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聽！想聽！蘇師兄，講一個！”蔣少華忙頂著一雙星星眼，擠到了蘇星云的面前。

“我聽我們家佃農說，每年夏天中午的時候，特別是日頭正毒辣的時辰，都會有很多鬼魂在荒野里飄啊…飄的！”蘇星云頓時精神了。

“咦！人家不都是說鬼魂只在晚上出現么！”蔣少華好奇地又往前湊了湊。

江小河哼笑一聲。要是告訴他們，那很可能是因為佃農中暑時的幻覺，他們相信么！但是，鬼故事誰不會說！

“你們不知道啊！能在中午出來的鬼魂，都是極兇狠、極有法力的！它們根本不懼怕日頭，為了顯示它們的厲害，往往特意選那樣的時辰出來！”江小河立刻一臉認真地表示認同。

“啊！”

“真的啊！”

連張端木都驚訝了，他有些相信江小河的話，因為雖然小河師弟年歲不大，卻是一直在江湖中走動的…

“唉！你們擔心什么啊！”江小河看看三人的臉色，有些擔心以后他們中午不敢出門，萬一以后到了中午她有緊要事需要人幫忙，還怎么使得動他們…

“你們就不想一想，那么厲害的鬼魂都不是一般的原因造成的，它們心都大著呢！不是它們的仇人，哪里舍得浪費法力！多存著些也好相互較量啊！再說了，頂著日頭出來，本來就得小心防備著天神，哪敢再隨意傷無辜之人，它們還擔心天譴呢！真是的，看你們那臉色….”

“噓….”姜少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拍了拍胸脯：“哎呀，幸虧如此，哎呀….”

“可是上回有個佃農說，他在地里遇到了一個無頭鬼，一直追著他不放，結果他嚇得沒命的跑，連農具什么的都扔了，還摔了一身的傷！快跑到村子時才被人發現，救了很久才醒過來呢！后來聽他說，可是不認識那個鬼的！”蘇星云提出反證。

江小河眼珠轉了一轉，好奇地問了一句：“啊！那扔了的農具找到了么？！”

“找到了啊！不過已經被那鬼劈成碎片了！散碎的都成柴火了，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上面的鐵頭都沒了！好多佃農們說，這樣的事經常會發生，也不知道那些鬼魂要那么多鐵頭做什么….”

江小河差點噴笑出來，忙揉揉臉頰掩飾過去。果然是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啊！那些鬼明顯的是佃農們搞出來的。

“啊！那些鬼破壞農具做什么？難道是干活的時候不小心動了它們的地盤了？！”張端木也精神了。

江小河的神色更加震驚了：“啊！端師兄說的很有可能！也或許是那些鬼得吃些鐵什么的，才能補充法力啊？！能啃的動么？真奇怪啊！”

“啊！很可能！就是，就是！鬼什么咬不動啊！”姜少華立刻舉手擁護江小河的觀點，蘇星云也恍然大悟。“恩！就是….”

“君子有德，鬼神莫欺…”張端木忽然冒了一句。

三人一致地點頭，剎那間又有了勇氣。

“再說一個，再說一個！小河，你去的地方多，你給講一個！”姜少華終于發現了江小河的見識多廣，連聲的邀請。

江小河掃了一眼同樣灼灼看著她的那倆小子，矜持地一笑，道：“講倒不是不可以，但要是嚇著了，我可不負責！”

“哼！君子有德，鬼神莫欺！我們怕什么！別是根本不會講的吧！”蘇星云直接使用了激將法。

“呵！得了！既然你那么想聽，我就勉強講上一個。”江小河嗤他一聲，反正是長夜漫漫，無心睡眠，講幾個故事嚇嚇小孩也不錯。

“恩，既然你們說起君子之德，我就講一個有關德行的鬼事，可是我親身經歷過的哦！”江小河坐好，端了肉湯下來，放上清水，姜少華忙接了過去，道：“你講，你講，我來燒水泡茶！”

江小河微笑贊賞，安穩地坐下開講。

“恩，你們知道的，我和師父一直在外面到處轉悠，遇到怪異的事也多。那天，我們本打算前往鎮子里過夜，但剛到傍晚，忽然天色黑沉，陰風陣陣，天黑的要塌下來似地……”

“雖然那鎮子就在視線以內，可大風刮的人根本走不動！眼看大雨就要下來了，我們無奈，就只好就近走入一片破廟的廢墟....”

“廢墟里有一顆很大很粗的怪樹，樹枝搖晃著像是人在招手一樣呢.....”

“破廟后竟然有個很大的庭院，還有殘缺的長走廊，廢木廳.....到處都是齊腰深的荒草啊....”

“師父睡到半夜，忽然覺得床邊吱呀一聲，好像坐上了一個人。他的武藝端師兄是知道的，立刻就警覺了。可是他點了油燈之后，就是看不見有人！但是，當他回到床邊，卻駭然發現，床邊還有個被人坐下去的凹痕！就像是有個透明的人正坐在那一樣！可是就是看不見，師父當時就懵了.....”

“他哪里還敢睡覺啊！可是我還在床里邊睡著呢！師父又不忍心扔下我離開，沒辦法啊，只好瞪著那凹痕問：誰？誰坐在那！....”

“忽然油燈噗地滅了.....”

“啊！”

“咋....咋就滅了！”

“然后...然后呢....”

