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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來我往

皇覺寺的高覺老僧,是上任住持高彬的師兄。

比起高覺的佛法精深,功力無雙,高彬更像是個公務員,承接了朝廷所有的壓力。

兩人將自己的一生全獻給了皇覺寺,加上洪武這個密授的也就收了三個徒弟,都掛在高彬名下。

而在房內等待許久的和尚,便是覺遠和洪武的師兄,覺真。

自從高覺和高彬抵御妖魔身受重傷,便將住持之位秘密傳給了覺真,讓其在兩人身死之后秘不發喪以震懾妖魔,直至拖到朝廷來人。

現如今高覺高彬已亡,覺真便是這普化縣名副其實的掌控者。

屈尊在一個佃戶房內等人,傳出去怕不是讓人驚掉下巴。

“覺真師兄,我佃租已交,何事勞煩大駕?”

洪武將藥草丟在角落,拿起茶壺對嘴牛飲,絲毫不在意形象。

覺真瞥了兩眼藥草,皺起了眉頭。

“洪師弟,明王山早已被妖魔占據,草藥均被污染,你怎么還采來充饑,這無異于飲鴆止渴啊,要是……”

洪武將茶壺重重的放在桌上,略含怒氣道:“覺真師兄,你是真不知道覺遠所為?”

覺真疑惑道:“我今日剛出關,寺中事務都交予覺遠,發生了何事確實不知。”

洪武臉色稍緩,將覺遠提高佃租,甚至沒收自己所得之事一五一十告知,覺真臉色愈發難看。

最后將桌一拍,火冒三丈。

“我從來沒聽說過朝廷加稅,甚至有傳言說要減免普化縣的賦稅,覺遠真是越來越猖狂了,回去我定要好好懲治他!”

洪武知曉覺真品行,得到高覺高彬認可的傳人沒必要在這件事上騙他。

但高覺已死,他和皇覺寺的情分早盡,怎么處置覺遠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見洪武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覺真還是先耐不住性子。

問道:“洪師弟,雖然有些過分,但事態危急,高覺師叔傳你的功法能否借我一觀?”

高覺傳功在皇覺寺高層并不是秘密,反而是對外人守口如瓶。

但洪武知道,覺真向來不會求人,身具大威德明王身的他居然拉下臉來問自己借法一觀,可見事態有多危急!

“妖魔要反攻了?師父不是讓你秘不發喪么?”

覺真一臉苦笑,道:“不知道誰泄露出去的,我打入明王山的內線昨日報告說,妖魔首領已經得知師父師叔身亡的消息,不出三五日,便要再行攻打普化縣。”

“師弟,我的大威德明王身還不如師父,哪里抵擋得了啊。”

燈火也隨著覺真的情緒晃動。

洪武這才發現,覺真的眉毛中居然有幾根變白!

要知道,他也不過二十多歲,可見著急到了什么程度。

“覺真師兄你也知道,不動明王功對神魂要求極高,若非師父他發現我覺醒了宿慧,也是斷然不會讓我修習的,你……”

“我明白,但事急從權,任何一絲希望我都要試試,你說呢?”

看著覺真期盼的眼神,洪武即使不忍心也不得不順從。

經過這么長時間的試探,兩人終于對坐而談,不動明王功篇幅不長,僅僅五千字而已。

覺真天資聰穎,第二遍就能誦讀如流,全無阻礙。

默默修習半晌,竟有藍白之氣在其口鼻間流轉,不過顏色比洪武的淡上不少。

“師兄資質果然不凡,短短時間便能登堂入室,師弟自愧不如。”

覺真沒想到如此輕易就能成功,也是喜上眉梢。

但洪武下一句話便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但此功所需的神魂資質可不是說說而已,師兄你細細感知一下,神魂是否被消耗了一些?”

覺真聞言仔細查探了一遍,就剛剛那么一會兒,神魂便缺了一根毫毛的量,雖說不多,但這可是根本之法,日積月累下來,豈不是要把自己修成行尸走肉?

想到這里,覺真的臉色由晴轉陰,蒙上了一層陰翳。

洪武笑道:“師兄無需擔心,你也不過應應急,等這次風波過去,以皇覺寺的財力,尋些滋補神魂的寶藥,想來應該問題不大。”

覺真扯著嘴敷衍的笑了笑,旁人不知,他作為新任住持還不了解?

高覺為了修行不動明王功耗費了海量的神魂大藥,歷經數十年才大成。

如今大元風雨飄搖,以其為靠山的皇覺寺今后日子又怎么會繼續滋潤呢?

舍掉虛無縹緲的未來,覺真鄭重的關上門,隨手設下了個隔音法陣。

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冊書,道:“洪師弟,本寺的大威德明王功你可愿學?”

這可是歷屆傳人才能學的功法,覺真這就送給自己了?

洪武念頭在心里一轉,頓時明白過來,這便是皇覺寺的因果。

本來因高覺師父之死而斷掉的因果如今又擺在自己面前,是接還是不接?

