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只麻雀停留在金陵大學的窗臺，透過窗戶望進去，一間間教室內人頭攢動，卻只回蕩著來自講臺的聲音。

實驗樓301室，齊凡和許陽三人正襟危坐，他們前方是一塊小白板，王教授正手持記號筆在給他們講解賽題和賽制。

“本次的AI符號識別大賽，是開放式賽制。”

“識別內容為：數字、英文、標點，還有中文。”

王教授話音剛落，許陽三人就驚得瞪大了眼珠子，“還有中文？”

“數字總共就10個，標點總共也就那么幾個，英文頂多就是26個字母，可中文就要命了。光光是常用漢字就有幾百個。”

許陽等人想起他們之前做數字識別時的艱辛，眼下的任務復雜了好幾個量級，頓時心下打鼓。

不過齊凡倒是挺淡定的，雖然他心里也沒譜，可畢竟還沒嘗試呢，萬一成功了呢。

王教授看著許陽三人的表情當即一陣頭大，好在他看到齊凡還算淡定。

“你們也別慌，大家容易大家難，所有參賽學生面臨的都是同樣的賽題。你們覺得中文識別難做，那就先做英文識別。”

“本次大賽采用開放式賽制，對于參賽者所采用的技術方案和技術平臺，沒有任何限制。大賽鼓勵大家另辟蹊徑推陳出新。”

“大賽評分采取四重權重計算。第一重，實現原理，占60%；第二重，最終結果，占20%；第三重，論文寫作，占10%；第四重，論文用語規范和代碼整潔度，占10%。”

張開聽聞就好奇道，“為什么最終結果才占20%。”

王教授不經意微微白了他一眼，“齊凡，你來說吧。”

“我？”齊凡很想低調，他不但坐到了邊上，而且座位還微微靠后挪了點，可是終究躲不過。

“我猜，這個大賽主要是考驗學生們的創造力。”說完后他又補充了句，“我隨口說說的。”

“你說的沒錯。”王教授的表情贊許，“你繼續說。”

剛要坐下的齊凡只好又站起身。

“坐著說，這里總共就我們五個人。”

齊凡語氣誠懇道，“因為原理代表了未來。就像汽車被剛發明的時候，還沒馬車跑得快。。。”

“你說的太對了。”王教授一個激動就自己接過了話茬，“汽車剛被發明的時候，冒著黑煙跑的又慢，被當時的人嘲諷是個愚蠢發明。可后來的事實證明了，決定一個事物高度的是其本身的原理。”

“你們不過就是一群本科生，難道還指望你們搞出什么重大發明？大賽不過是想激發你們的創造力，培養你們今后科研的興趣。所以，我必須跟你們強調一點。在這一個月時間里，多思多想，要緊抓問題的本質，不要去糾結一兩個百分點的性能提高。”

“好了，你們還有什么問題嗎。”

許陽舉起了手，“教授，您有什么推薦的實現方案嗎？”許陽是想讓王教授好歹給指條技術路線。

“你們原先畢設的那個實現思路就不錯。”王教授說這話時，還特意看了眼齊凡，因為那方案只有他和齊凡知道，是齊凡自己弄出來的。

“這次在那個基礎上改進下，也未嘗不是個好方法。”

許陽接著道，“那除了那個方案之外，您還有什么推薦的嗎。”

“方案老夫自然是有的，可以用更精細的模型和更復雜的運算，但這樣做有什么意義呢。是你們參賽還是我參賽。”

王教授的言下之意是，這就有些作弊的嫌疑了。

張開當即道，“那您也不知道其他人的導師會幫到什么程度嘛，別整到最后，是我們一群小蝦米在和老怪物們斗。”

“這個你們放心。我們這些老家伙也是要臉的，金陵的高校圈子就那么大。真要親自下場和小輩們過招，下了場就已經輸了。”

看著王教授離去的身影。張開一副愁眉苦臉，吐槽道，“干脆把畢設隨便改改應付了事得了。”

他其實根本不想參加這什么符號識別大賽，他完全是怕得罪了王教授，這才硬著頭皮沒敢拒絕。

“畢設已經讓我掉了層皮，這比賽又不加學分，我可不想費腦細胞了。”

楊環嘲諷道，“那你剛剛怎么不當著王教授的面主動退出。”

“我這還不沒畢業，答辯還捏在他老人家手里嘛。幾位你們覺得我剛剛的提議如何，混個畢業證就完事了，我們就一起哄著王教授他老人家開心，隨便混完這比賽拉倒。”

許陽反駁道，“這次比賽雖然只是省級的，可是規格不低。主辦方包括了金陵所有名校，還掛了國家信息部的牌子。要是能拿到名次，考研報本校多半會有優待。我們學校歷來是有這類慣例的。”

