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劣極寒讓大海上飄浮著密密麻麻的厚冰層。
海水翻涌間,一條超巨型章魚觸手打穿冰山,跨過冰山攀上了沙灘,引發海水涌動翻滾,不少冰層被沖擊上岸。
觸手在整個沙灘盤踞,粗大的吸盤上是泛著寒光的利齒。
觸手的主人還未上岸,幾根粗大的藤條從沙灘邊的森林中甩出,靈活纏上了觸手。
藤條用力,鮮血飛濺,觸手瞬間碎成幾塊,每塊還都在蠕動掙扎著,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觸手根本來不及反應。
(以下黃秀禾視角)
七月二號,我踏上了前往主市基地的車隊,還帶上了姐姐的克隆體胚胎,這是唯一一個不畸形的胚胎。
七月七號,下雪了。
真奇怪,大夏天的,怎么會下雪呢?
七月七號當晚,雪越下越大,大部分人都下車鏟雪,數百只變異體突然圍攻了車隊。
這一晚,暴風雪和變異體群將車隊被沖散。
車隊死傷慘重,我也為了護住還泡在營養液里的胚胎失去了半截手臂。
胚胎還是死了,玻璃破碎,營養液流失,胚胎死在了我懷里。
不,是姐姐又死了,這次她還沒長大,就死在了我懷里。
從這天開始,我一直渾渾噩噩,幾次尋死都被姐姐的隊友攔了下來。
我想死,不是因為我害怕這個世界,而是因為姐姐。
七月八號,在暴風雪的持續下,變異體一路追殺著我們,我們意外進入了一處小鎮。
變異體群在小鎮外較遠處逗留,它們像忌憚著什么,不敢進小鎮。
本以為會安全一段時間,卻沒想到是另一場災厄悄然來臨。
我們剛踏進小鎮時,鮮血滴到雪上,瞬息即逝,地面的積雪就好像活過來般,蠕動著朝我們攀附而來。
它們就像蝗蟲,啃噬攀附到的任何一個生物。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死了不少人,包括顧哥的前女友小桃。
后來我們才看清,那是由海洋生物葉羊變異而來的雪蟲。
至于它是怎么來到陸地的,沒人清楚。
雪蟲渾身雪白,柔霧的絨毛上帶著毒,身材細小如蚊蠅,只有在啃噬時身體才會有所變大。
它們藏在白雪中極難被發現,小鎮周圍積雪不少,其中雪蟲的密度之大讓我們一度感到絕望。
后來有個老爺爺救了我們,他自稱算到和我們有緣,特來相救。
老爺爺年紀不小,飆車賊拉好,他駕駛的大巴上貼滿了符紙。
那些符紙好像能壓制雪蟲,導致雪蟲不敢靠近,但又緊追不舍。
之后我們一路往主市基地出發,沒想到車在高速公路上拋錨,符紙被狂風吹走,雪蟲群在這時追了上來。
“跑!”
雪蟲過境,無一生還。
我們其中還有一大半殘疾人,可謂是在絕望中求生。
被迫之下,我們躲入了最近的小村,小村里很安靜,積雪也少,就像有人定期打理,干凈的樣子仿佛回到了末世前。
雪蟲在逼近小村就停了下來,忌憚的往后退走,但仍然不死心的埋伏在外。
我們別無他法,只能暫時在小村住下。
之后,我們兩兩分開搜索,發現里面每間屋子都空空如也,除了村口第一家。
一圈下來,已經到了夕陽西下,長須老爺爺不知道從哪拿的爛煙,他抽著煙,坐在了村中央的井邊。
“出不去了,這地方就是另一個古鎮?!?
古鎮?原來那處有雪蟲的小鎮叫古鎮。
隨著夜幕落下,村里的燈火突然一盞盞亮了起來,奇怪的哼鳴也由遠及近,那聲音不像人、不像變異體,像傳說中的神鳴。
“別愣著了!去村口那間房子!”
長須老爺爺將我拉走,我下意識回頭,看見了這輩子不能遺忘的一幕。
因為這一幕,我看清了很多現實,讓我崩潰的現實,甚至一度懷疑世界的真實性。
我們在房子里度過了極度恐慌的幾天,在第八天的時候,我求死的欲望達到頂峰。
我在房子窗戶的角落開了個小洞,觀察著外面是否即將天黑,卻看見了遠遠走來的幾人。
等他們走近,我的視線內就只有那道瘦弱的身影。
姐姐?姐姐!是姐姐!
