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乘坐著公交車，來到古場坊。

夜晚的古場坊看起來頗為壓抑，混凝土的外墻，在月光下泛著死灰色，說不出的怪異，就連來往的路人也下意識地遠離了它。

方奕從上衣口袋里拿出玉佩，如之前那般運用著‘觀神術’。

他跟隨著蓮花玉佩彌漫而開的‘神韻’，一步一步地朝前走著。

“咦？”

走了一會兒，方奕驚訝地挑了挑眉。他明明記得，之前經過的一個胡同里，有著一個綠色的鐵皮垃圾箱。

但這次經過時，壓根沒有。

抬頭看向遠處的紅綠燈，燈的位置似乎更遠了些。

“怎么回事？”心頭疑惑，但蓮花玉佩彌漫而出的‘神韻’，依舊堅定不移地指引著固定的方向。

方奕決定跟隨著走。走了五六分鐘后，熟悉的門出現在眼前。

化蝶。

看到門上的兩個字，方奕心中的驚愕不增反減。他扭頭往來處看了看，心中暗道，“難道說，房間的位置會時不時地發生變化？”

走進房間，方奕再次觀察著。

依舊是寬大舒適的座椅，上面躺著一些觀眾。

觀眾們一個個面色安詳，仿佛睡著了。

隨便找了個空位躺下，接觸座位的瞬間，全身的肌肉都傳來難以言喻的舒適感。他打了個哈欠，然后目不轉睛地盯著幕布處。

劇場安靜得近乎詭異，方奕耳中只有自己舒緩的呼吸聲。

片刻。

幕布徐徐拉開，一道道曼妙的身影走出來。

依舊是那老式洋房，舞女們笑顏如花，畫著濃妝，卻不給人庸俗之感。她們的身姿在燈光下不斷地交錯、移動，修長的雙臂時而舒展，時而蜷起。

方奕傾聽著悠揚的樂曲，手指隨著音樂的節奏而緩慢地叩擊著。直到曲終，幕布再度閉合。

“還是到那被選中的舞女被陰影吞噬嗎？”

方奕揉揉額頭，他可以確定，舞劇絕對是完整的，只是他只能記得這么多。

再看向屬性欄。

“經驗更少了啊。要是再來個兩三次，該不會不加了吧？”

若是不加經驗了，也不知道還要不要來看舞劇。說不定他還會懷念如此柔軟舒適的座椅……方奕不著邊際地遐想著，低頭看向座椅。

“咦？”

方奕抬起手腕，看著手背上的皮膚，“今天沒用肥皂洗手啊，怎么有點干燥？”

之前他頻繁用肥皂洗手，結果手部皮膚十分干燥，甚至都開始蛻皮了。從那以后，他就減少了肥皂的次數，每天只用個一兩次。

隨手摸了摸，沒想到不止是干燥，一小部分皮膚甚至已經泛白了，隱隱約約的白色痕跡，即將脫落。

“現在成為精英學生，經濟壓力大大降低，要不要整點護手霜？”

“不對，我天天涂雪花膏，雖說是專門用來進‘舞女幻景’的，但手部多少也會受到一些滋潤吧？”

方奕隨意地想著，扭頭看向兩米外的觀眾。

從他躺到座椅上，一直到他看完舞劇，那人竟然一動沒動。

“就算很舒服，也不至于全程一動不動吧？”

方奕眉宇微蹙，扭頭看向其他的座位。

其他的觀眾也是這般躺著，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也看不到有什么人走動，仿佛都睡著了一般。

“走了走了。”

找不出個答案，方奕沒興趣待下去。

他徑直起身，朝著來時的門走去。

走道兩側的座位上，躺著幾個白發蒼蒼的觀眾。

“等等……”

方奕心中一動，停下腳步，凝視著觀眾。

這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白發蒼蒼，渾身的皮膚滿是褶皺。

他悄悄運轉起‘觀神術’和‘人間看客’，二者相輔相成，更加深入地觀察著老人的情況。

“呼吸這么慢嗎？”

方奕仔細地感知著對方的情況，心中悄悄嘀咕。

如果說正常普通人的呼吸頻率，每分鐘為12-20次左右，那么這位老人可以說極不正常。因為這一分鐘，他只呼吸了2次！

“奇怪，還有‘神韻’，不是死人。”

方奕搖搖頭，一時間難以想象，“不是死人，呼吸得這么慢，難道不會缺氧而死嗎？”

“莫非是傳說中的神功‘龜息大法’？”

方奕想到這里，頓時無語了。

這世界有沒有這法門還不好說，但看老人這樣子，也不像修有武道的模樣啊！

他覺得這其中有古怪，卻說不上哪里古怪。沒有頭緒，只能控制著自我‘神韻’，繼續感知著對方軀體的各個方位。

“對了，五臟……”

他猛然反應過來，由于經常召喚‘五臟畸詭之神’，使得自己對于五臟多了種特殊的感知。

他能夠感應到他人五臟的鼓動，但綿延出的‘神韻’感知了老人半天，卻一直都沒有聽到這種鼓動。

甚至，他竟然感覺對方的五臟無比混沌，竟如融化了的液體一般。

“這是怎么回事？”

一瞬間，方奕不知道想了多少，他眉頭緊皺，旋即往前走了三五步，來到另一個座位旁，仔細地用‘神韻’感知著。

“又一個？”

不信邪，他又去感知了幾個，卻發現也都是如此。

五臟仿佛化成了液體，壓根就分不出什么形狀了。

“還都是頭發斑白、皮膚褶皺干硬的老人？”

方奕眉頭緊皺，愈發覺得古怪與詭異，但一時間沒有答案，他也只能離開。

畢竟，他的感知并非精確的測量設備，總不能把老人們的軀體剖開，看里面五臟是否真的化作了液體吧？

乘著公交車返回武館，一路來到宿舍。

舍友已經睡著，夜晚的風聲伴隨著舍友的呼嚕聲，宛若一場瀕臨解散的合唱團的挽歌。

洗完澡回來，方奕光著上身，躺在床上。

他微微向前傾著腦袋，右手抓著手機，結實的腹肌線條展露無疑。

“楊老師還是沒回消息？”翻了翻其他的聊天，“秦幼裳也是一直沒回消息，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奕驀地從床上爬起來，來到窗前。

將半敞的玻璃窗推得更開了，抬頭望著懸掛在半邊天空的彎月，心頭無比疑惑。

灰色的云狀如潮水，席卷了南邊的大半塊天空。

不知為何，一股陰影悄然浮現，方奕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他覺得似乎有什么不詳之事將要發生……

次日。

伴著和煦的陽光，方奕依照著課程表所指示的位置，一路來到精英學生區。

他要來這里練習精英拳法課程，授課老師姓‘秦’。

秦老師個子不高，約莫一米七。

國字臉，臉頰有些贅肉，眼角掛著幾道皺紋，看著應該有四十多了。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綹黑色的小胡子。胡子很是濃密，似乎精心修建過，隨著他說話而不斷地抖動。

“今天咱們要學習的，是‘意拳’中的進階樁法，名為‘心猿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