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里就是戲劇中,描述的已經被人遺忘,死亡的小巷......
那面前的老人是誰!?
要知道,沒有人記著小巷,才算是死亡,而面前這老人的存在......
“你知道嗎,我兒子在城里賺大錢了!”
“他在城里,賺了好多好多錢,他這就快接我進城,到時候,老婆子我,就能享福了......”
老人自言自語的說道,說話間,他好像陷入到自己的精神世界。
徐駒屏住呼吸,他跟了上去。
周圍的空心管道能容忍一個人行走,腳下是流動著淤泥的細流。
眼前的老人手提一盞泛著黃色光暈的煤油燈,佝僂著腰,只留給徐駒一個被光襯托著的黑色背影。
每走一步,油燈的光暈都會扭曲,連帶著映照在管道上的影子也跟著扭動。
剎那間,一股未知帶來的恐懼,彌漫在周圍。
“咕嚕~”
徐駒咽了咽口水,一點點挪動腳步,想看清老人的臉。
“你不知道,我兒子可出息了,從小學習成績就是第一,老師夸他,同學也夸......”
“現在好了,他去了城市,在那里賺了大錢.......”
“城市是什么樣的?我兒子說有很高很高的樓,到處都是汽車,一條路二十個人并排站都站不滿,就算是晚上,街上也到處都是好幾種顏色的燈......”
老人碎碎念著,邊走邊說,她腳底踩著淤泥,每抬起一次,都會有粘稠的聲音響起。
她好像不是說給徐駒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那您兒子一定賺到不少錢吧......”
徐駒眼神直勾勾盯著她,隨口說著。
他屏住呼吸,心臟的跳動聲愈發明顯,向一旁挪動著腳步。
每挪動一步,那抹油燈散發出的光暈,都會偏離一點。
她是死尸?
長什么樣?臉頰腐爛?渾身長滿蛆蟲?
還是說,她的眼睛只被視神經拽著,耷拉在眼眶外?
一瞬間,徐駒想了很多,他的腎上腺素在急劇分泌,那股不安與恐慌充斥全身。
直到......
老人一頓,他微微撇頭,蠟黃色的光芒覆蓋在臉上,宛若紙人一般。
她那油綠的豎瞳一縮。
“他說了,這就把我帶走,把我帶去城里享福......”
老人碎碎念般,喃喃說道,僅僅只是一撇,隨即便繼續向前走去。
雖然只是一撇......
但足夠了。
“貓!”
“她長了一張貓臉!”
剎那間,徐駒瞳孔猛地一縮,腦海中,那張長著黑毛,兩側長著胡須,的貓臉浮現在眼前。
徐駒遍體生寒,他看著面前說著話,拿著油燈,碎碎念的老人......
她不是腐爛,也不是褶皺。
那發絲下,蓋著的是一張豎瞳,幽幽的貓臉!
這是.......
貓臉老太太。
跑!得跑!
身體的生物本能,面對超出認知的事物,全身細胞都會催促著自己趕緊逃跑。
徐駒手腳冰涼,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要跑嗎?
外面就是湍急的河水,他想爬到岸需要時間,跑得了嗎?
徐駒一咬牙,心中下定決心。
他邁開雙腿,默默跟了上去。
“逃跑大概率會死,現在唯一活下去的機會,就是通關任務!”
雖然心里發怵,但他還是跟了上去。
期間,這條下水管道很靜,只有兩人那‘噠噠噠’的腳步聲空蕩的回蕩。
面前這長著一張貓臉的老太太,好像沒在意他的存在,一直在碎碎念。
“好久沒人來家里做客了,家里有點亂,你別嫌棄......”
“上一次是什么時候來人?是一年前?還是三年前?年紀大了,記不太清楚了......”
“我兒子出息了,他在外面做生意做的很大,天天都在吃鮑魚,龍蝦......”
“我還想抱孫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到時候......”
老人的聲音在這片區域響起,她在低語,又好似在訴說自己的心里話。
徐駒默默聽著,他沒有說話,沒有打斷,更沒有回頭去看。
腳步聲,呢喃聲,交錯回蕩在這散發著惡臭的下水道中。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這條下水道,好像很長,長到沒有盡頭。
老人的話也很多,多到永遠說不完。
徐駒昏昏沉沉的,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米,可能一公里,也可能十公里。
直到.......
“砰。”
恍然間,徐駒好像撞上什么東西。
徐駒回過神來,他看著面前被鋼筋封死的通道,眼神中閃過一絲絲的迷茫。
同一時間,他耳邊好像出現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
【恭喜你,隔絕在迷霧之外,幸運之人,你應該慶幸你還活著......】
等徐駒努力辨別這道聲音時,聲音又消失,好似之前都是幻聽一般。
“對了,老人,老人呢?”
道路走到了盡頭,鋼筋前進的道路,任務已經完成,那之前的老人呢?
徐駒從包中掏出戲劇本,等他看到任務完成的字眼后,這才回頭看去。
這一看,又讓他一愣。
下水道的出口離他多遠?
十余米的樣子。
但他剛才,卻感覺自己行走了近三四個小時!
回過神,徐駒抽了抽鼻子,一股腐臭的味道被嗅進鼻腔中。
他從包里掏出手電筒。
“咔~”
清脆的開關聲響起。
這條被黑暗吞沒的下水道,迎來久違的光明。
他也得以看清周圍的畫面。
徐駒將手電筒對準腳底。
在他的腳下......
這里有一張簡陋的床墊。
床墊不大,單人床,且無比破爛,上面的毯子已然爛掉。
而毯子的上面......
一具尸體,正躺在這。
徐駒蹲下身,用手電照著尸體。
尸體腐朽的時間很長,身上的肉已然溶掉,整個人宛若被烤化的糖果,森森白骨依稀可見。
她蜷縮著身子,從腰椎關節,以及那脫落,和淤泥摻和在一起的發絲來看,這是個老人的尸體。
幾塊還未完全溶解的肉塊中,隱約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徐駒掏出包里的手套,戴上后從這蠕動的地方稍微一擠。
頓時間,肉宛若一灘鼻涕被捏起。
同時,被捏起的還有幾條不斷蠕動的蛆蟲,蛆蟲的頭從肉塊中冒出,縮在一起,不斷的扭動。
這是.......
老人的尸體。
徐駒沉默半晌,恍然間,他向外走去。
一出下水道,新鮮的空氣立馬充斥肺腔。
徐駒之前不理解空氣渾濁和清新有什么區別,但現在他懂了。
他抬頭,看了眼天色。
時間,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早上八點。
他默然,思考片刻,從包中掏出手機,隨即撥打了一個電話。
半晌后......
“喂?”
“什么?你問我在哪?”
“我在東港鎮。”
徐駒看了眼周圍的山清水秀,他有種劫后余生的快感,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打電話有什么事?小事......”
“哦哦,您忙,您先忙,我沒什么的......”
“就是,發現了一具尸體。”
......
......
與此同時,江三市刑偵大隊,小組副組長程超。
他看著手上的手機,耳邊回蕩著那句聲音。
小事.......
嗯......
程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