天看著臉色倒是好了許多,可見這幾日有聽話好好休養?!?
元妙儀溫聲道:“那還是得多謝舅母送的好些個藥材,還有崔嬤嬤見天的給我燉的湯水。這么多好藥溫補下去,臉色可不就好了?”
鄭云玉笑著沖趙嬤嬤說:“聽見沒?多會說話的一張嘴啊,盡說些好聽的哄我開心?!?
趙嬤嬤在一旁笑道:“那是夫人見了二娘子心里頭歡喜,自然聽什么都覺得高興?!?
鄭云玉一邊同元妙儀往外走,一邊囑咐她:“我娘家兄長就在盛京之中,好孩子,若是有什么事來不及寫信告訴舅舅舅母的,只管去找他?!?
元妙儀微笑地點頭,說話間兩人就走到了外邊。
下人們正將行李陸陸續續地往馬車上裝,鄭云玉把能想到的都一樣一樣地叮囑她,元妙儀都乖巧地一一應下。
末了,鄭云玉轉向一直跟在元妙儀身邊的崔嬤嬤道:“你也是辦事辦老的人了,始華向我薦你的時候說你穩重老實,我便將二娘子托付給你,你可要盡心照顧?!?
鄭云玉說的始華,應是裴氏舊地那一支里如今的宗婦。論起輩分來,是鄭云玉的侄媳婦,也是出身隴西世族。
這次給元妙儀選貼身服侍的人,鄭云玉便托了她來辦這件事。因著元妙儀的處境,鄭云玉在信中稍作解釋,她便聞弦歌而知雅意,選的都是老成穩重之人。
崔嬤嬤聽了這話連忙應到:“奴婢自是會用心服侍娘子,絕不敢敷衍行事。”
鄭云玉點了點頭,伸手攏了攏自己的披風。
那邊,裴釗和元令珩舅甥倆還在說話。
前日里,裴釗已經和蕭云樾私下見了一面。
裴釗久在荊州一地,沒想到這位弱冠之齡便戰功彪炳的小侯爺,說起政事來也頭頭是道,心里不禁多了幾分欣賞。
更兼他出身極其尊貴,為人倒并不倨傲。裴釗對于外甥和他交好,也是樂見其成。
“雖說是耽誤了這一次的科試,卻也多了三年時間。你老師的想法是對的,與其這般下場,不若三年以后博個好名次來?!?
元令珩點頭應是:“自然,況且為母守孝是為人子的應盡職責,舅舅放心吧?!?
裴釗用欣賞的目光看著這個外甥:“你很有主見,不靠蔭封而是靠科試進官場。今上不是個守舊之人,朝堂中急需人才。你目光長遠,舅舅很是替你母親高興?!?
比起靠家族蔭蔽謀職的,自然是科試出身的更為正統,日后在官場上也能更順暢些。
說完這事,裴釗又看了一眼正聽鄭云玉說話的元妙儀沉聲:“你是長兄,如今又是世子,你妹妹便要你多照顧一些。不要忘記你母親的囑托,和你的責任?!?
元令珩也正聲道:“這是自然,皎皎是我唯一的妹妹。”
因還要趕路,裴釗身邊的長隨見日頭已高,便上來低聲道:“老爺,到時辰了。”
裴釗點了點頭,先扶著鄭云玉上了馬車,隨后才是自己。元妙儀站在元令珩身邊,同他一起目送裴釗夫婦離去。
眼見著馬車已經看不到了,元妙儀才轉頭對元令珩說:“兄長,我們走吧?!?
路途中又下了一會兒小雪,剛下馬車,元妙儀便猝不及防地被迎面的冷風吹得打了一個小小的冷顫。
元令珩立馬注意到了她的這個小小的動作,立馬側身替她擋住了吹來的冷風:“快進去吧,別站在這里了?!?
直到回到她院中,才驟然暖和起來。進門的地方擺了一瓶插好的紅梅,在室內被暖爐熏出了一室的梅香。
冬夏接過元妙儀的披風然后低聲道:“姑娘,早上你和世子走了沒多久,老爺已經把人接進府了,就安置在西邊的臨風院中?!?