“你不是要找工作不考研嗎。”張開打趣道。

許陽自嘲，“王教授要是肯收我，我至于出去找工作嗎。”

張開又問向楊環和齊凡。

楊環表示，既然沒法退出這比賽，那就不如好好準備一下，就當給大學四年一個完美收尾。

齊凡則表示，“我就是來打醬油的。”

這自然是齊凡的謙虛，他參賽的目的只有一個--保研。王教授之前已經向他明示了，只要出成績，就會考慮他保研的事。

所以，場中看似許陽最有干勁，實則是看似漫不經心的齊凡。但齊凡不想太過顯露，免得惹來旁人不解的眼神，畢竟他又不能和旁人說：老王考慮我保研的事了。

這種事情在事成之前，是不好亂講的。

至于齊凡為什么要保研。他其實對前路也并未有多么清晰的規劃，權當是一個蛋糕放到自己眼前，能撿就先撿著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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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樓301室，“人工智障三人組”迎來新的正式成員。

“人工智障四人組”的名號在計算機學院不脛而走。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四人組正式成立的第一天，連王哲都知道了。

王哲特地給齊凡發來消息，“老齊，我看院系群里有人在吐槽，智障三人組變四人組了，你不會真的是那第四個吧。”

齊凡無語，只是回了個表情，“【冷風】”

“老齊，你何苦呢，那三活寶早就被人做成表情包了。”

齊凡打趣，“這下表情包得重做了，哈哈。”

王哲打趣間，一旁的賈震一臉陰沉。不管人工智障三人組是否真的是智障，他只知道齊凡和大三的學長組隊參加比賽了，而他卻還抱著大一的課本。

當然，賈震是不知道齊凡的參賽是王教授欽點的。否則他一定會被氣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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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食堂。

齊凡和李月并排坐著，他張口接住李月夾過來的一塊肉，羨煞周圍一眾單身狗。

“我明天開始要忙了，中飯和晚飯就不陪你吃了。”齊凡鼓著腮幫子道。

“好吧。那你可得好好吃飯，不許再吃那些清湯寡水沒營養的，我們把飯卡交換下，我卡里錢多。”

“不用。我從小就是這么過來的。”齊凡又張口接住李月夾過來的一塊肉。

“以前我不管，反正以后你不能餓著。”

齊凡心下不由得一陣感動，“哎。”

“咋啦，唉聲嘆氣的。”

“沒啥。除了我爸媽，沒人對我這么好過。”

“是嗎？嘻嘻。”李月很是得意。

“也怪我現在沒錢，不然我一準給你娶了。”

李月當即道，“我又沒嫌棄你，要不我們明早就去領證？”

齊凡一滴汗，“你對和我領證這件事，就這么執念？”

李月自信道，“投資越早，收益越高。”

齊凡停頓了片刻，“我以后不對你動手動腳了。”

李月很疑惑，“為什么呀？不像你的風格嘛。”

齊凡低頭扒飯，“你是個好女孩，給不了你未來前，我先不碰你了。”

李月心下一暖，展顏一笑，笑罵道，“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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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宿舍。

吱呀一聲，李月推門而入。

尹霜霜幽怨道，“你可總算回來了，有了新歡就不理我這個舊愛了。哪像我，就算有了男朋友，還是巴巴地回來找你。”

李月啐道，“你那是把人家當工具人，我這是真愛。”兩人關系要好，開點這種玩笑倒也無妨。

“切~，咋滴。你還真動心了？”

“我本來就動心呀。”

尹霜霜正色道，“我說的是拋開功利之后的那顆真心。”

李月想了會兒，“他確實挺好的。有才華，而且淳樸。”

“淳樸？悄悄偷看我朋友圈的淳樸？”

“我今天把我飯卡硬塞給了他，他說他以后不對我亂來了，給不了我未來前不碰我。他說這話時，那眼神不會騙人。他一定從小苦慣了，沒人像我對他這么好。”

“你還把飯卡給他了？我的天，月月，我仔細想了下。齊凡雖然如今看著有前途，可他終究是鳳凰男，你還是要有心理準備。你現在又貼身子又貼錢，是不是有些過了。”

“呸呸呸，我哪有貼身子。”

尹霜霜帶著壞笑，“你敢說你沒被他揩油？”

李月沉默。

尹霜霜接著道，“我家境不好，可能與齊凡有些相似，也可能連他的家境也不如。因此呢，有些東西你看不到的，我卻能看得到。鳳凰男的麻煩在于你要接受不僅是他，還有他的家庭。”

李月看尹霜霜一本正經，當即也正色道，“霜霜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齊凡他不一樣，他自信且有想法。他對于眼下自己的困窘坦然接受，但卻沒有絲毫的自卑。”

“他甚至對于功成名就都沒有很強的執念，”李月莞爾一笑，“總之和他走的越近，我就越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