“師弟,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接了便是要和皇覺寺共同抵御妖魔,無論是否成功我都會把后半部拱手送出,日后你若是能集齊八大明王功,前途不可限量!”

洪武接過沉甸甸的黃冊掃了一眼,不愧是皇覺寺,每張紙都是尋常的兩三倍厚,做工精致,仿佛藝術品一般。

隨意翻看,果然只有半部,覺真恐怕是看出了自己身體的異樣,想來找個強援。

與皇覺寺共進退?洪武也很難抉擇。

畢竟只有半部功法,萬一以后被皇覺寺卡了脖子,都沒地方說理去。

至于傳說中的八大明王功全部集齊?

也太難了,有些更是連名字都不知道。

似乎看出洪武的為難,覺真解釋道:“師弟,這半部本就可以修行,剩下的不過是進階部分,不如試試?”

看著覺真懇切的神情,洪武心生豪氣,道:“師兄,我就應下了,但有一點,事不可為我斷然不會等死。”

“好,就等你這句話。”

覺真激動不已,仿佛洪武能頂千軍萬馬一樣。

這時,一陣肉香從門外傳來,卻是洪武煮的山雞熟了。

“師兄,不如留下來吃一頓?”

兩人說話的功夫,外面的天已經蒙蒙亮了。

覺真雖是武僧出身,并不忌諱葷腥,但還是婉拒了洪武好意,道:“我萬事纏身可不比師弟瀟灑,等退了妖魔我們再好好的把酒言歡。”

走出房門時又注意到了角落的漆黑藥草,語重心長道:“師弟,我叫人給你送點吃食,萬不可食用此物。”

洪武輕笑,撿起一束草藥,手中火焰閃動,黑色的妖力直接被燃燒殆盡。

看得覺真目瞪口呆,感嘆道:“不動明王功還有這用處?師弟,你果然不愧是師叔看重的人啊。”

洪武將草藥贈予覺真道:“此草正有滋補神魂之效,送與師兄做個紀念。”

覺真接過,大笑著出了院子,頗有幾分壯烈之意。

洪武見此,心中也生出一絲緊迫感,高覺師父雖然并不比妖魔首領弱,但還是被圍攻致死,自己實力尚淺,多一分修煉就多一份保命的機會。

反正自己不會和皇覺寺同生共死,大難臨頭各自飛。

他不會忘了自家田地是如何被皇覺寺一步步侵占的。

轉身關門鎖死,洪武在燈前細細研究這半部的大威德明王功,略有所悟。

咚咚咚。

輕柔的敲門聲響起,洪武警覺地收起黃冊,塞入枕頭下,心里猜測又是何人。

總不會是覺遠那家伙聽到消息來索命了吧?

“誰?”

“我,你慈姐。”門外傳來一個溫和輕柔的女聲。

洪武這才放下心來,去鎖開門,那女子約莫二十三四,眉眼清秀,身段婀娜,辮發散攏在胸前,更凸顯山巒的壯麗,在朝陽的映襯下竟有些微神圣。

紅潤的面龐笑起來十分親和,宛如鄰家姐姐,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沉醉在她迷人的酒窩里。

實際上,馬孝慈家的確就在小渠對面,洪武以前經常幫她擔水來著,說是鄰居也沒什么問題。

“慈姐,有事么?”

“怎么,沒事就不能來轉轉了?”馬孝慈推開房門,轉身看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洪武結實的上身,看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她的臉色有些古怪,問道:“你真的沒聞到什么嗎?”

洪武一時沒反應過來,聞著湊近的女兒香,忙道:“有,是挺香的。”

馬孝慈紅暈上臉,嗔道:“說什么呢,你廚房糊了!”

聞言洪武大窘,他修習大威德明王功,早就忘了灶上的山雞,現在怕是都燒成灰了!

飛奔去廚房,只見鍋底都被燒穿,山雞和木灰混在一起,只能看出大概的形狀,甚是可惜。

“額,這鍋年久失修,早該換了。”

馬孝慈白了一眼正抓著腦袋含混的洪武,熟練地生起副灶,添柴燒水殺雞洗剝一氣呵成。

沒多久,一大盆紅燒山雞就擺在了洪武面前,馬孝慈卻只準備了一副碗筷。

“快吃吧,看你餓死鬼投胎的樣子就知道等不及熬湯了。”

“慈姐,不一起吃?”

馬孝慈只是催促道:“誰家早上吃這么葷腥的,也只有你這樣的長身體才需要,不用管我。”

絲毫沒有詢問哪里來的山雞,有的只是無限的溫柔。

洪武不由得看癡了,道了一聲:“慈姐,你真好。”

馬孝慈騰地一下就臉紅了,沒好氣的拍了下他的頭,起身就要離開。

洪武有些著急,以為惹她生氣了,道:“慈姐,我不是故意的,別生氣……”

卻只收到馬孝慈留下的一句話,心中甜蜜:“生你的氣怕是早就氣死了,吃完幫我干件大事。”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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