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青貌似問詢，實則也不容田林拒絕。

“在下既沒有靈植夫，有藥田又該找誰來種植藥材呢？況且我仙草堂雖然經營丹藥生意，平時也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倘使真的種植百年生的靈草行商，只怕要得罪周家。”

田林知道拒絕不了，但事到臨頭，一些該問的話卻得問明白。

“靈植夫你不用擔心，縣衙大牢里關了不少紀家的靈植夫。縣太爺不放他們出去，正是為了讓他們打理藥田。”

趙青青道：“至于周家……只要你占著理，一切都有縣太爺給你做主。周家在大，能比縣太爺還大嗎？”

田林便問道：“既然不缺靈植夫，縣太爺何不找自己手下的人打理藥田？我想，只要縣太爺發話，應該有的是人愿意為縣太爺效勞。”

“這你就不懂了。”

趙青青道：“縣太爺自然要找和他無瓜無葛的人幫他打理藥田，這樣才免受官場上的小人攻訐。”

田林覺得這理由說不大通，但他還要質詢時，翠兒便瞪著眼睛道：“你哪兒那么多廢話？既然縣太爺要你打理藥田，你就只管做事就好，不該問的不要多問。”

田林瞅了這翠兒一眼果然便不再多問了，只是道：“承蒙趙仙子和縣太爺瞧得上在下，在下敢不從命？”

看田林終于屈服了，趙青青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雖是替縣太爺辦事，但在外面也不好打著縣太爺的招牌……旁人問你，你只說紀家的藥田是你自己買的，紀家的靈植夫也是你自己贖的。”

這不是掩耳盜鈴嗎？

田林心頭不屑，但臉上卻很恭敬，想了想他又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想請趙公子掛名在我仙草堂做個供奉。”

趙青青想了想，良久后點頭：“這樣也好，我那個弟弟雖不成器，但在胥陽城還是有些惡名的。有他掛名做供奉，些許小事也麻煩不到縣太爺身上。”

她很滿意田林的乖覺，從儲物袋里摸出兩個簿子丟給了田林：“這兩個簿子一個是紀家的丁口薄，一個裝著藥田的地契。”

田林把丁口薄先收進來儲物袋里，只拿了地契看了起來。

“攏共有兩頃田，其中半頃上等田，半頃中等田，一頃下等田。”

趙青青如數家珍道：“按紀家往年的收成來看，紀家每年上等田出千年靈草五十株、五百年靈草五百株、百年生靈草一千株。”

她看著田林道：“縣太爺自然不收靈草，這靈草不管你自己用或者賣給別人，千年靈草一株折價百五十枚靈石、五百年靈草一株折價五十枚靈石，百年生靈草一株五枚靈石。”

田林大概算了一下，就皺著眉道：“這樣一來，我每年要給縣太爺一萬五千枚靈石？”

田林呼吸都有些困難了，一萬五千枚靈石，這得堆多高？

想了想，田林道：“帳不能這么算，仙子忘了農事不全憑人做主。有事收成好有時收成差，豈有年年都豐收的？此其一。”

“其二，縱是天氣好，也要看培育藥材的靈植夫能不能做好事……或許他們一時看顧不到，一畝地損失些靈草也是有的。”

“其三，靈的價格從來都不是必然穩定的。有時候需求量大，自然能賣得高價，而倘若需求量少，很可能就賠的血本無歸。種植靈草和做生意，總歸是有風險的。”

趙青青不聽田林解釋，反而道：“紀家的半個家業都黑了你，那么多的靈植夫也都做了你的仆傭，說起來你賺大了，一年要你一萬五千枚靈石并不算多。”

田林繼續爭論：“說到這些靈植夫，算下來也有四百多人了。這四百多人的安置，飲食費用又要花去不少。憑我仙草堂如今的體諒，如何吃得下這許多人口？”

趙青青大怒：“你這人怎么這么多事？看你這斤斤計較的樣子，哪里像個修真者？”

田林叫屈道：“仙子不缺靈石，自然不用食人間煙火。似我等這種小門小戶，凡事不精打細算哪里行？”

趙青青想了想道：“我給你五百枚靈石再借你五百枚，至于如何安置那些靈植夫就不歸我管了。”

田林道：“除了靈植夫的安置外，我還缺聚靈陣。”

趙青青沒有說話，小翠卻忍不住道：“你好大的狗膽，是看準了小姐性子軟所以得寸進尺嗎？”

田林反問小翠：“我現在不把事情想好，等來年要繳納靈石時你替我繳嗎？到時候縣太爺發火，我的一顆腦袋不足以平息，你的腦袋能替仙子頂上嗎？”

小翠愣住了，她沒想到田林竟然敢斥責她。

但沒等她說話，旁邊的趙青青道：“紀家的聚靈陣我可以做主允兩個給你，你還有什么要求？”

田林想了想，紀家何止這點產業？

但他不敢再得寸進尺，于是道：“在下沒有別的要求了……其實我要聚靈陣，也只是用來安撫紀家的靈植夫而已。沒有聚靈陣，這些靈植夫如何肯安心做事？”

趙青青擺了擺手：“你不用同我解釋這些，明天我叫小翠給你送聚靈陣過去。沒有其他事你就走吧，下次也別來了。”

看起來她確實看田林不順眼，但田林也無所謂了。

每年一萬五千的巨債屬實有些嚇人，他從趙青青那里領了千枚靈石后直接閃人。

人剛走出飄香樓的后院，就碰到了紀鑫豪的兒子。

田林走了過去同他道：“事情砸了，縣太爺約定我酉正時過來，沒想到下人們印錯了日期，害我來遲了。”

青年一驚，道：“那怎么辦？縣太爺沒生氣？”

田林便道：“縣太爺早走了，所幸趙仙子只是罵了我一頓，倒沒為難我。”

青年點頭：“趙仙子為人最是和善，有她在你的小命自然就保住了。”

田林看他神色如常，不像是知道帖子印錯的事兒。

如此看來，這事兒是趙沖一個人辦的，并沒有知會他人……

至于下人印錯了帖子？

田林打死也不信。

但不是下人印錯了貼，趙沖緣何要故意弄錯？總不至于是想害自己……一來無冤無仇，二來不必要用這種手段，反而開罪了縣令。

田林想不通索性不在多想，他還得連夜回去做些安排。

紀家的體量太大了，于他而言是蛇吞巨像，一不小心就得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