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到中午，該問的都問了，楊霖又跟吳宗言要了河務局內部機構設置平面圖和一份人員名單，就告辭回二分局。
吳宗言要留飯，楊霖婉拒了：“還要回去碰碰情況，飯就不吃了。吳處長，這頓飯先留著，等案子破了，咱們再吃。”
“那咱們說好了，我就候著了。”
楊霖、牛奉和吳宗言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楊霖忽然想起嚴婉玉還沒有過來，心說，這女人怎么這么慢騰？
他把潘玉房叫出來，道：“潘師傅，一會兒有個女人會來找我，你見到她后，請她到二分局找我。”
“好，您放心吧，一定傳達到。”潘玉房忙不迭在答應著。
楊霖剛要跟吳宗言握手，忽然看到大門。
大門是黑色鐵棱子門，里外通透。
他略有所思，問潘玉房：“你剛才說，你是晚上十一點關的門，在這之前，這個大門是敞開的，是嗎？”
“我是掩著的，沒有上鎖。因為涂秘書加班，我怕他走的時候麻煩，所以沒有上鎖。
平時都是一下班就鎖上的。”潘玉房答道。
“你這個習慣局里人都知道嗎？”
“凡在這里加過班的，都知道。”
“好。”
楊霖點點頭，跟吳宗言握了握手，告辭而去。
……
看得出，牛奉比萬勝友會享受多了，二分局竟然有食堂。
回到分局，進了分局長辦公室，
牛奉就征求楊霖的意見：“楊副科長，愛吃點啥？我讓食堂做。”
楊霖掃視視著辦公室的布置，比萬勝友那辦公室利索多了。
“你這廚師水平咋樣？”楊霖問道。
“老家找來的，精致的菜肴做不了，一般飯食還是不錯的。”
“行啊，牛局長，很照顧老鄉啊。”
“有這個意思，不過，我主要的想法不是這個，是這入口的東西，不找信得過的人不行。飯菜味道還在其次，關鍵還是要干凈、衛生，要是找個不信任的，你知道什么時候得罪他？他要不高興了，給你弄點臟東西進去，惡心不惡心啊，你說是吧？”
楊霖點點頭，道：“對，你考慮得很細。”
又問：“廚師有什么拿手的嗎？”
“烙羊肉盒子是他拿手絕活。”
“那行，就烙羊肉盒子。”
“那你可得餓一會兒，我得讓他去買鮮羊肉。”
“沒事，為了解饞，餓一會兒就餓一會兒。”
“好。”
很快，牛奉安排好回來了。
見楊霖坐在沙發上，眉頭皺著，知道他在思考案子的事。
“別想了，案子也不是一天能破的，喝口水，聊聊天。”牛奉勸道。
“牛局長，我倒不是著急，就是覺得這個案子太離奇了。”
“是啊，我也沒見過這樣的案子。”
“牛局長，通過今天上午的調查，你有什么想法？”
牛奉笑了，道：“楊副科長，誰不知道你是咱局的神探，這你還問我？”
楊霖道：“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嘛。”
“我沒別的想法，就是有兩點不大明白。”
“你說。”
“第一，跟案子無關。我感到有些奇怪，河務局有那么重要嗎？一個檔案室都搞那么保密？又不是什么軍政要害部門。
第二，我感覺你抓師朝友有點不理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兇手是他的可能性不大，吳宗言一再提醒你，你卻一直沒有松口，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牛奉說出自己的疑惑。
楊霖答道：“第一，河務局的檔案資料很重要，確實需要保密，因為這些資料干系到黃河的安全。比如，黃河流域哪一段堤壩比較牢固，哪一段比較松垮，哪一段水流湍急，哪一段比較平緩，再比如，黃河的水質，含沙量，河床的高低，這些都跟黃河的安全有關。
黃河的安全，不但有其民生意義，在軍事上也有重要的意義。”
說到“軍事”二字，楊霖心中一動：“是啊，我怎么沒想到檔案資料的軍事意義呢？涂孟林被害，不會跟水文資料有關吧？如果是這樣，那害他的人會不會是間諜？”
想到間諜，楊霖又琢磨開了。
現在幾股政治力量，若論誰對黃河水文資料感興趣的話，無論中共、國民黨、日本人還是劉珍年應該都需要。
國民黨可以自動過濾，劉珍年也可以排除在外，因為他們完全可以從正常渠道獲得這些資料。
那么，就只有中共和日本人了。
二者相較，日本人的可能性最大。
因為中共現在還沒有力量圖謀山東，黃河的水文資料就算用得上，也是在未來十幾年之后了。
而日本人不同，他們現在就在為全面侵華戰爭做準備了，搶奪戰略物資是，搜集各種軍事資料也是。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楊霖頓時感覺壓力倍增。
必須盡快破案，如果只是一樁殺人案還則罷了，慢一點沒關系，最后只要抓到真兇就行，若真是牽涉到軍事機密，那可不能讓日本人把資料轉移走。
“楊副科長，第二呢？”
見楊霖回答了自己的第一點疑問，就陷入沉思當中，牛奉感覺有些奇怪，連忙出聲問道。
“啊？噢，第二點是關于師朝友是吧？
是這樣，師朝友作案的幾率不大，這一點我十分清楚。
之所以大張旗鼓地抓他，目的有兩個。
一是為了讓真兇放松警惕，然后我們才好尋找其留下的破綻；
二是我要問師朝友的話，不能當著河務局的人面問，抓他進監獄，也是為了便于秘密審問。
另外，你可能覺得他挨頓揍有點冤。
我告訴你，他一點都不冤。
無論師朝友是不是兇手，也無論他有意還是無意，涂孟林被害案肯定跟他有關，兇手肯定是從他那里偷配了檔案室的鑰匙，否則，涂孟林的尸首不可能憑白無故地進入檔案室，就算他不知情，那也是由于他疏忽所致，是失職行為。
所以，我揍他一頓，一定冤枉不了他。”
楊霖答道。
“哦，原來如此，楊副科長真是高明。”牛奉聽了楊霖解釋，這才恍然大悟。
“牛局長，你催一下廚房，讓他們快一點，吃完飯我要馬上審師朝友。”楊霖道。
“剛才還不急呢，怎么這會兒急了？別急，怎么也得等廚師買來羊肉啊。”牛奉道。
楊霖心說，不急？能不急嗎？這可是有可能關系到重大機密失竊問題啊。
正在這時，忽見萬勝友笑吟吟地推門進來，后面跟著一位身著旗袍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