臨風院離她和兄長所在的東院較遠,想來是太夫人的安排。
元妙儀應了一聲,道:“還有呢?父親是不是讓人來叫了我和兄長?”
菘藍給元妙儀奉了茶接著道:“您猜的一點沒錯,您出去之后,老爺身邊的長隨就來了。知道您和世子出門之后,那邊就沒消息了?!?
元妙儀今日出門的時候,身邊只帶了白芷和杜若兩人,冬夏和菘藍留在家中照應。
因著白芷和冬夏原也是河東來的人,元妙儀這里的規矩又和裴氏多少都有些類似。這幾日崔嬤嬤和菘藍,杜若已經能非常熟練地打理元妙儀屋中的事了。
崔嬤嬤服侍著元妙儀卸掉釵環,有些憂心道:“姑娘,你今天這般,于禮數倒是應當。我只是怕,老爺會不高興?!?
裴家是元家正經的姻親,又是元妙儀和元令珩兩人的長輩,而柳殊棠不過是個妾室。論理,裴釗夫婦離京,他們前去相送,本就是應當的。但是今日這般行事,必定會惹元弗唯心中不快。
元妙儀慢慢梳著頭發淡聲道:“便是我今日留在家中,父親心里只怕也不會有多高興。況且,難不成叫我和兄長留在家中等他納妾,反而去疏忽舅舅舅母?天底下斷沒有這般行事的?!?
因著立世子這事兒,這幾日元弗唯見她們兄妹倆都非常冷淡。元妙儀早知會如此,所以她心中并不在意。
說罷,她沖崔嬤嬤淡淡一笑:“我心中有數,嬤嬤不必擔心。”
崔嬤嬤嘆了口氣,心知元妙儀說的是實情。當下也不再多說什么,只手上利落地給元妙儀梳了個家常的發式。
白芷和菘藍服侍著元妙儀更衣,崔嬤嬤去小廚房取早上就在燉的葛花湯來。她極擅調理之道,這幾日的功夫她已經大致摸清了元妙儀的喜好,口味清淡,也不喜歡過甜的食物。
崔嬤嬤端著湯羹回主屋時,一邊走一邊想著。其實若說起來,元妙儀不是一個難伺候的主子。她性格溫和且聰慧,而且又素來喜靜,對服侍的人也很少苛責。
可她雖看上去柔和,其實心中主意是極定的。萬事她都有自己的考量,幾乎不會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改變自己的行事。崔嬤嬤總怕有一日,她這樣的性格會傷到自己。
崔嬤嬤雖心中在想事,但做事依舊十分麻利??丛顑x用完湯后,便服侍她去小憩。
臨風院內,元弗唯原本一直陪著柳殊棠。可沒過一會兒,太夫人便著人來尋他,說是有要事,讓老爺盡快過去。
柳殊棠扶著肚子在外院送元弗唯出去,直到看不見人之后,才讓碧桃扶著她慢慢走回院中。
她如今的肚子已經非常大了,尋醫師來看過之后,預計這幾日就要發動了。
因府內喪事剛過,太夫人又不允許操辦,是以柳殊棠今日也沒有穿紅掛綠。元弗唯在她屋內好一番歉疚,還是柳殊棠反過來安慰了他許久。
說她只求能長伴在老爺身側,其它那些身外之物她都不在意。柳殊棠今日穿著簡素,嬌媚中別有一番楚楚之姿,更是引得元弗唯非常憐惜。
她入府之后,元弗唯給她又配了四個侍女,還有仆婦若干。但能貼身服侍她的,依舊只有碧桃一人。
碧桃一邊給她松著發髻一邊道:“太夫人也真是的,說什么喪期剛過,不好操辦。便是尋常人家納妾,也沒有這般簡素的。而且,東院的人還挑著今日出去了?!?
柳殊棠隨手撥弄著妝匣中的釵環道:“什么東院的人?你要叫世子和二小姐才是。這樣的話,以后不要再說了。我如今進府,處處都得小心謹慎才是。你這話若是被有心人聽到了,要生出多少事端來?”
