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改變
- 我進(jìn)入了廢土游戲
- 失語癥禍患
- 2397字
- 2023-12-05 23:38:27
是的,那是深沉如墨的水。
當(dāng)余言墜落進(jìn)入以后,就像是被無數(shù)雙手從他所知的所有的方向包裹了過來,那些漆黑的,柔軟的,像是接納了他墜落于此的巨大沖擊力。
但其實這只是一種顯著的錯覺,余言的背部骨骼在接觸到水面的那一刻,水便支起千刀萬仞的臂膀,刺入到了他血肉的每一個部分,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超強(qiáng)的震蕩力量穿透了護(hù)盾藥劑的防護(hù),直達(dá)了余言的軀體,疼痛讓他齜牙咧嘴,一度陷入昏厥,當(dāng)他想要維持那份屬于人類的冷靜意識之時,他的背部和額頭便流淌下汗來,那無法忍受的痛苦,讓他說不出話,吼不出聲。
連思考疼痛的能力都沒有留下。
剩下的只是忍耐。
忍耐著感受痛苦,才能讓余言自己感覺到自己處于一種清醒的狀態(tài)當(dāng)中,可疼痛卻根本沒有減弱的意思,他那孱弱的身體,痛苦之神剛一落座,便又添了籌碼。
余言只好在這忍耐當(dāng)中沉淪,在他的視角里,他只感受到自己向更深處沉溺進(jìn)去,水或者其他的什么東西,就這樣灌入到了他的耳朵,嘴,鼻子,窒息感和疼痛感如影隨形,可他根本沒有掙扎的力氣,單單是維持意識清醒,就已經(jīng)是極為困難的事了。
這種自我流放的沉淪,讓他從水面之下漂浮了起來,在水的波濤中隨波逐流,那些水中招來的尸體,沉浮的斷臂,飄蕩的毛發(fā),分不清的粘稠血肉物質(zhì),盡數(shù)被余言接觸到,他伸手一握,便能握住一種腥臭滋味。
這地下河流的兩邊極為寬闊,長老口中的那場大地震,直接讓這片大地完成了撕裂,盛大的,屬于黎明的太陽光,穿透進(jìn)了綿延近千米的地下深谷,來自上方天地的盈袖清風(fēng),吹拂而下,水面蕩起波紋。
水面的顏色,呈現(xiàn)為一種紅褐色,那是被鮮血浸透的顏色,在水面上漂浮著的,是無窮盡的破碎尸塊,少數(shù)能看出手臂或者軀干的模樣,但更多的是被浸泡到發(fā)爛的內(nèi)臟,飄蕩的發(fā)綠的水草,像是群山女妖的頭發(fā),彌漫在這地獄場景之間。
山壁已經(jīng)被這水流侵蝕,呈現(xiàn)為拱形,余言就在寬闊足有二三十米的河流中間,被水流推動著,向深處漂流而去,
而他也同時見證著,一個個被溺者從河流中站起來,他們正是那些爬上巖壁的活死人,它們在水中驚醒,或是拼命的向向上掙扎,或是嘶吼著在水里吐出氣泡,這漆黑之間并非無聲無息,而是此起彼伏的生的吼叫。
那水流就像剝皮抽筋的刑器,每個企圖從中掙脫的生靈,都是要將自己的皮肉拉扯到一個夸張的程度,才能從這粘稠的河流膠水中掙脫,那紅褐色的每一滴水,都是一雙拉扯著它們不讓上岸的手。
所有的骷髏,那些有著潔白如玉身軀的怪物,都是從這地下河流的最深處,從尸塊堆疊的煉獄中,游出的怪物,他們帶著慌亂和被溺著的恐懼姿態(tài),爬上岸。
觀察周邊的情況,體會這里的異樣變化,算是余言在這被禁錮的情形下,唯一能做的事了,而他卻并未看到有骷髏巫師從這水中走出。
愈在水中漂流,余言愈是能感受到自己過高的靈性開始擴(kuò)張,在這漆黑世界之間,他像是聽到了某種巨大的回聲,那聲音像是從一種超巨型的無名空腔中產(chǎn)生出來的。
聲音毫無含義,可是余言感受到自己在受到震蕩,他的思緒在震蕩中受到主導(dǎo),跟隨著雜亂無章的類似電流的頻率,開始切閃出各種畫面。
