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黃欣欣路過加油站附近的便利店，看見不少人在搬物資，肚子里的饑餓和干渴的喉嚨折磨著她。

她看了眼身后一直跟著的女兵，最后還是選擇回到了車廂，剛爬上車廂坐好，再也控制不住的暈了。

眼前的頻頻黑幕，胃里翻涌的胃酸，喉嚨剛烈的痛，都在她暈倒后解放。

其實這段路程，有定時派發下來食物，只是很少，往往剛開胃口就沒了，就連水也只是每人三天一小瓶。

原因就只是，在救援路上，物資車丟失，就他們嘴里這些口糧，還是戰士們一人一口省下來的。

女兵在看見黃欣欣上車廂坐下后，只以為她睡著了，并沒有想過她暈了，重新給她銬上鐐銬后，去幫忙清點上車廂的物資。

變成喪尸的便利店老板被清理掉了，女兵也很認真的記著這個老板貢獻的物資，往后補償在相關親屬上。

時間很快過去，車隊又開始了行駛。

車廂因為堆積了物資而變窄，黑暗的車廂內，總有被餓瘋的人心存僥幸，偷起了物資。

車隊又行駛了大概半天，繞過山溝，即將到達目的地。

D市郊外的一處大型防空洞入口，在距離入口一公里左右就有人定點巡查。

這里四面環山，又處于低處，容易積水，也幸虧防空洞排水系統較好，雖然地面還是潮濕，可沒有嚴重積水。

黃欣欣的車隊是第二批到達的，好地方都被第一批人占的差不多了。

下車的時候，人都走光了，士兵都沒看見黃欣欣下來，于是就上去找。

一進去看見還人躺在那，心下不妙。

他快步上前，俯身輕輕試了鼻息，很微弱，將人抱起來才發現人身上燙的出奇，更嚴重的是身上多了十幾處還在滲血的新傷。

他一看就知道，那是有人借機報復，不過現在救人要緊。

他一路開綠燈抱著黃欣欣插隊通過檢查，最后直奔醫療室。

此時醫療室外走廊有好幾排傷患在等著治療，或輕或重，但大多數都為軍人。

他們看見士兵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生，都不自覺的讓開了路。

有人眼尖的發現了女生手上的手銬，眼神不善，怎么都不愿意讓位，死活擋門口，醫生叫號叫到他了，他也不走。

“如果你不診治，就請你讓開?！?

士兵有些著急，他碰到黃欣欣的手臂了，那體溫忽冷忽熱的。

“我為什么要讓給犯人?！?

男人冷哼，他心里始終過不去一個坎……

剛爆發災難的那天，他懷里抱著三歲的兒子，一只手牽著懷孕的妻子，在陽光討論著往后余生。

突然的爆發沒讓他們分散，他們僥幸躲在車里活了下來。

后面他們遇上了附近監獄出逃的犯。

犯人們將他的妻子推出去擋怪物而，將他的兒子抓住，威脅他交出車。

卻在開車離開時，將他三歲的兒子扔出車外，當時那車速可是有至少一百二十邁……

他救不了妻子、孩子，他被捆在車上看著自己的孩子在路上滾了好幾圈，最后被怪物撕碎。

鮮血如煙花在他腦里綻開，妻子、孩子的死亡成了他一生的噩夢。

但犯人們的報應很快就來。

那時正是大霧，他們開著車燈引起了怪物的注意。

他到現在還記得，那數十米高的怪物撲咬上來的場景，他也差點被怪物啃食，還好救援隊的及時到來。

他卻因此恨上犯人，下定決心要讓那伙人中付出代價。

“好的?！?

士兵看出了那男人眼里的仇恨，但他無權干涉，只能不管不顧的擠開男人，擠進去，直接將黃欣欣放在病床上。

他向醫生說了幾句后，回頭對著男人說，“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但是這個人在沒被定罪的時候，還不能死?！?

男人也閉了嘴，他無端朝一個將死之人遷怒，本就是一種懦弱，可他還是不屑的冷哼一聲。

———

黃欣欣再次醒來，已經在牢房里了。

這里是防空洞特地隔絕出來的牢房，這里一共就兩間牢房，處于防空洞最中心地帶。

其里面關押了救援途中救下的所有重刑犯，當然，也人性化的分了男女。

“嘖嘖嘖，你看這小臉嫩的，咋個會犯事??？”

“這看起來也太小了吧？最多二十。”

“看這一身的傷，這一路估計沒少受罪。”

“喲呵，挺個性啊，還壞了一個眼睛。”

……

這些聲音不斷在黃欣欣腦里回蕩，忽遠忽近，最后她實在是受不了，被吵醒了。

一醒，就看見周圍一圈或蹲、或站、或坐的犯人。

她們或胖或瘦，服裝統一囚服，看起來最年輕的也得三十。

“誒誒誒！醒了！”

剛喝了一大口礦泉水打算噴醒她的瘦子，冷不丁的聽見有人這么說，直接就把水吞了，對著身后就大喊通報。

“大姐大！醒了！”

她這一嗓子，直接喊醒了坐床上假寐的大姐大，也喊來了對面男牢房的圍觀。

黃欣欣被她這一嗓子喊得徹底清醒，立馬坐起，警惕觀察著周圍的人。

唯一一盞昏黃的燈閃爍間被一道龐大的身影擋住視線，黃欣欣一抬頭，直直就對上了大姐大鷹隼般的眼神。

大姐大個頭很高，大骨架，很壯，說不上胖，可臉上肉多。

她看見黃欣欣那我見猶憐的小模樣就忍不住舔了舔舌頭，蹲下，手抬起黃欣欣的下巴。

“小妹妹，犯了什么事進來的呀。”

黃欣欣一言不發，沉默的看著大姐大。

“婊子！問你話呢！”

瘦子在旁邊一個巴掌過來，可太瘦了，巴掌沒什么殺傷力。

挨了一個巴掌，黃欣欣依舊一言不發。

大姐大擺擺手，示意旁邊的人別沖動，自己一個巴掌甩過去。

厚實的巴掌沒落在黃欣欣臉上，而是黃欣欣的手臂。

她抬手擋住了那個巴掌，手臂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腫起來。

“殺人?！?

