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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短視

次日晨起,顧遼和顧楓果然沒有再來。

江扶月終于如愿在床上多賴了一會兒。

直到臨近巳時,驚蟄和谷雨才敲門進來,叫江扶月起床。

看著江扶月精神煥發(fā)的模樣,驚蟄不由得抿唇輕笑:“夫人現(xiàn)在竟然跟以前在家做姑娘的時候一樣,喜歡賴床了呢!瞧瞧,這多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就是不一樣,看著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呢!”

谷雨嘿嘿笑道:“反正那兩個公子日后除了逢年過節(jié)也就不會上門請安了,夫人能睡懶覺的時候還多著呢!”

說話間,驚蟄已經(jīng)備好了洗漱要用的水,轉(zhuǎn)而去收拾床榻,谷雨則開始為江扶月更衣。

“說起來那兩位公子,日子過得也是不容易,”驚蟄道,“聽說老夫人雖然給李舉人送了禮,李舉人現(xiàn)在倒是不動手了,但是嘴上比以前又厲害了不少。”

“現(xiàn)在別說是二公子了,就這么幾天的功夫,連大公子也已經(jīng)被罵哭了兩三回了!”

“啊?”谷雨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手上的動作倒是一點沒耽誤,“老夫人都不管的嗎?”

就連江扶月都側(cè)了側(cè)頭。

顧遼性子沉穩(wěn),說難聽點,那孩子深沉得跟鬼一樣。

前世,哪怕他對自己恨之入骨,面上也沒有表露出半分,只是多有冷淡罷了。

因此江扶月一直以為顧遼是嫌她總是管得太嚴,不喜歡她,卻沒想到這孩子對她已經(jīng)是恨了。

這樣的人,竟然能被罵哭?

真不知道是個什么場面。

“這怎么管呀?”驚蟄搖了搖頭,“之前老夫人去找李舉人,只說讓他別再動手了,李舉人現(xiàn)在確實也不動手了呀!”

現(xiàn)在老夫人就算是想管,也得過上一段時間才好伸手了。

谷雨嘖嘖感嘆了兩聲:“這兩位公子,攤上李舉人這么個先生也實在是倒霉。”

驚蟄也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更衣挽發(fā),省去了梳妝的步驟,江扶月很快收拾好,去了小飯廳用早飯。

桌上的菜色看起來依舊清淡,但入口的味道卻不寡淡,鮮香味美,江扶月多喝了半碗粥才停下。

眼看著時辰尚早,江扶月叫驚蟄去庫房挑了一些禮物,便往前院去了。

“夫人,這會兒還早著呢,咱們現(xiàn)在就要過去嗎?”驚蟄道。

“今日,大公子和二公子是要上學(xué)的吧。”江扶月似是不經(jīng)意地道。

驚蟄瞬間就明白了江扶月想干什么,于是面色復(fù)雜地點了點頭。

夫人這樣沉穩(wěn)的性子,什么時候也跟谷雨一樣,追著熱鬧跑了啊?

驚蟄默默嘆了口氣,卻也沒有多說什么。

罷了,夫人今年也就將將二十,那錦國公府的少夫人,比夫人還大一歲呢,玩心可比夫人大多了。

至于谷雨,壓根就沒想那么多,只知道江扶月要帶頭去看熱鬧,這會兒眼睛已經(jīng)快比天上的太陽亮了。

于是主仆三人一路去了前院的墨香居。

墨香居分為前后院,前院做私塾用,后院才是李舉人私人起居的場所。

主仆三人一進墨香居的大門,便見墨香居里的下人做起活來都一副小心至極的模樣,連走路都恨不得踮著腳尖走,生怕弄出來一絲響動。

眾人見著江扶月,紛紛停下手里的活計,小心翼翼地行禮。

外頭如此安靜,里頭李舉人的訓(xùn)斥聲也就愈發(fā)明顯了。

“一句簡簡單單的‘劍號巨闕’有什么可糾結(jié)的!你們只需要知道有一把劍名叫巨闕就行了!問什么典故不典故的,真難伺候!”

“巨闕的闕字為什么還是寫不好?!教了兩遍了!長沒長腦子啊!還侯府公子,簡直是蠢鈍如豬!豬!!!”

里頭罵得那么難聽,驚蟄和谷雨對視一眼,頓時都有點不敢進去了。

她們要是進去了,不會被李舉人一起罵吧?

江扶月倒是不怕。

畢竟當(dāng)時還是她去接的李舉人,跟李舉人也算是有過接觸,這樣的人于她而言,并不算是不好拿捏。

不過江扶月到底還是沒進去。

主仆三人轉(zhuǎn)身離開,往大門的方向而去。

“夫人,那李舉人罵得那么難聽,大公子和二公子還是孩子呢,您不管管嗎?”

驚蟄雖然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哪怕沒有進去,她也能想象得到,兩位公子一定是委屈得要哭了。

啟蒙的年齡,本就是對什么都要刨根究底地問一番,結(jié)果李舉人倒好,竟然連問都不讓問,實在是過于霸道了。

還有那“闕”字,本來就難寫,他教兩遍就想讓兩位公子學(xué)會,也實在是太過苛刻了。

谷雨縮了縮脖子,道:“可別!那李舉人實在是太兇了,那日在客棧里的時候,李舉人也不是這樣的呀!”

江扶月?lián)u了搖頭,道:“不是我不想管,而是這李舉人是婆母請回來的,哪里是我能管得了的?唉……等今日回來,便去跟婆母說一聲,請婆母親自過去看看,再做定奪吧!”

主仆三人說話時,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也沒有避著周圍灑掃的下人,因此,主仆三人剛走,這幾句話就傳進了松壽院。

聽著下人將主仆三人的話復(fù)述了一遍,老夫人慢條斯理地飲了口茶,道:“婦人之仁!吃不得苦中苦,如何能做人上人?哼,短見!”

劉媽媽一臉的欲言又止。

靜了半晌,劉媽媽終于是忍不住了:“老夫人,要不咱們還是親自去看一看吧,連夫人都這么說了,想必那李舉人肯定是罵得狠了,兩位公子的年紀可是還小啊!”

聞言,老夫人頓時有些意動。

只是去看看……也不耽誤什么吧!

不過很快,老夫人閉了閉眼,又念叨了兩遍“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隨即瞟了劉媽媽一眼:“你怎么也跟那姓江的一樣,如此短視?”

人老了,心就軟,既然知道她兩個乖孫孫過得不好,那她做什么還非得去親眼目睹呢?

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老夫人又低頭喝了一口茶,溫?zé)岬牟杷肟冢瑤鹨还汕逄穑戏蛉耸娣恼归_了眉頭。

一旁的劉媽媽被訓(xùn)斥了一句,也只好閉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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