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被教訓的聲音一直響到了深夜，她聲音剛開始很大，也很努力在掙扎，可掙扎到最后，只剩下絕望麻木。
其實瘦子是骨相極好的那一類女生，就連這么多天的苦難都只讓她看起來凌亂些。
本來覬覦她的人就不少，這下徹底釋放了。
剛開始那掙扎慘叫的聲音就吸引來了對面男犯人的注意，此時面對女牢房里令人羞恥的聲音，更是讓部分人眼紅。
黃欣欣對這些并不感冒，但她聽到時還是不淡定了，就算再鎮定，可她臉上的神情還是暴露了。
她已經忍了好久不敢去看，可心里既好奇又害怕，最后忍不住她偷偷看了一眼，瞬間嚇得呆著。
說實話，她雖然看過不少血腥的災難片、恐怖片，可那么離譜血腥的場面黃欣欣從來沒見過。
那群人將瘦子拖到了角落，她們綁住她的雙手和雙腳，把她吊起來。
輕的對她各種污言穢語，重的就是各種凌辱打罵，每一幀都是要打碼的那種。
黃欣欣看懂了她們的教訓，恐懼在心底徹底蔓延，怎么都化不開。
只因為黃欣欣看過去的這幾秒，瘦子就被折磨的各種抽搐痛苦，血液滴滴答答落下，隨后更是失去意識。
在這本就不大的牢房內，那種很奇怪還混著血腥味的氣味散發開來，黃欣欣只覺得想吐。
瘦子失去意識后，那些人將她潑醒，按著她，讓她趴著，不知道哪里拿來的蠟燭滴在她身上，繼續折磨她。
還用上了各種能找到的物品，去刺激、劃拉她的傷口。
在她一次次失去意識又清醒的折磨后，瘦子徹底沒力氣掙扎，宛若死尸。
她身上各處流著細菌感染后的膿血，還有發臭發黃的液體不斷滴落，身上是各種各樣的傷。
她就像一個破布娃娃，被人嫌棄的扔在地上，再沒人管她死活，就連大姐大也是。
她冷漠的像一只惡鬼，甚至在剛剛還上去幫著教訓了兩次。
昏黃閃爍的燈光，更是加重了這一幕的恐怖性。
黃欣欣看見那群人玩累了，立馬收回眼神，生怕她們盯上自己，努力降低存在感，躬著身體往有門的那個角落縮。
眼神不安的打量著周圍，這才發現剛剛那群人，應該就是除了大姐大之外的第二階級。
因為還有一部分人，如她一樣縮在牢房各處的角落里。
那些人或沉默或麻木，可都無一例外的是，手臂上有被劃出來的“字母”疤。
她們中什么字母都有，唯獨沒有“LJ”。
而瘦子卻是唯一一個有的，那不就是說明，那是大姐大專屬，此時卻是這種下場。
黃欣欣不敢想象，如果她賭錯了，或者寧死不屈，那將會是什么下場，恐怕只會比瘦子更慘，畢竟就連瘦子都……
黃欣欣不敢繼續再想下去，只縮著身體，抱著這唯一屬于自己的溫暖，黑夜放大了她的恐懼，也放大了她對瘦子的自責。
她甚至還想過，去關心一下瘦子，問問她怎么樣，看看能不能幫忙。
可…她不敢去……她也怕這一去了，就惹得自己和她一個下場。
黑暗中，大姐大側躺在唯一的臥鋪上，冷漠的盯著黃欣欣的一舉一動，玩心愈發強烈。
「等這個玩“爛”了，那再換一個便是。」
黃欣欣似有所覺一般，掩藏在碎發中的獨眼，也朝著大姐大看去，倆人無形對視。
不知道過了多久，黃欣欣覺得冷汗越來越多，從臉頰滴落在她手上。
直到有人的呼嚕聲傳來，倆人才結束了對視，黃欣欣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悄悄站起身，透過那唯一的小窗戶，看向了對面男牢。
黃毛似乎和黃欣欣有著不可言說的默契一般，也一樣抬頭透過男牢看了過來，與他一起的，還有黑道……
在黑暗中瞧見熟悉的眉眼后，黃欣欣確定了，那就是那個黃毛。
也是，當時她是往他逃跑的方向跑的，又怎么可能就她自己被救了呢？
只看了這一眼，黃欣欣立馬轉頭，坐回去，她不敢看久，怕被發現什么。
黃毛對黃欣欣看過來一點都不意外，甚至還特地等了她。
也就是這會吧，黑道就注意到了，于是也站起來一起看了，恰巧看見了黃欣欣一閃而過的眼神。
黃毛并不在意，反正現在黑道也不敢做什么，他其實是安排在緬北毒梟巨頭身邊的臥底。