那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不僅改變著他的精神,還在不斷影響他周圍的環(huán)境,空氣中沉悶的一部分,重重的拍在他的胸口處,讓他沒入到水里,往下沉沒而去,而這漆黑水流卻又在之后,緩慢地將他托舉而起。
他身體里的毛發(fā),開始跟隨著這水浪的起伏,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生長,汗毛爬出毛孔,頭發(fā)觸及肩膀,他的血管和肌肉隨著毛發(fā)生長,在水中被更廣泛的拉開,像是突然變得柔軟的橡膠條。
心臟的頻率開始不規(guī)則,快速的跳動后,又迅速的變慢,在停滯之前,又會像觸底回彈的網(wǎng)球一般躍起。
每一次,被那沉悶的巨大響聲拍入水里,余言都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在經(jīng)歷一次形變,心肝脾肺都像是要被拍出來,每一次的上浮,都像是一次恢復(fù)。
一切的改變,都在最后反饋到他的肩膀,就像絞肉機(jī)里被艱難擠壓的肉絲一樣,從它背部的毛孔中,抽離出一根根絲線,那絲線的材質(zhì)并非人身體所能生長出的事物,而是某種特異。
這種在水中非自然的生長,是一個持續(xù)的過程,亦是一種無法言明的殘酷刑罰,在整個過程中,那種沉重的聲音,都在讓余言強(qiáng)制保持清醒。
他無法昏睡,無法暈眩,無法嘔吐,無法活動。
時間在延續(xù),余言順著水流一路沉浮,向下,他身上的絲線在生長出來后,便立即交織,穿插成一片布面,這些布面在此刻只是零散的分布在他的背部各處,但大有連接成片的架勢。
天空上的光芒越來越細(xì)微,屬于白日的盛大光輝已經(jīng)開始退卻,而當(dāng)那漆黑的夜降臨而來,那些努力攀爬的活死人,骷髏,腐爛怪物,紛紛開始墜落。
太陽是給予他們力量的源泉,而那破碎之月冷凜而無情,卻只能給予他們刀劍般的傷害,如林木蕭蕭落地,他們無力的哀嚎聲,在這空谷之間回蕩,落水聲此起彼伏。
而那骷髏巫師們,則是在深夜里才開始墜落,他們的骨骼因為抵抗這夜色的緣故,已經(jīng)灼燒的發(fā)紅發(fā)燙,帶著灰燼賦予的微光,像隕星般墜落。
由余言身體里涌出的絲線,編織而成的布匹,已經(jīng)連接成片,以他的兩肩為起點(diǎn),向四方飄散,形如披風(fēng)。
在暗夜降臨后,余言突兀的感覺自己耳畔聲響開始加劇,而他的手竟然開始慢慢喪失對水流的觸覺,隨后,他的手指奇跡般開始能活動起來。
地下河流所附加給他的奇異拉扯力量,在這一刻徹底消失殆盡。
慢慢的,所有的光線都消失了,隨著水流緩慢飄蕩了不知多久的余言,只聽見就在他能活動的手指之間,突兀的出現(xiàn)了吱呀作響的聲音,類似于夜里蟬鳴的刺啦聲,只不過更不規(guī)律,更尖銳。
而伴隨著這聲音而起的,是轟然的墜落之聲,以及逐漸變得洶涌的水流,如果說剛開始的水流是柔和的流淌而來,那此刻水便如刀如電,將余言攪入其中。
隨著水流的速度愈快,那股屬于水的拉扯力也越來越強(qiáng),余言感覺自己快被撕扯成碎片,他的左臉被扯的靠向右臉,手臂和腿被絞的繞到身后。
可就在這樣強(qiáng)的拉扯力量下,余言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左手能夠活動了,而那吱呀聲也越來越響
是什么東西附在了我的身上,讓我的手暫時掙脫了束縛嗎?
余言不明所以,但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在此刻,正在發(fā)生著某種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