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落花(下)
- 重回只為與你相遇
- 夏夢椈
- 2140字
- 2011-09-29 11:36:18
不敢起身,怕有人砸向自己。順著聲音,就著雙手又向前摸了一下,在自己雙臂距離的前方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不應該是人,因為沒有摸到衣服的面料。又向右摸了一下,摸到了桌子腿,如果有桌子上面應該有蠟燭。自己身上裝有火石,這幾天趕路每個人身上都會裝有一些野外備用東西,這也是韓哲教給她的江湖生存經驗。
微弱的救命之聲還在黑暗中傳來,知道有人要救她,用生命最后的力量呼喚著。越是緊張越是打不著這個火石,手不停的在發抖。在心里罵自己這么沒用,有人在等著自己救她,晚一分鐘可能人就要死了。停下動作,在心中默數五個數后,才再次擊打火石。只一下火星迸出,就著火星將桌上的蠟燭點燃。
等蠟燭全部點燃,自己也適應了屋里的光線,抖著手將燭臺舉起,在黑暗的屋中尋找那個剛才喚救命的女子。舉目所望,夢兒本已顫抖的身體,在看清屋里的情況后全身不聽使喚的開始戰栗不止。那個剛才將自己絆倒在地的東西和自己在黑暗中摸到的硬硬的東西,竟然是死亡已久,而且上面爬滿白蛆赤身裸體的兩具女尸。看到這恐怖的畫面,想到自己剛才碰到那具爬滿白蛆尸體時,哪還去想救什么人,扔掉燭臺向門外奔去。跑到門外,扶著墻抖著手拿出墨笛,嘴唇打著顫吹出一聲。墨笛通人性,這一聲帶著無盡的戰栗,恐怖般在黑夜中響起。
拼著命跑到拐彎處,一下子就撲倒在地上。夢兒半跪著哭著大聲喊到:“三爺救我!!!三爺!!!”凄慘的哭聲夾著剛才墨笛的聲音將屋里的邱澤燾驚呆!
頭一次發現時間過得如此之慢,深刻體會到等待被人援救的滋味是這般難熬。什么叫死亡時間,夢兒給出的定義就是靜止的時間,因為死亡是在沒有時間的空間里進行著。就如現在的自己,在靜止的時間里等待著邱澤燾。
似溺水的人在水中發現一根稻草,夢兒在被邱澤燾擁在懷里后,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不肯松手,不停的哭喊叫著“三爺”。
邱澤燾隨她半坐在地上,頭抵著她的頭,拍著她的后背說:“別怕,有我在。沒事了,沒事了。”
“里面,里面還有一個活人,快去救她。”帶著哭腔將這個信息傳給他。
示意后跟過來的下人到那個屋里去尋活著的人,自己則準備要把夢兒抱起來離開這個恐怖之地。此時夏夢兒早已沒有力氣動彈一下,向他輕搖一下頭,只想坐在原地緩一下神。邱澤燾繼續剛才的姿勢,將她靠在自己身上。
不一會兒,拐彎處出現剛才進去的四個人抬著一名女子出來。那女子半裸著身體,發胖的身體渾身已經發青,抑著頭散著長發,身上的臭味頓時彌漫四周。夢兒再次聞到那尸體的腐臭氣味,聯想到剛才看到的場景,措不及時胃里的東西全部吐到了對面邱澤燾身上。本想用手控制一下自己,但胃里像抽筋一樣第二滾第三滾接踵而來,最后連帶著酸水從鼻腔和嘴里涌出。
這是三天內,自己第二次嘔吐,再這么吐下去,還沒等交換靈魂自己先變成餓死鬼去見閻王了。看著自己與他身上沾滿了嘔吐物,雙手遮臉大哭起來。
“那些男人怎么能這么狠心,怎么能如此對待女人,她們犯了什么錯,竟連死都不能給她們穿上衣服,讓她們在那間小黑屋中腐臭下去,讓白蛆把她們一點點給蠶食?”
摸了摸不停哭泣的小臉,沒有回話,心中想的也是同樣的問題。是什么原因能讓邱家的家臣變得如此狠心,如此草芥人命。此事不解決,何談佘口不保,只怕邱家從此就會在星朝衰敗下去,一蹶不起。將夢兒抱起,朝光亮的地方走去。看見杜嬸跑了過來,“三爺,剛才救的那名女子懷有身孕,馬上就要臨產了,怎么辦?”
“快去找產婆接生!”是夢兒的聲音傳了過來。杜嬸不敢延誤,一個轉身跳出院墻去尋產婆。
“三爺放我下來吧,我想去看看那名女子。”
“先去換件衣服。”
從邱澤燾懷里下來,將沾了污跡的外衫脫下扔在地上,又動手脫去他的黑色外衫,抬頭對他說:“特殊情況,這次你就依我一次。”說音剛落,黑色外衫已脫落在地。
來到剛才蘭又時的房間,看見那名女子正躺在床上,林先生正給她把脈。走到床邊輕聲問道:“她怎么樣?”
搖了搖了,“救的太晚了,如果她不是想要一直生下這孩子,可能早死了。我已經給她吃了三粒清丹,能延續她等到產婆,就看這個孩子命大不大了。”
“你叫什么名?”這是今晚自己問的第二個女人叫什么名。
微弱的聲音響起,“落~花~”
焦急的等著產婆,也許是半夜不好找人,等了好長時間杜嬸才將產婆帶到。沒有多余的問話,夢兒只對產婆說:“爭取兩人都活下來,如果只能活一個,一定要保大人。”
直到天露肚白,等在門外的夢兒也沒聽到屋里有任何消息傳出。邱澤燾后來將丹鳳還有兩個婆娘找來一起助產,看著不停的有人從屋里出來又進去,夢兒不安的心始終沒有安靜下來。
“過來,到我這邊來。”邱澤燾在后面喊著她。
皺著眉頭,走到他身邊。一連三天的不停奔波,再加上剛才受到的驚嚇和后來的嘔吐,夢兒自己可以想象,此時的臉色比死人也好不了哪去。
“一會兒事情辦完,你先去休息一下,今天只能暫時呆在這里。等辦完了事,我們再選個地方好好休息。”抓著大手,點了點頭。其實想說,到哪都行,只要有你就好。
早晨的陽光折射在兩人身上,沐浴著如此清新的空氣,看著站在眼前的男子,凌晨的惡夢也已隨風而去。
門終于被打開,產婆走了出來。夢兒迎上去,連忙問:“怎么樣?情況可好?”
產婆搖了搖頭,“回夫人,大人和小孩都沒有保住。”
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邊倒,邱澤燾把她接住攬在懷里。沒有回頭,沒有眼淚,對身后的人說:“三爺,一會兒的議事我也要參加。”
落花隨風飄,何處是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