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風平原的大路微微顫抖著,一支規模龐大的軍隊正在緩緩前進著。
這支軍隊上空,各種顏色和款式的旗幟在隨風飄搖,讓人有一種進入萬旗博覽會的既視感。
旌旗獵獵,煙塵滾滾,身穿絢麗盔甲的貴族們騎馬走在前方,昂首挺胸地帶領著這支五花八門的軍隊行進著。
由于眾人都是來自不同家族的私兵,因此鎧甲武器還有坐騎之間都差異極大。遠遠看去,形式各異的裝束與坐騎混雜在一起,令人目不暇接。
哈利·亨利是剛剛被路易大公指認的亨利侯爵,他將帶領剩余的銀風騎士團,參與這場以其父親之死作為宣稱的平叛戰爭。
不過這位新侯爵沒有絲毫的憤怒或哀傷,恰恰相反,他心中毫無波瀾,甚至還有些想笑。
作為能力極其不出眾的家族次子,他本來只能領取一份年金,繼承一個小小的伯爵之位,渾渾噩噩地度過一生。這也是他父親生前的安排。
但是,在老亨利侯爵死在扎克雷領后,路易大公看好哈利,力排眾議地將其父親的侯爵之位繞過他那能力出眾的哥哥,加在了其頭上。
哈利對此十分驕傲,他認為自己是一個被埋沒的金子,只有路易大公慧眼識珠,發現了自己被塵埃掩飾的光華。
他因此對路易大公十分感激,這次平叛更是直接帶出了亨利家族的家底。他將作為先鋒,為路易大公贏下這場平叛之戰,順帶為自己的父親報仇。
在其身邊,幾位老侯爵都在禮貌地互相問候著,順帶和這個小亨利侯爵拉拉家常,鞏固著幾方的關系。
隊伍中的其他小貴族也在熱切地攀談著。對于這種有機會和高級貴族共同并行的機會,他們都盡全力地吹捧和諂媚,試圖引起那些大人物的注意,并攀攀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關系。
就連身后的士兵們也有說有笑,甚至互相交換武器耍著玩。整個軍隊一片歡聲笑語,配合那五顏六色的形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花車巡街。
他們是和風平原北方的貴族聯軍,奉路易大公召集之令,集結了近三千人的軍隊,在哈利·亨利的帶領下,前往扎克雷領討伐叛亂的暴民。
而這次戰斗的結果,將會是成千上萬的暴民被誅殺,正義的貴族們會以這些豬玀的鮮血,向其他內心蠢蠢欲動的賤民展示貴族的絕對權威——也必須是這個結果。
因為這是路易大公的命令,而哈利必將執行徹底,展示其對大公的忠誠與出色的能力。
“亨利侯爵大人,前面就是扎克雷領了!”一名斥候策馬從前方趕來,向哈利匯報道。
“不錯,聽我號令,側翼軍隊向前移動五米。全軍繼續前進!”哈利趾高氣昂地下達軍令。
“侯爵高見!”
……………………
“報告,一支部隊正在北上,人數……蠻多的,應該至少百來號人。”一個革命軍探子向吉尤姆匯報道,但是從匯報內容上可以看出其專業素養不能說沒有吧,只能說是聊勝于無。
吉尤姆扶了扶頭盔,擺了擺手讓他下去,心情無比沉重。
貴族們來了,帶來了強大的軍隊,但是革命軍根本沒有發展起來。
這些因為仇恨而起義的農戶們,雖然有著堅定的內心,但是戰斗力極差,并且對革命的目標一無所知。
按照影的話來說:思想不夠覺悟,戰力不夠精湛。
但這已經是吉尤姆嚴格按照影提出的思想宣傳和戰斗訓練模式進行的結果。
沒辦法,時間太短了,僅僅一個多月的時間,根本無法建立一支專業的革命部隊。
而且物資也是一個難題,雖然影留下的儲物戒指里面有不少甲兵,但是完全無法和富饒的南方貴族相比。
事實上,這些問題都很好解決:
思想和戰斗力完全可以通過影抄襲地球上的專業模板來快速提升,至少打打那些無等階的少爺兵們不成問題。而物資在東海“牢不可破的聯盟”建立后,可以通過商路源源不斷地送入。
但這些都需要時間——是啊,他們現在就缺時間。
“影大人說了,皇帝凡賽爾會派遣皇家軍隊幫助我們……希望有用。”吉尤姆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這時,突然又有探子來報“達瓦里希先生,從霍爾平原方向來了一支軍隊。”
吉尤姆心中一動“他們的旗幟圖案是什么樣的?”
