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楚羽生,見過方丈,不過很可能是最后一面,有樁因果也該斷了。”
楚羽生意氣風發,合上折扇指著慧尚方丈,自家先生的仇人已然一念成魔,吞食人間氣運無數,罪該萬死。
雖說方丈修的是色相佛,但數年間,光正寺對天道的反撲有一定的抵擋作用,哪怕藏有齷齪之事,朝廷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今時不同往日,而今當斬,為天下蒼生,為天下太平。
“太平居士?你我無冤無仇的,什么風把你從西山草廬吹來了?”
慧尚方丈對楚羽生這個名字早已聽聞,是個最愛多管閑事的讀書人。
“阿彌陀佛,老衲早聞居士名號,但我的私仇,應該與你無關吧。”
“你且說說,因果為何?”
楚羽生緩緩走在書法小道上,雙手負后,滿身書卷氣中帶有殺意:
“因是你昔年殺了我先生的妻兒,而今又竊取人間氣運成魔,對天道反撲再無抵擋作用,還有就是忍你多年,今日斬了你這色佛,是為果也。”
慧尚方丈那成千上萬雙眼睛幾乎同時露出疑惑,儒生怎么會是個道士的徒弟?
“你先生不是早已兵解散道的寒燈圣人嗎?怎么可能是個臭道士?”
只見楚羽生用折扇指了指遠處山崖,滿臉笑意。
“殺你師傅之人就是我的先生啊,忘了告訴你,他徒弟可多了,身份也很多,你不知道也不是你的錯。”
慧尚方丈如同白日見鬼一樣,臭道士是儒家圣人?這到底是玩笑話還是事實?
天下有聞,楚羽生從不騙人,但這件事太過離譜,讓方丈難以相信。
“你所言當真?”
看著山野中正在趕來的人,慧尚方丈的心中居然有了將死之意。
漸漸地,道道身影懸在半空中,他們來自各門各派,修為都高深莫測。
慧尚方丈幾乎絕望,如果沒有猜錯,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等閑之輩,若是群起而攻,簡直就是殺蚯蚓用牛刀。
只見楚羽生手拿秀麗毛筆,在空中寫了個大大的“定”字,然后從夜空之上引來幾道真氣,一勾筆,砸向了方丈。
隨著“轟的一聲”,慧尚方丈瞬間動彈不得,被死死困在原地,只能靜靜等死。
“師弟,接到你的傳訊,我們快馬加鞭的趕來,既然是為師傅他老人家報仇雪恨,必然義不容辭。”
“來之前壓我身上的三個小娘子也被我一腳踹開,邊穿褲子邊趕路,從大齊火急火燎地殺來。”
“以前要不是你攔著,老子早就宰了這個土賊,師傅他老人家的家人也敢動。”
一個扛著大關刀的濃髯大漢滿臉急不可耐的樣子,看著慧尚方丈的眼神如饑似渴。
“大師兄,你可別嚇到人家,死也要讓他死在糊涂里,奴婢可要好好耍耍他。”
“禿驢身上的淫意,比青樓里的還要純粹,真是讓人渾身癢癢的,很是想要快活一場呢。”
有個穿著風流,花魁模樣,容貌甚好的魅惑女人吸允著自己手指,眼里滿是混沌不堪,似乎根本看不穿她的內心與想法。
“你個臭婊子,毛癢了是不是?坐忘道那套見不得光的就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今日是為師傅報仇,這回就當我沒見過,下次我必然代表大齊斬了你這個爛婆娘。”
關刀大漢滿臉恨意,惡狠狠地盯著花魁。
“哦?”花魁滿臉堆笑,眼神饒有趣味,閃身來到他身邊,用纖細的手指輕輕戳了戳關刀大漢的腱子肉。
“嘿嘿嘿,大師兄想怎么斬殺奴婢呢?是用上面……還是下面?用下面的話,你還有點機會。”
關刀大漢眼神一凝,大刀揮去,如同泰山壓頂,斬向花魁,沒有半點留情的意思。
“噗呲一聲。”花魁被一分為二,然而并沒有血液流出來。
兩半尸體在眾目睽睽之下,居然變成了兩塊“麻將牌”,坐忘道的神通可是奇怪得很。
花魁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來到一個年輕道人身后,從后面摟著他。
“毛師弟,大師兄就是無趣,還是你好玩,小小的也很厲害,還真是饑渴難耐呢。”
“師姐,這時候就不要耍了,這禿驢惡心得很,趕緊宰了吧。
你上次騙我徒弟,仇我先記著,今天不談其他的,今天我們是同門姐弟,恩恩怨怨以后再說。”
年輕道人趕緊脫身,提醒著花魁,覺得斬妖最要緊。
在場所有人都不喜歡花魁,因為在悠悠歲月里,天下人不知被她們坐忘道耍過多少次,真是害人不淺。
眾人和花魁也就今天是同門,明天就可就是仇人了,人人得而誅之的仇人。
花魁氣的直跺腳,眼里隱隱有淚光。
“哼!!!你們都不喜歡我,待會兒我去跟師傅告狀去。”
“你若是再敢造次,老子定要追殺你三天三夜,把你那爛鮑割下來喂狗。”
關刀大漢怒發沖冠。
“哦?”花魁瞬間嫵媚一笑,覺得終于有點樂子了:
“三天三夜,如此厲害的嗎?這樣子可是會有點辛苦的哦,大師兄,奴婢等著呢。”
花魁銀鈴般說著,不忘翹著屁股,“啪啪啪”的拍了幾下,滿臉我等著,你有種就上來“大干一場”的樣子。
“你!!!”
