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斯清了清嗓子，對著眾人高聲道：

“我們所有人，都想消滅這個怪物！但是……”

她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

“試問，如果大家沉浸在精神海的時候，有人對你的身體造成傷害，你會作何反應呢？”

一陣騷亂過后，某個高昂的聲音答道：

“當然會馬上醒過來！看看是誰在傷害我！”

“沒錯！就算是正在與向導進行精神交流，只要有致命的危險，還是能立刻醒來的！”

青澀少年的眼眸晃了晃，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他放棄了從艾利克斯腳下搶槍，抬起頭愣愣的問：

“你是不是想說，如果此時圣靈畸變體的身體受到了致命的威脅，那它就會立刻醒來？”

艾利克斯看著他，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

“它會醒過來，但是現在已經完全嵌入進它血肉里的花醒與白辰，結局會如何，誰都不會知道。”

“如果他們兩個回不來，那你——能面對這擁有著無盡異能的圣靈畸變體嗎？！”

艾利克斯的眼神，此刻無比的鋒利。

青澀少年打了個寒顫，低垂著頭，不敢再言語。

紗織站在一旁補充道：

“并且，據我們所知，圣靈本來就與我們不同。”

她的話出口，世界安靜了下來。

最后的決戰是如此的突如其來。

蜂后一夜之間到處肆虐。

哨兵向導組成的人類防線，潰不成軍。

哨兵指揮官杜風鶴，赫然犧牲。

更……不用提圣靈。

明明之前，圣靈還是溫柔可人的人類之光。

可突然之間，它就露出了恐怖的獠牙，要將人類吃干抹凈，吞入腹中。

大多數的人，在混亂之中，就被時代與歷史的洪流裹挾著，加入了這場人類與他族的決戰。

可是……卻連他們面對的敵人，真面目是什么，都不甚清楚。

滿身血污的阿朗索，從衣襟里掏出一根皺皺巴巴的古人類香煙，顫抖著點燃。

猛吸一口后，向著紗織發問：

“喂，你！有觸手畸變痕跡的家伙。我明明記得……絕望之淵的那一戰，我看見過你。”

年齡讓他的眼眸渾濁了，但這一刻，他的眼神，卻是如此銳利。

紗織沒有否認，輕輕點了點頭。

阿朗索歪嘴笑著：“我都成半個老頭了，你倒是跟從前一般無二。那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關于圣靈那東西。”

紗織抿了抿唇，輕柔的說：

“我或許，是活得久了些。但若是沒有花醒他們，我回不來……我也不會知道這些。”

阿朗索看著她：“說吧，我們……總要知道我們面對的敵人，究竟是什么。”

艾利克斯與紗織對視了一眼，緩緩開口說道：

“我來說吧，雖然我知道的也不多。據我們掌握的信息，我們面對的敵人，它不是簡單的畸變體，而是類似于光腦系統的存在。”

“所謂圣靈，除了是能統領一切的主意識，還會有數不清的子意識。”

“這些意識可以儲存在任何一個人體內，就算你消滅了我們眼前的這個軀體，它還可以再重新寄生，到那時，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可能是我們任何一個人！”

”我們所有人，都是容器而已。”

“只有把光腦徹底消滅，人類，才能真正在這場戰役中存活。”

眾人這時候才意識到了，花醒與白辰此刻正在進行的，是多么艱難的一場精神戰斗。

阿朗索兩指之間的香煙燃盡了。

灰白色的煙灰掉落在他的防護服上。

他站了起來，扔掉煙蒂，拍了拍防護服上的灰燼。

“還愣著干嘛，至少……我們得為他們兩個守好那個戰場啊！外頭，里頭，都還有好些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怪物，別讓它們攪了局。”

眾人回過神來。

是啊，戰斗，從來沒有中場休息。

“嗡嗡——嗡嗡——嗡嗡——”

刺耳的蜂鳴突然炸開，黑壓壓的蜂群，突然籠罩在來眾人面前。

金賢顏從角落中走了出來，她身上綠色的鱗片似乎更加明顯了。

“哈哈……你們似乎，一直把我忘了呢。”

她懷中，肥碩的蜂后正在蛄蛹著，一個接一個產出著感染卵。

趁這會兒功夫，感染卵與工蜂的數量，都翻了倍。

艾利克斯厭惡的看著她：

“我有時候真的很想不明白，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

金賢顏冷笑了一聲：“我要做人上人，甚至，是做所有人之上的人。”

艾利克斯：“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坐在你的寶座上，你會想起繁星艦隊里，那個有著魚類精神體的哨兵嗎？他因為你的下作手段，承受了無端的侮辱與唾棄，最后縱身跳下茫茫宇宙中。”

金賢顏微微瞇起眼睛，半晌才說：“啊……他啊，他叫什么名字來著？我都已經想不起來了……”

傲慢，又殘忍。

艾利克斯憤怒的握緊拳頭：“那，你會記得你為了踏上高位，站在所有人類的對立面，手上沾上無數人的鮮血，身上背著無數條冤魂嗎？！”

金賢顏咬著后槽牙，緊緊抱住懷中的蜂后：

“那又如何？！想要得到什么東西，不就是要不擇手段嗎？！”

艾利克斯嗤笑一聲：“哼，看來你的眼界，永遠停留在了你當難民的時候。”

金賢顏突然被“難民”兩個字激怒。

她如此這般，就是為了擺脫那標志著苦難的身份。

她怒吼著將懷中的蜂后爆開，數不清的感染卵齊刷刷迸發而出，全都沖著艾利克斯的方向。

艾利克斯看準時機，從身后掏出一根長管，管口對準了飛來的感染卵。

“唰——唰——唰——”

帶著藥味的液體從管口中噴灑而出，浸透了感染卵。

艾利克斯輕蔑的勾起嘴角：

“現在造不出處理池來，弄個農業噴霧器來殺蟲還是很簡單。

感染卵在被液體浸透后，慢慢的融化……最終消失在地面上。

金賢顏一怔，沒想到艾利克斯還留了這一手。

解決掉面前的感染卵后，艾利克斯的眸子鎖定了她，眼神中露出殺意。

她慌張的后退，后背卻撞上了一群柔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