“好像是紅龍和長劍。”探子仔細地回憶了一下。
“不要阻攔,派人引導他們過來。”
……
查理曼帶著貝爾家族的龍獅衛與皇家的紅龍騎士團,共計千人,抵達了博格村。
這千人便是整個王國最強的軍隊之一,世人尊稱他們為“奧古斯都的劍與盾”。
讓軍隊在村外等候并且命令專人向凡賽爾匯報已抵達后,查理曼腰上帶著魔劍【獅子之心】,大步走入了這個革命根據地。
查理曼看著博格村里那些甚至沒有配備完全盔甲與武器的“士兵”,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
他其實并不理解皇帝陛下為何讓自己帶領皇家衛兵們來這里幫助這些平民。在他看來這些反抗的平民雖然勇氣可嘉,但是面對最富饒的南方地區養出來的貴族軍隊,無疑是螳臂當車。
查理曼自己對此的理解是——凡賽爾單純看南方貴族們不爽,想要給他們使絆子,不讓他們的報復行徑得逞,從而打擊貴族集團的威望。
但是這又無法解釋臨行前凡賽爾告訴他的那句話……
在心念紛雜間,他已經進入了革命基地中,見到了身穿黑甲的吉尤姆。
在看到吉尤姆的一瞬間,查理曼便感受到了一種致命的威脅。在他眼里這個詭異的黑甲戰士如同一只盤坐的巨獸,只要念頭一動就可以輕易地撕碎自己。
這種感覺,他只在最近的凡賽爾身上感受到過。
“這難道就是凡賽爾陛下拉攏的幫手?”在皇宮中的查理曼早就聽聞了凡賽爾常年藏拙,如今試圖制衡貴族議會的消息,但一直不敢相信。
直到此刻打量著吉尤姆,他才開始思考起凡賽爾支持這些平民的舉動會不會有什么更深遠的戰略意義。
與此同時,吉尤姆也在打量著查理曼,心想“影大人看來真的與皇室有關系,不過那位暴君居然愿意幫助我們,這倒是我意想不到的。”
查理曼深吸一口氣,中氣十足地開口“凡賽爾陛下讓我攜帶紅龍令,阻止南方貴族進攻無辜的平民百姓,并且五年內不能主動進攻此地。”
吉尤姆站起身,微微鞠躬道“我是俗人,不懂什么禮節,我在此珍重感謝皇帝陛下的幫助。皇帝陛下體恤我南方民眾之苦,這份恩情,我們會記住……”
“但是。”查理曼打斷了吉尤姆,意味深長地開口,說出了臨行前凡賽爾讓其轉述的話語“紅龍令僅僅保護無辜的民眾,不包括殺害了貴族的三百暴民。這些暴民將交由貴族們審判。”
這句話,不僅給這件事定了性,還定了數。三百人而已,對如今快速擴大的革命軍來說,不痛不癢。
這就像一個小孩子扇了另一個大孩子狠狠一下大耳刮子,就在大孩子打算還手時,大人過來說“他不就拿了你五塊糖嘛,讓他還給你就行。”
吉尤姆沉默了。被影用魔法通訊親自教導的他明白,這是一種明顯的偏袒行為,也是日漸衰微的皇權能做到的極致。那位皇帝凡賽爾是真真切切地在幫助他們。
但是,這種結局,吉尤姆實在無法接受,也不能接受。
明明是那些貴族剝削他們財產在先,他們反抗在后。
明明是那些貴族拆散他們家庭在先,他們復仇在后。
明明是不公在前,追求公正在后。
為何需要他們付出三百條人命的代價?