她平淡開口，大姐大眼神微閃，周圍爆發了一陣哄笑聲，包括對面的男生。

“殺人！她說殺人！哈哈哈哈哈……”

“我說妹妹，就你這小身板……嘖嘖嘖……”

“嘖，看！還是個瘸子！”

………

周圍聲音此起彼伏，都是毫不掩飾的嘲笑聲，就連大姐大都笑了，她笑得很是陰騭。

下一秒，黃欣欣就被抓著頭發往地上砸。

“小妹妹，既然來了，那就要懂懂規矩。”

大姐大說完，將她的臉摁到了地上，用力的擦了兩下，牢房內地板污穢不堪，不一會，黃欣欣的血就和地板的土混成了血泥。

黃欣欣努力掙扎著，可她力氣本就小，剛剛才醒過來身體也很是虛弱。

她的臉就這么來來回回被擦了十幾次，周圍全是那群人的起哄聲。

她眼神越來越暗，心里慢慢的全記下了。

牢房里的熱鬧自然惹來了看守的注意，但他們對這種事一般都是睜只眼閉只眼，也是變相默認了大姐大一伙人的行為。

“怎么樣？懂規矩了沒？”

黃欣欣被抓著抬起頭，她的臉已經爛了，臉上全是血跡和擦傷，傷口上還有著石子。

她臉色蒼白，抖著嘴唇，大口喘氣。

“記，記住了，大姐大。”

大姐大抓著她的頭狠狠撞了一下旁邊的墻，這才松開手，最后補充一句。

“我最討厭長的漂亮的女人了。”

黃欣欣沒把她的話放心里，只艱難的爬起，死死盯著大姐大。

大姐大被盯得心里毛毛的，難得的出現了一絲寒意，這倒是讓她高看了黃欣欣一眼。

“怎么？不服啊？”

黃欣欣搖頭，斂眸瞅準時機，她直接將自己的臉湊了上去，將臉上的血蹭了大姐大一臉，還順帶送了兩顆石子。

她的手死死按著大姐大的頭，不讓她掙脫開，大姐大在感受到臉上粘膩的血液時，眼睛瞪得老大。

她一拳狠狠揍上了黃欣欣的腹部，將她揍得直后退，捂著肚子，抵著墻，擦了下嘴角的那絲鮮血，邪笑著。

“謝謝大姐大，幫我擦臉！”

周圍那些人剛開始被嚇到，隨后一個個上手抓住黃欣欣，爭取在大姐大面前表現的機會。

她也懶得反抗，那些人對她是拳打腳踢，力道一個比一個重。

黃欣欣蜷縮起來，努力不讓她們打到自己致命部位。

大姐大也不慣著，她瘋了般用水洗干凈臉后，扛起黃欣欣就是一個猛摔。

“ctm，婊子！敢拿我擦臉！”

摔倒在地的黃欣欣還未掙扎起身，就被大姐大打得匍匐在地。

大姐大抓住她的頭發，又是猛得撞著地板，很快地板的血跡愈發的多。

見要出人命了，那些個看守才過來阻止，“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他們甩出電棍，拿著手槍，大姐大那些人也就安靜了，一個個老老實實的坐回地上。

“切，算你好運！”

大姐大也是呸了一聲，松開手，不情不愿的回了臥鋪，將被打的面目全非的黃欣欣露了出來。

黃欣欣可不覺得自己好運，只感激的看了看守一眼，獨自爬起，拖著身體，瘸著腿坐到一旁空地，眼神微暗，似乎在醞釀什么。

有那么好幾次，她都想一死了之，可她腦海中總會閃過那么幾個人，或許在沒見到他們之前，她舍不得死…

等看守都走了，大姐大站起、走過去，剛要發泄怒火，黃欣欣直接撲通一聲跪下，頭磕地，十分誠懇。

“大姐大，剛剛是晚輩我有眼不識泰山，太過心高氣傲了，還請大姐大原諒！”

她表現的很誠懇，聲音也很大，可大姐大不覺得黃欣欣是那么容易認錯的人，她一腳踹去。

“你少給老娘裝！”

黃欣欣被踹倒，立馬又爬起來，跪著爬過去，抱住大姐大的小腿，就開始各種求饒。

“大姐大，我知道錯了，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我知道錯了！是我不懂規矩！是我不識好歹！”

黃欣欣知道大姐大不會那么輕易原諒，于是她毫不猶豫的爬到了大姐大腿邊，忍痛用臉擦了擦地板，抬頭。

“大姐大，你，你看，剛剛我犯的錯……”

她話還沒說完，大姐大直接把她又摁回地上，憤恨的說道。

“那就把它都擦干凈了！把這一片地板染紅！”

大姐大此時有多解氣，有多咬牙切齒，那她便有幾分信了黃欣欣的表演。

黃欣欣毫不猶豫的用臉擦地板，在血液染紅一片后，笑著磕頭向大姐大道謝，轉身的跪著爬去別的地方，繼續擦。

沒人看見她在轉身后眼里的陰沉。

很快牢房內地板四處血跡斑斑，大姐大也是了消氣，也就讓黃欣欣停了，還準許她去洗洗，似乎是……對她另眼相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