關刀大漢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大刀閃著寒光,狠狠地往地面吐了口痰,所到之處塵土飛揚。
“好啦好啦,師兄師姐,趕緊辦正事吧,不然禿驢要跑路了。”
一個渾身猙獰傷疤的人伸出手,指著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慧尚方丈。
只見他四條腿繃直,鬼鬼祟祟地往身后挪去,楚羽生的簡單禁錮已經被他辛苦地偷偷解決了。
“啪的一聲”,楚羽生展開折扇扇著風,朗聲大笑道:
“各位動手吧,得趕緊一些,還沒來的也別等了,咱們斬了就跑。”
“大宋朝廷有人在趕來的路上了,這么多天下豪杰匯聚,不知道的怕會以為是諸國攻宋呢,哈哈哈哈。”
慧尚方丈自知無法逃脫升天,他何德何能被這些人聯手絞殺?
囍派五道的佼佼者,道家高人,儒家居士,兵家大修士,墨家名匠等等。
他們有的在道士身上留有刻字,有的則沒有,不喜歡做這種勾當,心里有師傅就好,師徒關系不必刻意顯擺。
三十幾個天下豪杰梟雄匯聚,只為了斬個偽半仙,未免有些大動干戈,大材小用。
聽了楚羽生的話,在場所有人都覺得有道理,紛紛祭出法寶,各種神通層出不窮。
年輕道人祭出一道符箓,在空中化作千千萬萬,將整個山頭包住,儼然形成一座巨大符陣,既能遮蔽天機,又能防止慧尚方丈逃跑。
有人“悶哼一聲”,斬斷一條手臂,大喝一聲:“為師傅報仇,我愿斷去手足。”
剎那間,黑云遮月,天空混沌扭曲起來,一只碩大眼睛出現在夜空中,死死凝視著慧尚方丈。
關刀大漢則是滿眼紅光,身后赫然出現一尊巨大的血紅兵家法相,手持關刀向著慧尚方丈斬去。
年輕道人悠悠然地祭出一張輕飄飄的符箓,但在慧尚方丈眼中卻如同泰山壓頂。
刀光劍影,離火燒身,法陣壓勝,忘生獻祭,坐忘偷天,墨子張弩,陰陽占星,書生提筆潑墨。
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味道,符陣內空間扭曲,亂石懸空碎裂,樹木頓時化為齏粉。
與此同時,慧尚方丈被離火焚燒,被五雷轟頂,被關刀斬身,被人獻祭手足,自己感同身受。
漸漸地慧尚方丈無聲無息地化作灰燼,最后只留下一顆眼珠子。
塵埃落定,風平浪靜。
世間再無光正寺,整個山頭無聲無息地少了一半,如同瞬間消失一樣。
“大家要不要去見一見小師弟董清野,以及師傅的記名弟子牛二。”
楚羽生心情大好,向各位同門師兄弟提意道。
毛姓道人笑了笑,轉身化作一只大白鵝飛向遠方。
“我就不必了,之前聽你說我們多了個小師弟,我就折壽算過了,好家伙,刻的字可真大。”
眾人聞言,不禁露出可憐之色,究竟是何等氣運沖天的人敢在師傅老人家身上刻那么大的字?
花魁扭著細腰,花枝招展地在空中踏著一塊塊麻將牌,往董清野一行人所在的山崖走去。
“老娘倒要看看有多大?要是真的大的話,那就有的耍了。
最好可以滿足老娘的味蕾,呵呵,聽說還是個奴隸,有趣有趣,嘿嘿嘿。”
眾人紛紛來了興趣,一個勁兒地往那處山崖趕去。
“這顆佛珠,師弟你要如何處置?”
關刀大漢問道。
“這顆佛珠的作用是淫意,不適合先生,你們大齊不是有難嗎?我想剛好用得到,師兄就拿去用吧。”
接過那個佛珠,關刀大漢嘿嘿笑著。
“師弟果然真性情,我很是喜歡,多謝了。”
神仙打架,凡人害怕。
董清野在山崖上看了全過程,下意識地瞧了瞧旁邊穿著血紅道袍昏迷不醒的道士。
“這些人都是道士的徒弟?簡直太過強大,自己是不是太差了一點?我是怎么敢刻那么大的字的?”
抬頭望著懸空走來的烏泱泱一群人,董清野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唯恐有人對自己不善,畢竟自己的身份是奴隸。
“這些人,自己哪個都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