江小河陰森森地看著擠作一團的三人，想想姜少華還太小，息了滅了火堆的念頭，繼續低沉地開說：

“師父當然比你們還想知道，油燈到底是為何突然滅了....他連忙去找火折子....卻在此時，突然！”

“啊！”

“啊！”

江小河看著擠得更緊的三人，怎么就兩聲驚叫呢！呵呵，原來是張端木正死咬著嘴唇硬撐呢....

“突然我翻了一個身，喊了一聲，師父，咋不睡覺啊！那燈光一會明一會暗的，我也是有內功的人了，自然受到了影響....”

“我當時哪知道哪破床上有鬼坐著啊！還和師父拉呱幾句，師父又點了燈，說要看會書，讓我繼續睡，我就又睡著了...”

“咦....”

“你睡個啥....”

三個小子又是心驚膽戰，又是惋惜不已。

“我哪知道有這事啊！要是知道，肯定也睡不著啊！師父見我睡熟了，就對那凹痕繼續說話，你是誰？我江楓向來不做虧心事，不怕神鬼！”

“片刻后，那凹痕處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顯出一個人形來.....”

江小河賺夠了三人的驚懼，才忽然開口道：“師父當時更懵了！那人影竟然是個絕世美女啊！”

“你們知道的，我師父寬厚仁愛，謹守禮教，哪會對那鬼女動心.....”

“那鬼女如此這般.....后來用盡了招數，都不能打動我師父，佩服的五體投地，很慚愧地離開了.....誰知，不大一會，竟然來了一個綠皮綠發的極丑的惡鬼！......”

江小河比手畫腳地夸張表情，完美地講述了一個蘭若寺的翻版故事。

“最后那惡鬼受到了重創，再也沒敢出來！我師父可一夜都沒敢睡覺！”

江小河喝口茶緩緩氣，結束了故事。

“啊！那女鬼呢，后來呢！她去哪了！”

“啊！真的？你的小匕首自己會飛？！那惡鬼真的是怪樹變得嗎？”

“師叔真的那么厲害啊！”

三人異口同聲地發問，江小河端起茶慢悠悠地再喝上一口，道：“急什么，一個一個地問。”

“我先問！”姜少華立刻鉆了過來。另外二人默許。

“好，問吧。”

“那個女鬼呢？她的尸骨被你師父從怪樹下挖出來以后埋哪了？夜里又出來沒有？”

“哦，我們特意繞了一圈，把那女鬼的尸骨送回家鄉了。埋入土后的第一夜，師父說她前來道謝了，不過我沒見著。”

“哼，你就知道睡！能知道什么啊！”蘇星云嗤笑一聲。他太替江小河遺憾了，不僅在蘭若寺那驚心動魄的一夜睡著了，竟然在送回骨灰那夜也睡著了！這樣的奇事活生生地在身邊發生了，卻整個啥都沒得看到！

“恩，我覺得應該是小師叔擔心小河師弟害怕，動了手腳。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大的動靜都不知道！哎！你既然睡著了，怎么還如此清楚過程啊！”張端木明顯比較理智一些。

“切！早上醒過來，見師父一副那么神秘的樣子去挖尸骨，還躲著那顆怪樹，雖然他只是簡單地說那么幾句，可滿寺一片狼藉，誰看不見啊！你們沒看到，那顆大樹有多難看！渾身都是粗筋，好像很多毒蛇纏著樹一樣，樹身上有一道很深的新鮮傷口，滴滴答答地流著綠膿，滲人著呢！”

“哎！小師叔都怎么說的？”張端木緩過勁來，開始對江小河的講述表示懷疑。

“還能怎么說啊。說了一句讓我離那顆樹遠一點，讓我別松開小匕首，當時小匕首上還沾有好多綠膿呢。去挖尸骨的時候，還讓我幫著捧壇子。我就說了一句臭哄哄的，師父就責備我無禮，低聲對著空中道歉。然后就一直地說剛才你說的那句話，君子有德，鬼神不敢欺。”

江小河忽而又壓低了聲音，道：“師父說，讓我一定要記得那個女鬼的提醒，若貪圖金銀，就會被鬼怪開膛破肚、挖了心肝；若貪圖美色，就會被人在腳底心鉆個洞，吸干精血，全身干癟而亡。你們不知道，那天，我不是心里覺得奇怪么，就悄悄在偌大的蘭若寺里溜了一圈，嚇個半死。那些深草叢中，有好多白骨，還有好幾具干尸那！后來追著問師父好幾天，他才告訴我當時的事呢！”

“哦！你事后好幾天才知道的啊！那你剛才還講的那么嚇人！呼.....”蘇星云胸中的氣松了半截，忽然眼前出現一雙鳥爪樣的黑手，頓時那口氣又嚇的憋回去了。

江小河正翻著白眼，彎著爪狀的手伸向他，拉長了嗓子惡聲道：“小…蘇…啊….你要小心….你的心肝啊…..”蘇星云激靈一下，狠狠地瞪她一眼，不自覺地朝張端木靠了靠。

江小河呵呵一笑，轉而翻著白眼抓向姜少華：“小華…啊….睡覺要小心腳底板…啊…”姜少華駭地立刻抱緊了張端木的胳膊。

江小河哈哈大笑，忽而笑聲驀地停頓，停的三人心肝直顫，只見她一臉凝重地看著三人，瞪著駭然睜大的雙眼，驚道：“啊呀！不好！我就說吧，晚上別講鬼故事，人愛聽，鬼更愛聽！現在竟然真招來鬼朋友了！啊呀呀！喂，那邊的兩位朋友，聽夠了故事，請現身一見，喝杯熱茶敘敘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