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方奕的眼睛亮了。

但他也明白，楊老師不會平白無故地幫助自己。

對方經常為自己開小灶，這本就已經幫了大忙了，現在還要額外付出代價打點關系，一定是有條件的。

“成為精英學生后，你會懂得很多東西?！?

楊老師嘆了口氣，像是想到了什么，臉色一黯，“這個世界很多事情遠超你的想象。”

他沒有說下去，搖搖頭，話鋒一轉：

“我有個任務，正缺個人。到時候需要你來幫忙?！?

“什么任務？”

方奕好奇地望著對方。

“到時候就知道了。好好練，老師很看好你?！?

楊老師拍拍方奕的肩膀，投以鼓勵的眼神。

的確，在他教過的學生中，方奕絕對算得上最勤奮的那一批。

從一個病弱的少年，一步步達到精英學生的層次，這都是他親眼看著的。其中的艱辛，自不必多言。

“神神秘秘的……”

方奕心中吐槽一句，“看楊老師遮遮掩掩的樣子，估計涉及到幻景了吧？”

顯然，楊老師并不清楚他去過幻景，仍把他當作菜鳥對待。

這種揣著明白裝糊涂的感覺，讓方奕一陣好笑。

“話說，伏虎和降龍兩套樁法，能融合在一起嗎？”

方奕忽然想起之前的設想，隨口問了一句。

“嗯？怎么會想到這個？”

楊老師疑惑地看著方奕，語氣平淡，但難掩他臉龐上一閃而逝的陰霾。

“降龍伏虎，成語嘛。多順口?！?

“這樣啊。”

楊老師笑了笑，搖頭道，“絕對不行。”

“樁法和樁法各有不同。貿然嘗試，動輒有生命危險。你是個好苗子，老師不希望看到這種慘劇?！?

“好的，我明白了?！?

“嗯。”

又簡單地聊了幾句，一堂課結束，學生們陸續走出練武室。

“龍虎相融，恐怕牽涉了什么隱秘?！?

“若非如此，楊老師不會露出那種神色。他雖然掩飾得很好……說起來，這會不會和那個違禁的技擊樁有關？”

“難道龍虎相融就是禁忌？可這是為什么？”

去食堂的路上，方奕回憶著楊老師那異常的表現。

他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大，加上連日里在火災幻景里接觸的技擊樁，類似于降龍樁，但更高一層次的技擊樁……

這些仿佛厚重的陰云，籠罩在心中，難以排解。

一直到傍晚，方奕仍眉頭緊鎖。

照例練習完降龍樁，方奕走出武館。

他訂了一場戲劇表演。

武館和以前的大學相似，沒課時可以自由出入，沒誰管著。只不過他平日里都在練習武道，沒空回家，這才整得跟封閉式高中似的。

之所以觀看戲劇表演，一是為了試試提升‘觀者’等級，畢竟舞女幻景是看舞蹈，戲劇院里也是看；二是為了排解心中的煩悶，這段時間接觸的秘密太多，都纏在心里，亟待一個渠道宣泄。

由于是晚上，鄰近的‘金宵劇院’里只有戲曲表演。

這個世界里戲曲很多，也有梁祝、鍘美案等經典戲曲。

“駙馬爺近前看端詳，上寫著秦香蓮，她三十二歲，狀告當朝駙馬郎……”

方奕走在人行道上，望著被路燈照亮的一叢叢綠化帶，隨口哼著往日聽過的戲曲。

幾只灰色的飛蛾，徘徊在路燈前，撲扇著翅膀，遲遲不肯離去。

汽車一輛接一輛地駛過，風聲里漸漸傳來窸窣蟲鳴。

他一邊走，一邊觀察著。

即使天色昏暗，星光稀疏，方奕也能看清一只只跳到人行道上的蟋蟀。那兩根短短的觸須，隨著風輕輕地顫動著。幾只灰綠色的小青蛙，也在草叢邊緣試探著。

“青蛙還是癩蛤蟆？”

方奕無聊地想著，又斷斷續續地哼著，“欺君王藐皇上，悔婚男兒招東床……”

遠處，金宵劇院明亮的霓虹燈閃爍著，光彩照人。

走進劇院，人不算多。

大多是上了年紀的，雖然臉上帶著笑容，卻難掩身體的暮氣。

驗了票，方奕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咦？”

方奕坐下，打量著左右，有些詫異地看著左前方的青年。

“想不到，竟然還有年輕人喜歡戲曲？”

他似乎忘記了自己也是年輕人，好奇地觀察著對方。

青年外表修飾得十分整潔，眼睛明亮，兩頰略瘦，棱角分明。眼角偏長，略微下垂，顯得溫潤儒雅。鼻梁高挺，嘴唇薄而紅潤，乍看去，宛若戲曲中的翩翩公子。

“為什么讓我覺得有種滄桑感？”

他的視線久久地落在青年的眼角處，絲絲縷縷的皺紋，仿佛久經風霜洗禮。

抿得緊緊的嘴唇，也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仿佛要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又倏地消失了，仿佛又很溫和，隨便哪個人都能與之相談甚歡。

“簡直像個經歷了太多事的老人啊。”

方奕感受著那一瞬間的朝氣和暮氣，他無法斷定什么，只能憑著直覺感嘆。甚至，他所觀察到的，也許在影響著他的判斷。

搖搖頭，驅散令自己不解的種種想法。

一般來說，年輕人很少看戲。也許是發現了較為獨特的方奕，青年轉過頭來。

目光相觸的剎那，青年嘴角泛起淡淡笑容，點了點頭。

方奕亦笑著點點頭。

很快，劇院里傳來悠揚的樂器聲響。

燈光忽地亮起來，追逐著一個踏著步子，緩緩走來的身影。

這人蓄著長須，濃眉大眼，手執折扇，一手負于身后。身著深藍色長袍，衣領繡著白色云紋。他撫了撫胡須，眼睛一瞪，折扇揚起，曼聲唱道。

“恪守禮義祝家人~”

“方圓百里好名聲~”

臺下。

方奕認真地聽著這段《梁?！罚曇粲茡P，心情也漸漸地舒緩了。

片刻，他瞥了眼屬性欄，眼睛一亮。

【你的職階‘觀者’獲得經驗提升，經驗值+7】

【你的職階‘觀者’獲得經驗提升，經驗值+9】

“果然，而且經驗的獲取速度還不錯！”

方奕心中大喜，深呼吸數次，繼續欣賞臺上的戲曲。

“鳥瞰那紅塵如煙~”

“自由如鯤鵬展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方奕看得極為認真。

直至樂器聲漸低微，一段《梁祝》已然到了尾聲。

屬性欄里不斷閃過的提示，終于停下了。

“呼，結束了?？纯丛鲩L了多少?！狈睫仁媪丝跉猓贿吀锌鹤５牟ㄕ蹥v程，一邊看向屬性面板：

【職階：觀者Lv2（131/200）】

“竟然增長了一大半？！”

“這樣看來，‘觀者’職階提升的速度也不慢啊！”

方奕眼中閃過一抹喜色，激動地握了握拳，轉頭看向空蕩蕩的舞臺，暗道，“既然如此，那干脆每天晚上都來欣賞表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