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霍雨浩久違地在精神空間里見到清醒的百萬年魂獸天夢冰蠶。

十圈瑰麗金紋的雪白冰蠶趴在精神之海，看見霍雨浩之后微微抬頭，有些病懨懨的。

“天夢哥，你這是怎么了？”

精神體也會生病嗎？

“沒什么。”天夢冰蠶收攏身子，盡量蜷縮在角落，悶聲道：“你抬頭就知道了。”

霍雨浩疑惑抬首，卻見那顆灰色的小球懸浮在精神之海上空，恐怖的氣勢化作烏云，近乎籠罩全部的精神空間，只有天夢哥呆著的一小塊地方還是正常的白色。

“這，這是……”

天夢冰蠶無奈道：“從你剛和那個王姓小子接觸的時候就開始了，起初哥沒在意，誰知道今天一覺睡醒，它已經把哥的地盤霸占了。”

有人在精神之海鬧事，霍雨浩慌張道：“天夢哥你不能把它趕走？”

天夢冰蠶沉默了，半晌，很丟人地把腦袋埋在尾巴底下：“雨浩，哥對不起你。”

霍雨浩：“……”

最后反倒是霍雨浩安慰道：“沒事，天夢哥，我不怪你，既然你說它是因為我和遠哥接觸出現的異動，那我去問清楚就是了。”

天夢冰蠶兩眼淚汪汪，感動道：“雨浩……”

霍雨浩勉強笑道：“天夢哥你以前不是說，它對我沒有惡意嗎，別擔心，我會沒事的。”

他鼓起勇氣，精神體飛掠至天空，直至與灰球齊平。

從精神之海看，這顆灰球不是一般的大，足足有他兩倍高，天夢哥說它這還只是殘片，真要是完整，那該多壯觀吶。

“你好。”

灰球沒有反應。

“在嗎？”

灰球表面掀起一絲波瀾。

“這位……球先生，您會說話嗎？”

灰球表面的波瀾忽然平息，這讓霍雨浩條件反射地后退。

底下的天夢冰蠶見狀，強行凝聚身體，化作一道流光，將霍雨浩護至身后。

“喂，這小子可是哥罩的人，你敢動他，信不信哥跟你拼命！”天夢冰蠶狠辣道。

在精神之海，霍雨浩就是絕對的主宰，因此他能清晰地“看”到，天夢冰蠶肥大的肢體在這駭人的威壓中不斷顫抖，盡管如此，它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守護。

天夢哥……

咔嚓。

忽然的動靜響起，天夢冰蠶不動聲色又將身體舒展半分，盡量把霍雨浩全部遮擋。

只見灰球表面忽然拉出一道裂紋，咔嚓咔嚓，如同雞蛋破殼，細小的外殼化作光屑不斷飄散。

一位滄桑的白發老者緩緩睜開眼睛，那雙目深邃如無底黑淵，與他對視竟然詭異地有種靈魂抽離感。

天夢冰蠶色厲內荏，冷聲道：“終于肯以真面目示人了嗎。”

老者剛剛復蘇，精神體有些僵硬，聞言，他微微側頭，右手輕輕一揮。

啪，很快啊，天夢冰蠶化作小星星不知道被扇到哪去，露出它身后伸出爾康手的霍雨浩。

“哪來的大蟲子。”

老者的聲音這才姍姍來遲。

精神之海沒有距離的概念，天夢冰蠶很快再度化作一道流光飛了回來，只是這次慫了許多，不敢過多靠近。

自老者蘇醒后，那股駭人的氣勢反倒收斂干凈，它的行動不受掣肘。

“前輩。”霍雨浩鼓起勇氣，開口喊道：“天夢哥沒有惡意，他只是想保護我。”

老者看見他，面色微微緩和，感慨道：“沒想到老夫竟然還能以殘魂的形式殘存，小娃娃，你救了老夫的命。”

“明明是哥……”被老者一瞥，天夢哥又被嚇地退了好幾步，梗著脖子，嘴硬道：“沒有哥，你也碰不見雨浩！”

“哼，若非如此，你以為你還能活著與老夫對話？”

天夢冰蠶想反駁，考慮到自己完全打不過這人，只能埋頭生悶氣。

“好了，你們不要吵了。”霍雨浩急忙飛到二人中間，隱隱有將天夢冰蠶護在身后的趨勢，問道：“前輩，您是神嗎？”

能以殘魂形式隨手拿捏天夢哥，除了神，霍雨浩想不到其他可能。

“老夫并不是神。”老者平靜道：“與這方世界不同，老夫所在的世界，神路斷絕，為了博得那一線生機，老夫選擇以身融入世界，強行破格，可惜，失敗了。”

神路斷絕，以身融入世界……短短一句話，足以引起萬般遐想。

霍雨浩懵懵懂懂，身為小弱雞的他最多只能驚嘆一聲好厲害，但天夢冰蠶不同，它是遭受過天譴的，作為大陸第一只百萬年魂獸，它在天譴之下毫無還手之力。

而眼前的老人，應該說是半神更為恰當，他竟然以凡俗之軀謀奪神位，那平靜話語中蘊含的能量，沒有人比天夢冰蠶更能理解其中的兇險。

難以置信之余，天夢冰蠶的眼中劃過一絲落寞：“這方天地，獸類同樣神路斷絕。”

若非如此，它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然而老者微微搖頭：“老夫能感覺到，這方天地，獸類是成神受限沒錯，但只要擁有足夠的力量，未必不能沖破枷鎖。”

雖然天夢冰蠶老是自稱論戰力，它還打不過十萬年魂獸，但實際上，百萬年的含金量早已站在大陸頂端，哪怕它只是睡出來的百萬年。

“突破之后呢。”天夢冰蠶問道：“諸神會坐視神獸誕生？”

老者第一次正視眼前的大蟲子，雖然他實力弱小，但這一次，老者確認，這是他的同道。

他們都在漆黑的枷鎖中尋求出路，不同的是，老者面對的是天地大勢，若非一博，再無生機，而天夢冰蠶面對的諸神的封鎖，天罰意志鎖死了它的出路。

很難說他們之中誰面臨的困境更令人絕望。

“雖然我聽不太懂。”

略帶稚嫩的聲音打破了沉悶的空氣，霍雨浩目光堅定：“不過我會努力，絕對不會辜負天夢哥的期待。”

精神體是很難說謊的，尤其霍雨浩還是這片精神之海的主人，他的思想在剩余兩人面前如同赤裸的姑娘，毫無遮掩。

也正因如此，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這份言語之下蘊藏的斗志。

“老夫名為伊萊克斯。”老者視線從霍雨浩身上劃過，對天夢冰蠶說道：“你這個造神計劃，老夫有點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