臥底十二年間，他的性格面相也多多少少變了點，可唯獨那顆報國的心堅定不移，現在他不過是在等著文件證明，就可以出去。
雖然他知道，現在要證明什么，只怕是不可能了……
“怎么？電子眼，也對那小妹妹感興趣了？”
黑道吊兒郎當的插著口袋，看見黃欣欣不看了，他也坐回去了。
“沒有。”
黃毛很冷漠的回答，眼里看不出一點情緒波動，他坐了回去，又輕輕補充一句，“覺得臉熟而已。”
“這樣啊。”
黑道閉眼假寐，“那左臂人呢？”
“死了。”
黃毛的果斷回答讓黑道緩緩睜開眼，“可惜……是怪物嗎？”
“嗯。”
黃毛一想到左臂，就會想到黃欣欣瘋魔的樣子，想到那眼里蘊含興奮卻又害怕的一刀又一刀刺入左臂尸體腹部的畫面。
想得他一陣膽寒，草草回了黑道一個字。
“我不喜歡撒謊的人。”
黑道看著黃毛不經意出神的表情，不拆穿，卻也威脅著，說完就繼續假寐休息。
黃毛沒有回他，而是也坐著休息了。
黃欣欣一夜未眠，她不敢睡，生怕自己睡著了，就變成下一個瘦子，瘦子被折磨的場景一直在她腦中重現。
無論她怎么做，都揮之不去，甚至她都把手指甲嵌進肉里，只為了能清醒著，不睡過去。
夢里只有殘破不堪的世界……
這一夜很長，也很難熬，但終會過去……
第二天的晚餐，黃欣欣看見有幾個人偷偷留下了玉米棒子，她不清楚是要干什么。
可等到了晚上，瘦子的第二輪教訓開始了，此時她才知道，那些個玉米棒到底是要干嘛。
她無法想象，那些傷害要是在自己身上，自己得多無助絕望痛苦。
接下來兩天，瘦子每天都被折磨著，就連放風的時間，那些人都不讓她休息。
甚至黃欣欣隔的老遠行都可以聞到瘦子身上的惡心腐臭味和濃烈血腥味。
就好像有什么東西腐爛了，又沒清理掉。
黃欣欣也老實了不少，這兩天放風，她都寸步不離大姐大。
甚至吃的，也大部分進了大姐大肚子里，只為了能保自己一命。
每隔三天，就有看守帶著人輪流去沖洗，時間不能超過十分鐘。
這天的沖洗黃欣欣站在稀稀疏疏的水流下，發著呆。
水流刺激著身上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傷口，就連疼痛都沒辦法喚醒她。
直到水流自動停止，她自覺換上衣服，就被女看守拉了出去。
身上的衣物除了內衣褲，其他沒得換洗，情況特殊，就連水源和食物都變得珍貴。
黃欣欣被兩個看守，一人一邊的看著從密集的人群走廊里穿過，他們洗漱的地方，是要經過普通人的休息處的。
這里很寬大，至少一盞超強探照燈才能看得清東西。
此時，她低著頭，用碎發掩飾著自己莫名其妙起來的罪惡感，無端的羞恥感將她淹沒。
遙想幾天前，她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會變成犯人，還是殺人犯……
周圍兩排，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們打著地鋪，東西堆得到處都是。
環境雜亂，人聲嘈雜，他們都注意著黃欣欣這個異類。
雖然大部分人都見怪不怪了，每隔兩三天就來一次。
可就算如此，也有不少人好奇，他們犯了什么罪，怎么在災難下依然要被囚禁。
“就是她！連一個十幾歲的小孩都殺的畜牲！”
人群中，一個婦人的聲音尤其響亮，她就是故意，她要讓所有人都幫著她一起“教訓”黃欣欣，她不想讓黃欣欣好過！
突然間，全場安靜了下來，鎖鏈帶著鉛球的碰撞的聲音在放大。
大的很詭異，慢慢的敲擊著人們的心。
末世剛剛開始，大部分人依然保持著法治社會下的善惡觀，可也保持著一個“不知全貌，妄下定論”的惡習。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群人蜂擁而上，將黃欣欣和看守圍起來。
被壓抑了許久的人群好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可以站在道德下沖動動手。
兩個看守根本攔不住，場面一度混亂。
