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尷尬地咳嗽兩聲，方奕心念急轉，飛快地思索著該找個什么話題。
像這樣被一個漂亮女生盯著，對他這個還沒談過戀愛的青澀男孩來說，壓力堪比直面數個火災幻景。
“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臉色這么紅？”
秦幼裳莞爾一笑，似看穿了方奕的局促，又朝前走了一步，紅潤的嘴唇輕吐香蘭，隨著微風輕卷，鉆入方奕的鼻端。
“額……”
方奕微咽一口唾沫，驟然轉頭，看向周遭，轉移話題地說道，“這片蒼槐林，怎么會有幻景？”
“蒼槐林……”
提到幻景，秦幼裳嗓音微沉，隱隱恢復了平日里的高冷嚴肅。
她抬頭看向昏暗陰森的蒼槐林：
“所謂幻景，就像是陽光之下的陰影死角，總會存在，而且無處不在。我也不知這片蒼槐林為何會存在幻景，這里是我偶然發現并進入的。事實上，這世上總會有人莫名其妙地突然進入幻景之中，面對各種詭異情況，這種事情是防不勝防的。”
“的確。”
方奕點點頭，他第一次進入幻景的時候，就是防不勝防。
“通常來說，尋常的幻景會隱伏在死角內，不會輕易地顯現；而有些幻景則會如爬山虎般肆意蔓延，觸及現實。”
秦幼裳似乎看出了方奕缺少相關知識，干脆沒等他問，便逐一道來。
“幻景內，通常夾藏著過去歷史的‘塵埃’，或是大事件，或是小故事，蘊含著強烈的情緒，愛、恨、情、仇，甚至包括信仰……”
“種種強烈的情緒，會化作一種特殊的‘意’。它彌漫在幻景內，成為支撐幻景的核心。”
一瞬間，方奕便想起了火災幻景。
這個眼下對他提升最大的幻景，不正是一件大事件么……當初火災的一幕幕慘象，在幻景中一遍又一遍地重演。
“作為核心支撐的‘意’也不是永存的。它會由于各種因素，逐漸崩壞，直至滲透幻景之外，徹底影響現實，乃至于復蘇于現實，造成各種可怕的、不祥的污染。”
“污染……”
方奕抬起頭，望著那輪血色的月。
漆黑如墨的天空，沒有一片云。他凝望著月，血月倒映在眼瞳里，越來越亮，凄艷的血，越來越濃重……
“如果到了那一天，人們望著血色的月，又該如何處之……”
這世間有太多的普通人，他的父母也是普通人。
方奕收回視線，握緊了拳頭。
知曉了有關幻景的知識，反而給他內心帶來了沉重。
“根據‘意’的崩壞程度不同，幻景分為四類——
“規則幻景，‘意’未崩壞，幻景按照意的一定規則穩定地運轉；
“畸變幻景，逐漸崩壞，產生影響現實的畸變情況；
“詭譚幻景，崩壞嚴重，不僅影響現實，更在污染現實。不可名狀的詭異之物會真正影響世人，而不僅是幻象……”
說到這里，秦幼裳嘆了口氣，“到這種地步，威脅可以說就有些大了。但是，這還不是更恐怖的……”
“還有更嚴重的？”
“有。”
秦幼裳神情愈發嚴肅，聲音也更冷冽了，仿佛刺骨的寒風，刮過極北的冰原，一句一句宛若冰錐，刺在方奕的心上。
“瀆世幻景，全面崩壞，徹底爆發，宛如……”
秦幼裳抬起頭，盯著方奕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著，“末日天災！”
末日天災！
這四個大字，如劃破烏云的滾滾雷霆，又如晨鐘暮鼓，令人警醒，不再留存著一絲絲的僥幸。
“國家……”
方奕咽了咽唾沫，不知為何，他竟覺得喉嚨一陣發干，“國家對此，難道就沒有相應的防治措施嗎？”
“當然有咯。”
秦幼裳彎腰撿起一個鏢狀的小石塊，隨意地拋了拋，“而且，還是正兒八經的科技與狠活！”
啪！
石塊飛旋著砸在細密的槐葉上，將其切割，發出一陣嘩啦聲響。
“不過，這就不是普通人能具體了解的了。那些都是機密，我也不知道。”
一片片槐葉落在地上，沐浴在晦暗染血的月光下，顯得神秘而怪異。
方奕低頭凝視著槐葉的棱角和紋路，眉頭微皺。
“科技與狠活？”
他暗暗地沉思著。
對于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方奕做過一些了解。之前還看到，有‘T型號機甲’亮世的新聞報道。
想著印象里那臺體型巨大的機甲，方奕眉頭仍舊皺著。
“機甲雖然聲名赫赫，但是對于幻景這種詭異的存在，應該也是無能為力的吧……”
“畢竟，機甲是實體的，又不可能有精神。連進入幻景都做不到，又能有什么效果呢？”
無奈地搖了搖頭，方奕心中仍然充滿了好奇：
“秦幼裳口中的那個‘科技與狠活’，究竟會是什么？”
染血的月光傾灑在面龐之上，將方奕雙眸映襯得很深邃，這‘蒼槐林幻景’看似氛圍恐怖，但卻并未出現詭異的怪物。
安全度顯然比火災幻景以及舞女幻景高上不少的，也難怪秦幼裳會來這里來練功，以及做嚇人的惡作劇。
“看樣子，這蒼槐林應該是屬于較為溫和的規則幻景，舞女幻景雖然有一定危險，卻也處于規則之內，而那火災幻景則不好說了，應該有一定的畸變趨勢……”
方奕思慮之間，轉念想到之前與秦幼裳擦肩而過時，聞到的雪花膏香味。
他調查秦幼裳。
本就是為了查探林駿失蹤之謎。
眼下二人獨處幻景之中，倒正好是個詢問的好機會。
“嘿嘿，看招！”
正想說話，卻聽秦幼裳狡黠一笑，忽地抬起一雙染著血色月華的手掌，擺出進攻的起手式，朝他拍來！
“平日里在這練功也怪無聊的，既然幻景嚇不著你，那正好來陪我練練！”
“嗯？”
掌風貼近，方奕眸光一凝，下意識地擺出了伏虎樁的技擊姿勢，同時猛虎之‘意’豁然勃發。
吼！
一聲咆哮響起，猛虎虛像一躍而出！
霎時，虛像散發出威嚴氣勢，沖淡了蒼槐林幻景帶來的陰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