這不公平!
吉尤姆的怒火再次燃燒,整個房間的氣氛變得壓抑起來,查理曼戒備地把手放到腰胯的劍柄上。
就在這時,吉尤姆的通訊戒指響了,他默默地接通,聽到影的聲音從中傳出:
“吉尤姆,任何一場革命都是需要犧牲的。唯有鮮血澆灌而出的果實,才是真正的革命果實。”
“而且唯有最熱忱的鮮血,才能喚醒麻木的大多數人。”
吉尤姆仰頭看向天花板,沉默了許久,最后嘶啞地開口“我明白了。”
……
吉尤姆看著眼前聚集起來的革命軍們,深吸了一口氣,將查理曼帶來的消息緩緩轉述了給他們。
聽完這個消息,人們沉默了,他們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對不公的憤怒,對貴族的仇恨,還有對死亡的恐懼。
看著惶惶不安的人們,吉尤姆緩緩地開口“戰友們,我們都經歷了壓迫與不公,我們都失去了家人與幸福……我很清楚大家的痛苦。”
“我曾有個女兒和妻子,我們本來很幸福……”吉尤姆淡淡地陳述著自己昔日最幸福的時光,雖然沒有說出女兒的名字,但是米婭的笑容還是浮現在了他眼前。
人們靜靜地聆聽著,臉上的表情變得平靜,開始浮現出追憶——每個人都曾有自己的家,每個人都曾經追求過幸福。
“但是她們都死了。被貴族害死了。我親手埋葬了妻子的尸體,卻連我女兒的尸首都沒有看到。”他平靜地為那段幸福的時光畫上了句號。
這種戛然而止的感覺,就仿佛她們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出現過,僅僅是貴族吃飯時想出一個簡單的法令,就抹除了她們的存在。
“我們需要時間……我們需要時間去壯大,我們需要時間去發展。”
“我們需要旗幟……我們需要旗幟去號召,我們需要旗幟去鼓舞。”
吉尤姆說完后,默默地跪在地上,重重地叩首下去,“懇請有勇士站出,為革命赴死……你們的死,將為我們的事業換來時間,為我們的革命樹立旗幟……”
“你們的死,會換取我們后輩的生。”
“請原諒我不能和大家一同赴死,我還要茍延自己的賤命,為革命做出更有效的貢獻……”說完這句話后,吉尤姆再次重重叩首。
人們面面相覷,眼神開始變化起來:不甘,憤怒,迷茫,平靜——堅定。
不一會后,一個滄桑的老者緩步走出,他用自己沾滿塵土的粗糙手掌拍了拍跪在地上的吉尤姆的肩膀,隨后站到了他身后。
陸續的,有人走出,他們都在吉尤姆的身上拍了拍,將他們手上的塵土沾染到了他黑色的盔甲上。
就這樣,不到半天的工夫,吉尤姆的身后站滿了三百人,他們或男或女,或壯年或老邁,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的神情堅毅而又平靜。
其他人們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們,突然,有一人舉起了自己雙手,將兩手食指與拇指相抵,形成一個三角形,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這是農戶們用以祈禱土地豐收的手勢,如今被用來表達對這些赴死者的最高敬意。
有了第一人后,人們紛紛做出這個動作,一時間,場面肅穆而又莊重。
站在旁邊的查理曼震撼地看著這一幕。這些平民的行為極大地改變了他的認知——他們并不愚昧無知,并不低賤渺小。他們一樣可以做到偉大。
在查理曼的感覺中,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系,突然出現了。
伏跪的吉尤姆,表達敬意的人群,還有平靜的赴死者……它連接了這里的每一個人,甚至包括了查理曼。
吉尤姆想落淚,但是他的淚水早被怒火燃盡,只能在心底發出悲傷的哭號。
……………………
“亨利侯爵大人!前方有一支軍隊!”斥候加急來報。
哈利一臉疑惑“是南方其他貴族的軍隊嗎?”