大部分人不僅僅是因為“殺人”動手，更是想借機發泄著這些天積攢下來的怨氣、壓抑的情緒。
這些天，親人、朋友、愛人離世都變成了常事……不少人心里都壓著悲怨，怨這世道，怨自我無能。
這種情況下，黃欣欣不救人，還去殺人，殺的還是一個孩子，自然引起了眾怒。
所有人的拳打腳踢，讓發著呆的黃欣欣逐漸清醒。
其中打的最兇的，莫過于之前醫生房前的攔門大哥，他的兒子便是被人在自己面前殺害的。
“畜牲啊！連個孩子你都不放過！”
“我早就說過了別以貌取人，你看這干的什么事啊！”
“ntm！”
……
各種罵聲、混亂、嘈雜，在她腦海里炸開，恍惚間，她背后被人刺了一刀。
周圍瞬間安靜，他們只是想教訓人，可沒想殺人，哪怕對方是個殺人犯，他們大部分人也做不到下殺手。
安靜后，一個個紛紛看向一個女生，她雙手握著剪刀，面目猙獰的刺入黃欣欣躬起的背。
鮮血咕嚕嚕涌出刺激著周圍人的眼……
女生嚇得猛地拔出剪刀，鮮血濺在她臉上，也濺在地上，周圍人嚇得紛紛退開讓出了空地。
看守也沖上來拉住了女生。
“冷靜。”
“去你媽的又讓我冷靜，她殺了我男朋友！要我怎么冷靜！”
女生掙扎著，剪刀就又要刺下，這次卻被黃欣欣硬生生用手接住了。
「我為什么要忍？」
幾乎是這個想法沖破束縛的那一刻，黃欣欣眼底嗜血，用著一股狠勁搶過了剪刀，一把刺入了女生的腹部。
看守反應過來時，刀已入腹，血已染地，黃欣欣還把剪刀抽出來了。
血液沸騰著涌出，疼痛讓女生瞬間安靜，說不出一句話，周圍更安靜了。
“明明是你男朋友半夜過來虐待一身傷的我！甚至起了殺心的！”
“他的每一下！都下了死手！”
“要不是我反應快，那死的就是我！”
黃欣欣發泄般拿著剪刀指著還有意識的女生，歇斯底里的怒吼著，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看守一人扶著女生，打開了對講機叫人，另一個過來禽住黃欣欣。
黃欣欣也不反抗，丟了剪刀任由她擒拿，看守也很意外她的反應，可危險分子不能放松警惕。
即使被擒住，黃欣欣依舊紅著眼，淚蓄滿了眼，她滿心滿眼的不甘啊。
“你們說的小男孩，那是因為我站在車邊清理尸體，那男孩卻要推我下去！”
“你們知道那男孩做了什么嗎？！”
她是篤定而非質問，這群人不知道，他們什么都不清楚便要制裁。
“他媽擔心他和他爺爺，從車頂跳下來，卻腳滑差點摔下去，男孩不僅沒幫忙，我還看見他在笑，他爺爺在幫忙打著怪物，他在旁邊看著，他爺爺都因為心臟病要猝死了！他依然無動于衷的站著！”
“你們覺得誰更像畜牲？啊？”
黃欣欣狂笑著對眾人，一群人被問得面紅耳赤，可依舊有人反駁。
“可能人家爺爺和媽媽對他不好呢？”
“對他不好會冒著危險從車頂跳下？對他不好會自己一把年紀去打怪物，讓孫子站在自己身后護著？”
黃欣欣毫不猶豫的反駁著，懟得一群人啞口無言，她瘋魔的樣子，更是讓人害怕。
“若不是他們惹我，危及到我生命，我根本沒想過殺人！”
“我那時候一身傷！腿還瘸了！為了能救一個是一個，我上前和怪物拼命……可結果呢？在我要掉下車廂的時候，他們讓我放手？”
“他們居然讓我放手…”
黃欣欣肆意笑看著隱沒在人群里那幾道熟悉的身影，那幾道勸她放手的身影。
“你們體驗過嗎？哈哈哈哈哈！被自己拼命救下的人推下車的感覺！”
“他們掰著你的手指，一點…一點勸你再次為了他們放棄生命！哈哈哈哈……”
“呸！誰愛當圣人誰當！還不如救條狗！”
看守叫來的人，很快就到了，紛紛散開人群，帶著黃欣欣和那個女生走了。
黃欣欣直到走前還在狂笑著，發泄著自己的不甘、怨恨。
周圍人群散去，而在他們剛剛鬧事的地方上，還有不少血跡。
鮮血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隨之而來的，是一小粒如黃豆般大小的肉粒從地縫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