不…不可能……算了,哪怕只是克隆體也好!
我的激動難以言喻,因為怕是幻覺,特地等他們敲門后,才打開門撲了出去。
卻不想…姐姐把我壓在身下,質問著我,她的眼神陌生又冷漠,像在看一個死人。
無意間,我注意到她背上,還背著一個奶呼呼的孩子。
聽姐姐說,那孩子叫桉桉,很可愛呢。
但姐姐對他的溫柔和對我的冷漠刺痛了我。
像、某些方面太像她了,但終究不是她。
現在我想死還是想活,分不清了。
但無憾了,至少彌補了死之前沒能再看一眼姐姐的遺憾。
或許…我早該死了,在看見“神”的那一刻。
而姐姐……
她死的連尸體都找不到了,怎么可能出現在我眼前呢?
眼前這個不過是克隆體而已,我知道,我都知道……
————黃秀禾
周圍人的安慰,黃秀禾聽不進一點,她眼神空洞,宛如一個活死人。
“把門關了吧,快天黑了?!?
薛杉看向門邊的阿普爾,語氣十分不善。
阿普爾笑笑不說話,關好門,接著靠在門邊看戲。
“這下好了,你們團圓,一起死在這,老頭子我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長須老頭依然在嘮叨,他明亮的眼里蓄滿淚水,陪伴他三十年的妻子,死在了末世初期地震的大裂縫之內。
「活埋!那是活埋?。。。 ?
那時,他好像還聽到了妻子在裂縫中的求救聲。
忽然,他看向黃欣欣,步步逼近她。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黃欣欣搖頭,護著桉桉往后退了半步。
“不對!不對不對!”
長須老頭搖頭晃腦,他好像喝醉了一般,一會掐指,一會拿出羅盤測算。
「當初的卦象明明不是這么說的!」
他便是黃欣欣當初在小巷里遇到的道士,只是模樣蒼老了許多。
妻子死后,他一夜白頭。
“你腿怎么樣?好不好?”
老道士說著,就想給她檢查腿。
聽到道士的瘋言瘋語,所有知道黃欣欣當初腿傷的人紛紛側目,就連黃秀禾也恢復了片刻的理性。
“你怎么知道姐姐的腿受過傷?”
她起身,推開人群,徑直走向老道士。
“當然是‘推演’。”
老道士就像個神棍,擺弄著羅盤,笑容詭譎。
“別的不說,她還真找我算過?!?
老道士說著指了指黃欣欣,又停頓了下。
“不對,不是她,是另一個人。”
天徹底黑下來,屋內無風,燈臺卻莫名其妙晃動起來,生銹的接管隱隱有要斷裂的趨勢。
“此非彼。”
咯吱咯吱——
燈臺閃爍,所有人看向燈臺,一股濃烈的不安灌入眾人全身心。。
轟隆——
門外出現劇烈的撞擊聲。
“真為假,假為真,信則大吉,不信則兇?!?
老道士的話,掩埋在了猛烈的撞擊聲中,沒人聽得清,唯獨瞎了眼的顧屹聽得一清二楚。
「信則大吉,不信則兇……」
自從失去視覺,他的其他四感愈發敏銳,就比如現在,他聽見了外面詭譎的密集腳步聲。
砰砰——
“什么情況?之前還好好的,是哪里出問題了嗎?”
林木蔭難得有些慌亂,或許是今天的事太過于突然,她一時間還沒緩過來。
“翻窗跑?”
老道士羅盤一收,吊兒郎當的樣又起來了,動作也是十分迅速,一下跑到窗邊。
“別出去!”
顧屹大喊,冷汗從他的臉頰滑落,耳朵微動間,他像死神般宣判了在場所有人的死亡。
“我們被包圍了……”
“你站的窗戶外面至少兩只。”
他輕輕用腳點了點地板。
“地下還有三只?!?
仿佛是響應他的話一般,燈臺忽然斷開,砸在地上后熄滅,一瞬間,所有人陷入了黑暗。
在他們肉眼還未適應黑暗時,破碎燈臺所在的石磚被頂碎,有什么東西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