“不是……是奧古斯都的劍與盾。”斥候面色惶恐,低聲說道。
“皇家衛兵?他們來干什么?”哈利內心一沉,帶領軍隊繼續前進著,想要看看具體情況。
再次行軍一會后,兩支軍隊碰面了。
雖然查理曼的軍隊數量較少,但是可以明顯看出其質量遠遠超過對面東拼西湊的雜牌軍。這讓原本歡聲笑語的南方聯軍頓時氣勢一滯。
“全體下馬!聆聽紅龍之令!”查理曼深吸一口氣,咆哮著開口,隨后舉起了手中鮮紅的卷軸。
“紅龍令!”貴族們集體震驚,這可是歷史上只出現過三次的最高皇令,見之如見卡德摩斯親臨。
縱使跋扈如南方貴族,此刻也都紛紛下馬,行封臣之禮,聆聽紅龍之令。
“凡賽爾陛下有令,爾等不可隨意進攻這片土地,不可攻擊無辜的平民,且五年內不可再主動掀起刀兵。”
“作為皇族親衛,我等已經捉拿了三百名殺害了南方貴族的暴民……奉皇帝陛下之令,交送爾等處置。”
查理曼宣讀完畢后,收起了紅龍令,冷冷地看向南方聯軍。在他身后,三百名面帶仇恨與堅毅的衣衫襤褸的人從其軍陣中走出。
哈利侯爵愣了一下,隨后有些惱怒地翻身上馬,帶著幾位騎士走到查理曼面前,強忍著憤怒開口“皇帝陛下此舉,有些不公吧。我南方貴族一直忠于陛下,苦心經營封地,如今這些刁民作亂,殺害了我的父親,只用三百條賤命就可以平息此事?”
查理曼充滿威嚴的眼神看著哈利,看得后者內心發虛,隨后緩緩開口“你是什么東西?無名小卒就敢來代表你們聯軍開口,你們南方沒人了嗎?”
哈利聞言大怒“我可是新晉的亨利侯爵!貝爾族長,你最好放尊重點!”
查理曼瞳孔一縮,隨后冷聲問道“誰給你的資格?侯爵賜封居然不到皇城面見陛下,獲取封地之賞,你是不是要造反!”他最后一句話聲音極大,而且充滿了殺氣與怒火。
在查理曼的怒火下,其身后的龍獅衛與紅龍騎士團都蠢蠢欲動起來。
哈利被嚇得半死,連忙開口道“我是奉路易大公之命,臨危繼承父親的爵位,并率領軍隊平叛的。”
查理曼猛地拔出獅子之心長劍,橫在戰馬一側,發出最后通牒“我以奧古斯都和貝爾之名起誓,如果你們再不退去,我們就開戰。”
哈利快尿褲子了——先不說自己這三千烏合之眾能不能打贏對面的奧古斯都劍盾,看看這老爺子的怒氣加成,開戰后自己怕不是第一個被砍死。
他仔細想了想,紅龍令雖然保住了這些刁民五年,但是五年這些刁民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況且對面交出了三百人,自己也算有所收獲,可以勉強給路易大公交差。
既然退一步可以解決問題,那么就沒必要打生打死。他可不想剛繼承侯爵爵位就被一刀砍了。
于是哈利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這個結果,帶著這三百人回到了軍陣中。
有點讓他詫異的是,這些人完全不用綁著和押送,他們會自己跟著走。而且他們臉上絲毫沒有恐懼與不安,只有刻骨銘心的仇恨。
但是這僅僅只是讓哈利有些詫異而已——一群即將被處死賤民,仇恨自己又如何。
查理曼看著那三百人遠去的身影,內心無比觸動。只見他高舉長劍,大喊一聲“向赴死者致敬!”
