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霖又到魏明昌那里閑聊了一會兒，得知了另外一個消息，日本公使到省政府抗議，說有人毆打日本公民，兇手會說日語，自稱叫柯南。

還說韓主席命警察局立即搜捕兇手，局座把這項任務交給了治安科。

等等。

比王固俊所知不多。

總之日本人沒有說出兇手的相貌特點。

楊霖就放心了。

于是，他把心思重又放到案子上來。

楊霖是騎摩托到的一分局。

馬鈴就這點好，本來非常愛騎摩托，但只限于跟楊霖一塊出去的時候騎，自己出去絕對不騎。

他怕別人說嘴。

見了萬勝友，這家伙又罵開了莊玉超：“特么的，姓莊的一去不回頭了，以為我們對他沒有辦法，一點敬意都沒有。老弟，你一定要想個辦法，治治這小子的狂氣?！?

對于萬勝友的執著，楊霖有點煩了，搞經濟是特么你的主業了是嗎？

不過，細想一想，莊玉超確實不像話，哪能這么怠慢呢？

想到莊玉超，楊霖忽然想起昨天他述說情況時，自己涌起的一種奇怪感覺。

當時沒有抓住那種感覺，是什么呢？

楊霖沒搭理萬勝友，找來莊玉超的詢問記錄看了起來。

記起來了，莊玉超說被燒毀的棉包數量時，自己感覺有點奇怪。

一千包，是不是這個數量不對啊。

楊霖想了想倉庫的過火面積，大約可以肯定，被燒的棉包一定有半倉庫。

那么，半倉庫的容積是多少呢？

楊霖大致算了一下，長按100米，寬按40米，高按10米，半倉庫的容積是20000立方米。

如果是1000包的話，那么單個棉包的體積，是20立方米。

20立方米？那得多大？若按長度5米計算，高寬得各2米，相當于一間屋的三分之一了。

不可能！這么大的棉包別說見過，聽都沒聽說過。

莊玉超一定說謊了。

楊霖眼前一亮，心說，這回可抓到他的小辮子了。

“老萬，你認識火車站貨場經理嗎？”

“不認識。怎么了？”

“我覺得莊玉超說謊了，棉包數量不對，我想問一問貨場那邊，了解一下情況?！?

“那太好了！你等著，我讓車站那邊去找?！?

楊霖的話，就像一針強心劑，莊玉超當即興奮起來。

他拿起電話，打給膠濟站站長，讓他馬上把貨場經理找來。

從他跟站長說話的語氣可以看得出，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萬勝友還是可以的，能使得動風。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放下電話不到十分鐘，一個胖子氣喘吁吁地小跑著進了一分局。

“萬……局長，我……來了?！?

萬勝友面露得色，看了楊霖一眼。

楊霖暗道，顯擺啥？這只能證明你沒少在車站耍威風罷了。

萬勝友問胖子：“你是貨場經理？”

“對，我是貨場經理?！?

“姓什么？”

“免貴……姓范?！?

萬勝友指著楊霖介紹道：“這位是市局的楊副科長，有話要問你，老老實實回答?！?

一聽楊霖的身份，胖子臉色微變：“市局的？萬局長，我可是好人哪，我沒犯法呀。”

楊霖理解，對警察的天然畏懼，以及自己身份的特殊性，讓胖子會錯了意。

“范經理，別緊張，請坐，我有幾個問題問你?！睏盍匚⑿χ?，和藹地說道。

“是是是，長官，我一定如實報告。”

楊霖的好態度，沒讓范經理完全放松下來，只有半邊屁股坐到椅子上，看著楊霖，仍是如臨大敵。

楊霖看了萬勝友一眼，發現萬勝友像盯賊一樣盯著胖子看，心想，老萬會不會懷疑他身上背著什么案子？不知道會不會暗中敲他一下？

“范經理，我問你，通過火車運輸的棉包，大小你們有標準嗎？”楊霖問道。

“噢，長官問這個呀?！狈督浝硪幌伦臃潘上聛恚骸笆且驗榛馂牡氖虑槭前?？”

“哪那么多廢話？問你啥你就回答啥?！比f勝友斥道。

“是是是。回長官的話，有標準?！?

“詳細說一下。”

“是。因為火車車寬三米三，還要留不低于三十公分的過道出來，所以，所有貨物長度不能超過三米。具體到棉包的話，每個扎個長度是一米半，寬80公分、高60公分。”

楊霖默算了一下，每個棉包體積是0.72方，20000方容積的話，接近30000包。

就算沒有堆滿半個倉庫，多半個倉庫指定是有。

莊玉超只報了三十分之一，他為什么這么做呢？

楊霖又問：“范經理，三號倉庫失火前存有多少棉包，你知道具體數字嗎？”

胖子搖搖頭，道：“入庫數目只有商家自己掌握，我們只掌握出庫數目。”

“據你所知，入庫數字是倉庫值班員掌握嗎？”

“各個公司有各個公司的做法，不完全一致。有的專門設了倉庫會計，有的是倉庫值班員這里只見數，不記賬?！?

“友豐公司是怎么做的？”

“他們是后一種?！?

“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送貨人帶著入庫單子過來，值班員只需核對數目對不對就可以了，是嗎？”

“是，數目對了，值班員就在入庫單上簽字。”

楊霖點點頭。

這就意味著，友豐公司的倉庫值班員，不僅擔負著看守倉庫的責任，還擔負著入庫數目核對任務。

也就是說，石友善這個人，一定是公司的親信，否則不可能被賦予這么重的責任。

他一個人在此，又缺乏監管，只要稍微動點手腳，就能實現監守自盜，就能很快致富。

楊霖越發感覺奇怪了，這石友善是什么人呀？為何如此受器重？這是一個才來濟南幾個月的外鄉人嗎？想想莊玉超對待石友善遺體的態度，沒感覺出多少悲傷和尊重來呀？

“范經理，友豐公司一年走幾次貨？每次走多少？”

“回長官話，這個我們有記錄，我記不住。”

“那好，你去把記錄拿來我看一下?！?

“是是是……?！?

范經理答應著，小跑著走了。

見屋里沒人了，萬勝友問道：“楊老弟，這么說，莊玉超說了假話？”

“現在看來，是沒說實話，他隱瞞了棉包數量?！睏盍氐?。

“好嘞！”萬勝友興奮地擊了一下拳。

“老萬，你想干嘛？”楊霖嚇了一跳。

“這回有把的燒餅被咱抓住了，我看姓莊的往哪里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