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被趙虎扶起的青衣人吐血不止，很快將胸前染成一片紅。

他的肋骨已被擊碎，碎片刺入胸腔的各個臟器，無力回天。

“你……是如何……”

青衣人瞪著秦易，眼神中滿是不解和不甘，就這樣漸漸地沒了氣息。

“不，師兄……”

趙虎跟丟了魂一樣，神情凄慘。

見青衣人閉了眼，他悲痛地仰天大號：

“我的好哥哥唉，竟然離我而去，痛煞我心啊啊啊啊！”

隨即一躍跳起，滿是仇恨地死死盯著秦易。

“好賊子，我要為師兄報仇！”

秦易冷笑，“今日本就是來取你狗命，殺他不過是順帶！”

趙虎紅了眼睛，怒吼一聲，如同發瘋的蠻牛一般沖向秦易。

秦易嚴陣以待。

“啊啊啊啊啊——！”

他怒吼著逼近，眼看兩人就要對上。

這廝卻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滑著到了秦易腳下。

這就是所謂的滑跪嗎？

“秦好漢、秦哥哥！”

“還有周好漢、周哥哥！”

“我要棄暗投明！”

趙虎嚎啕大哭，鼻涕眼淚齊出，渾身的肉都在亂顫。

事態轉變得太快，秦易的腦子都跟不上了。

直到趙虎要去抱他大腿，這才反應過來，警惕地后退一步。

趙虎沒得逞，立刻啪啪狠抽自己耳刮子。

“我混賬、我有罪、我不是人，這些年干的破事罄竹難書。”

他一指青衣人的尸體。

“可兩位哥哥明鑒，要都是這大惡人逼我干的，實非處出本心！”

說完砰砰磕頭。

他剛才不還是你的好哥哥嗎？

秦易把手一伸。

“鑰匙！”

“鑰匙？”

趙虎不明所以，隨即反應過來。

“哦哦，在這在這。”

慌慌張張地掏出一把金色小鑰匙放于秦易手中。

秦易另一只手立刻作鷹爪狀，眼看就要下手。

身后的周正看到，連忙大呼：“慢動手，這廝還有用。”

秦易猶豫一下，停下動作。

轉身來到周正身邊，將其胸前小鎖打開，一圈圈地解開鏈子。

趙虎知道自己剛剛在鬼門關轉了一圈，臉色變得煞白。

周正重獲自由，長長舒了口氣。

又伸臂扭腰，活動了幾下身子。

“奶奶個熊，這幾天可憋死我了！”

他面向秦易，鄭重地一抱拳。

“大恩不言謝，秦兄弟若是有用得著愚兄之處，盡管說一聲。”

“周大哥，剛才我聽到他們談話，什么圣教、玄冰宗，還有什么起事，杞縣是不是要出大事了？”

秦易著急地說出心中疑問。

周正嘆氣一聲。

“咱們找個地方，我細細跟你解釋。”

兩人逮著趙虎，來到之前的堂屋。

家丁仆役早已跑光，偌大一個宅邸也就剩下他們三人。

趙虎蔫了吧唧地跪在地上，周正解釋起來。

“秦兄弟或許聽說過，鄰近的秦州生了民變，朝廷已派大軍征討。”

“但負責供應軍需的江州，在糧草方面卻出現巨大虧空，于是圣上派出黑羽衛前來調查此事，其中就有我。”

秦易咬牙，年年加征，糧草竟然還能虧空。

“本以為是官員貪腐所致，豈料我來了后才發現，江州的水深得很，這里竟有魔教蹤跡。”

“魔教？”秦易好奇。

周正繼續解釋。

“也就是他們口中的圣教，正式名字叫做血尊教，是朝廷與江湖諸派的公敵。”

“此教非比近年那些亂七八糟的邪教，源遠流長，由來已久，本朝之前就已存在，可謂是樹大根深，枝繁葉茂。”

“在百年前，朝廷曾與各大門派聯合討伐血尊教，一舉擊殺其教主，該教群龍無首之下分裂成數個派系，所謂的玄冰宗就是其中一支。”

秦易點頭，原來如此。

“我本在縣城調查糧草之事，竟無意發現妖女白露，其人身份特殊，是玄冰宗的傳令副使，在黑羽衛衙門里也是排得上號的欽犯。”

“于是當即改變目標，前去捉拿白露，但此女行蹤不定，尤擅易容之術，我一路追查又到了四通鎮，盤桓幾日后卻斷了線索。”

“那日在醉香居，我已是灰心喪氣，本打算放棄，卻在和你喝酒之時又見到白露身影。”

秦易回憶起當時情景，醉香居對面樓上確實出現了一個女子，引得周正去追。

周正臉上浮現出羞愧神色。

“不想那妖女手段了得，也怪我貪功冒進，追擊時竟中了她的迷藥，從獵人變成獵物。”

“他們將我拷打幾日，又運到這趙虎家中，才有了今晚之事。”

說到這，周正緊緊皺起眉頭。

“聽他們今晚所言，魔教早已在江州準備多年，本地兵馬外調平叛，他們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起兵造反，實在令人心驚！”

他又看向趙虎，厲聲喝問：

“那個青衣人叫什么，你和他屬于血尊教的哪個支派？”

趙虎嚇得一顫，連忙磕了個頭。

“回周大人的話，那廝叫作張季，我們都是血煞堂的弟子。”

他還不忘為自己辯解：“小人是被裹挾進去的，身不由己。”

周正又喝問：“你和那張季在江州各負責些什么事？”

“張季負責圣教……啊不，魔教在杞縣的各項事務，小人只負責這一鎮。”

“我們受命在暗地里發展教眾，積蓄糧草，上面命令一到便聚眾發難。”

周正又問：“江州有多少官吏是你們的人？”

趙虎搖頭，“小人在教內身份低微，著實不知。不過平日里上下打點總是少不了的。”

周正憤怒地一拍桌子。

“糧草虧空之事估計也和魔教有關，江州官場上盡是些撈錢廢物，屁股坐在火山口上了都不知道。”

秦易心焦，他可不想家鄉遭受兵禍。

雖然他對現在的朝廷惡心透了，但敵人的敵人不意味著就是朋友。

青衣人可是跟趙虎交待過，起事后若有不從之人，就一并殺得干干凈凈。

“周大哥，現在怎么辦？”

周正摸著下巴思索。

“當務之急是要立刻通知江州各縣，尤其是最近的杞縣。這座宅邸中跑了不少人，今晚之事恐怕已被魔教所知，很可能逼得他們狗急跳墻，提前起事。”

趙虎連忙邀功似地說：

“大人放心，魔教為了保密，發展教眾極為小心，宅內之人雖都是我的心腹，絕大多數也不知我的身份，幾個真正的教眾已被秦少俠殺了，泄露不出去的。”

秦易很無語，這個血煞堂看來也不咋地。

連趙虎這種毫無節操的人都能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