其身后的紅龍騎士團與龍獅衛也高舉長劍,高喊道“向赴死者致敬!”
龍獅衛與紅龍騎士團一向以遵守騎士信條聞名,且極具榮譽感。因此前世游戲中,玩家們稱呼他們為“暴君麾下的真正騎士”。
他們對這些平民的犧牲極其尊重,是發自內心地向他們致敬。
哈利又被這仗勢嚇了一大跳,隨后撇撇嘴,咕噥道“向賤民致敬?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
……………………
路易大公看著被穿刺在長矛上的三百顆頭顱,內心極為惱怒。
他冷笑連連道“好好好好,好你個凡賽爾。紅龍令都用上了,要不是主上大計正在進行,老夫勢必殺入隕龍城,扒了你的龍皮,抽了你的龍髓!”
隨后他看了看顫抖著的哈利,緩緩開口“把這些頭顱給我展示出去,讓那些賤民知道,服從才是他們唯一的活路!”
等到其他人都走后,路易大公虔誠地在胸口畫了一個星星的符號,默默祈禱著。
……………………
東海,此刻幾大報社里,一張張記載著南方貴族暴行和三百赴死者事跡的報紙被印刷出來。
查理和羅蘭大公滿意地看著這些報紙,隨后指揮手下將它們打包成卷,搬到了各個商會里。
這些報紙將隨著東海的貿易網,流向各個角落。因為費用已經被皇室報銷,所以這些報紙都將沿途免費發放。
“真是有意思啊。”羅蘭大公搓了搓自己的小胡子,看向南方。
……………………
凡賽爾平靜地聽完查理曼的匯報,看著對方眼中流露著對赴死者的敬意,微微點頭。
讓查理曼退下后,凡賽爾看向地圖“如今東海已經與我結盟,南方的革命軍也度過了前期,接下來就應該去西域或者北原布置手段了。”
凡賽爾想了想最近很多問題都與神靈有關,而且薇薇安說了靈魂教會會幫助自己,于是他看向西域“那接下來就去西域吧。”
明斯克拉不同的地區信仰程度不一致,中部和東海地區都是靈魂之神的淺信徒,南方地區被星辰之神的信仰滲透,北原地區信仰原始宗教。而西域是虔誠的靈魂之神信徒聚集地,或許自己可以在那通過和教會合作進行更好地布置。
“而且也該見見那個女人了,艾莉·羅素。”凡賽爾瞇起了眼睛,想到了那個危險的女人。
為什么上一世的起義軍戰斗力各外強悍?因為其背后有貴族勢力的支持,而最明顯的一股支持勢力就是羅素家族。
因為起義軍廣泛裝配了羅素家族的符文武器。
“不過我記得艾莉是一個極其重視利益和擅長審時度勢的女人……或許她也可以被我拉攏。”
看著地圖,凡賽爾的目光閃爍著。
……………………
南方,某個小村莊里。
被一個老人拽著回家的小男孩好奇地指著村中心那根豎著的長桿,問道“爺爺,那個桿子頂上是什么啊?俺還沒看見就被你拽走了。”
老人家面色難看,說道“那是不聽從領主大人命令的人。”
男孩想了想,又問道“爺爺,那為什么俺們要聽領主大人的話啊,上次俺爹就是聽了領主的話上山采藥就沒回來……”
說道這里男孩聲音低了下去。
“因為一直這樣啊……一直以來都是俺們聽從領主的命令。”老人摸了摸男孩的頭。
男孩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問道“那一直這樣,就應該這樣嗎?”
老人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拉著男孩回家。
而整個南方,都在這樣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