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為何進展“緩慢”后，秦易的心境開始慢慢回穩。

“我已經很幸運了，不可過于貪婪！”

他反復告誡自己，免得因為巨大落差感而走火入魔。

從那個奇怪的夢開始，他最近與人交手時總有一股想大殺特殺的狂暴欲望。

特別是那日在雙溪村附近，面對不相信自己的李鴻，秦易差點就失去理智。

他懷疑這就是所謂走火入魔的征兆，是心境不穩導致的。

太危險了。

思來想去，平日里習武還是要以常規手段為主，心境才會跟著穩步提升。

至于閱歷，就用于拷貝有價值的標簽。

或者作為境界突破時的臨門一腳來使用。

境界是一名武者所習內外武功的綜合體現，以內功為主。

在這個世界里，武功境界的突破有時候挺折磨人的。

你在當前境界中明明已經修為圓滿，與下一個境界間仿佛就隔著一層窗戶紙。

可這層窗戶紙就是捅不破。

有的倒霉蛋會卡在這關口一年、兩年乃至更久，更有甚者會卡一輩子。

那種反復求索而不可得的焦躁之感，能活活把一個強大的武者逼瘋，釀成慘劇。

而閱歷，可以幫助秦易在面臨突破時，平穩地過去這個坎兒。

這對他而言就跟玩游戲一般，遇到難處可以通過氪金來解決。

別人的武道是迷茫的，是前途未卜的。

而秦易的武道則是確定的，是有奔頭的。

當然，若是遇到無法抗衡的對手，秦易還是會毫不猶豫地用閱歷緊急提升武功。

畢竟閱歷再珍貴也沒性命重要，至于心境什么的也可以先放一放。

現在的秦易，便是坐在床上，按部就班地運轉混元功。

不貪功，不冒進，心無旁騖，杜絕一切雜念。

在他的引導下，內力從丹田生出，以一種不急不緩的速度在經脈中游走，覽遍子午周天，滋潤身體各處。

就這樣一遍又一遍，時間緩緩過去。

感覺不錯。

哈哈，俺老秦的心境明明穩得一批！

“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轟！

屋內仿佛生出一股狂風，將房門猛地向外吹開。

正在敲門的小二被砰地推倒，重重跌坐在地。

一個身影驟然閃現在門口。

小二頓覺被一股肅殺之意籠罩全身，嚇得魂飛魄散。

“何人擾我修行……”

“哦，原來是小二哥啊！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

前一刻狂風暴雨、烏云蔽日。

下一刻云消雨散、晴空萬里。

小二驚魂未定，渾身打著擺子，不知所措。

“呼！”

秦易緩緩吐出一口長氣。

剛才內功正練到妙處，驟然被人打斷，一下子沒控制住。

待跳至門口時又幡然醒悟過來，馬上換了臉色。

“靜守靈臺，抱元歸一。”

他心中如此默念，穩住心神。

然后一臉歉意地彎下腰去，將手伸向店小二。

“鄙人有個毛病，吾夢中好打人，剛才正于床上安睡，突然聽到敲門聲，就一下子犯病了。”

好嚇人的毛病！

小二擦擦頭上的冷汗，握住秦易的手，借力站起身來。

“客人，店中已備好晚餐，小的上來是想問問，您是下樓去吃，還是給您端上來吃？”

這家店服務還挺周到的。

“那我便下去吃吧。”

在房間里也挺悶的，還是去大堂中用餐來得舒服。

秦易背著手，慢慢踱著步隨小二走下樓梯。

他在角落里揀了張干凈桌子，等著小二上餐。

“造孽啊！這杞縣的衙門當真是不干人事。”

旁邊傳來的小聲之語，讓秦易一下子支起耳朵。

拿眼往那邊一瞟，原來是兩個中年人正在那里邊吃交談。

他們把音量控制得很小，普通人遠一點就聽不到，但對秦易這樣的聚氣境武者而言，仍能聽出個八九不離十。

“我那妹夫，從小便是個老實本分之人，在杞縣這么多年，街坊鄰居對他說不出半個壞字。你說怎么就給打成魔教賊黨了？”

另一人問道：“那你可是把他救出來了？”

“唉！”那人說道：“破盡家財，又借了一筆債，算是給救出來了。你是沒看見他在出來時的樣子，那給打的就剩半條命了。我平日里算是心腸硬的，看了都覺得揪心，我那妹子更不用說，一見之下就暈了過去。”

另一人安慰道：“知足吧，好歹還剩下半條命。那些直接把命丟了的，只能到地下去找閻王爺喊冤了。”

“說來奇怪！”頭一人語帶疑惑：“昨日里被殺的那批人中，那個喊冤的不就是城南的杜星嗎，他家挺不是挺殷實的，應該不至于拿不出買命錢。”

“嗨——！”另一人嘆氣道：“人家看中的可不是杜星的錢，而是他那嬌滴滴的娘子。再說了，現在杜家就剩下杜星一人，把他弄沒了，不就能吃絕戶了嗎，連人帶錢都跑不掉。”

“真是不當人子！還不如讓那魔教占了呢！”

“聽說有群書生在聯名寫信，要去上級衙門說說最近的事。”

“有屁用，上上下下，蛇鼠一窩罷了。”

“噓，有人過來了！”

兩人立刻噤聲。

小二端著托盤，來帶秦易桌邊，將飯菜一一擺下。

“靜守靈臺，抱元歸一，戒怒戒嗔……”

“世間紛擾，關我球事，諸般種種，關我球事！”

秦易眼睛半閉，端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口中只顧著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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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縣衙門內堂，縣令傅益卿身著一身便服端坐于內。

他面前一張小桌，上擺著兩三樣精致小菜，一只酒壺，兩個小盅，兩雙筷子。

一個身影悄悄地出現在門口。

“縣尊大人。”

傅益卿眼皮低垂，往桌子對面一伸手。

“你來了？坐！”

“謝大人。”

錢主簿緩緩地走進堂內，來至縣令對面坐下。

“不知大人召喚卑職有何吩咐？”

傅益卿親自提起酒壺將兩個小盅斟滿。

“閑來無事，便想找人對飲一番。請！”

“大人請！”

身為吏員的錢主簿竟毫無拘謹，拿起小盅和縣令對飲了一杯。

一盅酒下肚，他呵呵一笑。

“縣尊大人有什么話便直說了吧。如此這般卻是讓我惶恐得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