“更何況。”柳殊棠挑出一支攢珠釵遞給碧桃,讓她替自己簪上:“他們是主子,我是妾室,他們不來,誰又能挑出什么錯處來了?”
碧桃應了一聲,卻還是低聲道:“我只是替您覺得委屈?!?
柳殊棠摸著已經有些發緊的肚皮曼聲道:“這才到哪兒?若是這都覺得委屈,日后還有數不盡的委屈。碧桃,你且記住,若連一時之氣都忍不了,如何能成大事?你今后當謹言慎行才是,尤其是遇上東院的人,要表現得十二萬分恭敬才是?!?
碧桃替她重新梳好發髻,又替她綰上珠釵:“奴婢知道了。”
元妙儀一直睡到掌燈時分,崔嬤嬤才將她叫醒。
白芷和冬夏服侍著她洗漱完之后,杜若才從外邊回來:“姑娘,前邊傳了話來。說今日不在前廳擺飯了,就在各自院中用飯便是?!?
“知道了。”元妙儀呷了口茶道:“晚飯清淡些便是?!?
菘藍應了聲,忙到小廚房去吩咐了。
晚飯是小廚房熬的長生粥,配了幾樣時令的小菜,倒也十分爽口。元妙儀用到一半時,菘藍突然從外面急沖沖地走了進來。
崔嬤嬤在一旁訓斥道:“什么事這么慌慌張張的?”元妙儀見狀,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的調羹輕聲問道:“怎么了,可是西院那邊出了什么事?”
菘藍平復了一下呼吸才道:“奴婢聽說,西院的柳姨娘好像要生了?!?
此話一出,內室里其余人都轉頭看向了元妙儀。
元妙儀只淡淡地說了聲:“知道了。”便接著慢條斯理地用起飯來。
見狀,崔嬤嬤讓其她幾人都出去忙別的。等服侍她慢慢用完飯之后,才低聲問道:“姑娘,你就不心急嗎?”
“心急什么?”元妙儀朝內室走去。崔嬤嬤跟在她身后,見她坐到羅漢床邊,便替她將炕桌上的燈盞挪得遠了些:“若是柳姨娘生了個兒子……”
元妙儀攏了攏手邊的披帛道:“她就算這次生的不是兒子,將來也還會有兒子。且以我父親的性格,將來院中指不定還有別的姨娘,還有更多新的孩子。我若是都心急,急得過來嗎?”
崔嬤嬤見她這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心里也安定下來。
元妙儀語氣柔和,說話總是不疾不徐,有一種萬事盡在掌控之中的鎮定:“兒子也好,女兒也罷,都不是最重要的事。嬤嬤不必心急,總歸一個名分在此,她輕易越不過來的?!?
這幾日相處下來,崔嬤嬤很難將元妙儀還如同孩子一般看待,便忍不住又問道:“那若是將來老爺續弦,新夫人再生下兒子呢?”
元妙儀聞言失笑道:“那都不知道要什么時候的事了,且就算事情如此,那又如何?我的嫡親兄長,已被立為世子了。”
無論是內宅還是朝堂上的爭斗,都不過為了一個利字罷了。
且不說元弗唯續弦要到什么時候,就算是續弦的夫人再生下兒子,長成要多少年?那時候說不定元令珩都已經娶妻生子,有自己的孩子了。
就算到時候元弗唯更愛幼子,起了廢立之心,宮中也不會讓他肆意妄為的。
崔嬤嬤回過味來,明白了元妙儀話中的意思。
“不過,也不能太掉以輕心了?!痹顑x看向崔嬤嬤道:“嬤嬤還是找人盯著些那邊吧,有動靜了再來報我。”
崔嬤嬤答應了一聲,也去了外邊。
元妙儀讓白芷給自己找了本雜書,慢慢地翻看起來。直到元妙儀都有些困意時,崔嬤嬤才回到內室。
丑時二刻,柳殊棠生下了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