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輕重。”葉柯說道。

全息屏幕里，傳輸進度條在緩慢地推動著，葉柯心里也在默默地數著大廈電力恢復的倒計時。

“最后五秒……”

葉柯望了一眼門口的方向，掌心憑空冒出來了一把超大口徑的狩獵手槍。

“呲……”伴隨著一陣輕微的電流聲，剛熄滅不久的燈光再度亮起，但那個身穿西裝的人影卻沒有再一次出現在椅子上，反倒是辦公室的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快……快逃！”

葉柯沒有理會耳邊的聲音，他一手搭在金屬圓盤上面，另一手平舉著槍，將槍口對準了門口。

一塊厚重的防彈盾牌率先出現在了葉柯的視野里，隨后便是一陣強烈到足以將人雙眼灼瞎的閃光。

但就在這個瞬間，周圍一切都陷入了到半凝滯的狀態之中，不僅盾牌的移動速度變慢了無數倍，就連盾牌上噴射出來的強光都受到了影響——本該在一瞬間就直擊葉柯視網膜的光芒現在就像是倒進咖啡里的牛奶一樣，以閃光燈為中心，一點點地向著四周擴散開來。

“又卡了？”葉柯微微皺眉……近段時間，這種卡頓情況不是一次兩次了。但幸運的是，像這樣的卡頓不僅沒有對葉柯的行動造成什么不利的影響，反而還在關鍵時刻起到了不小的正面作用。

“啟用模擬視覺保護程序。”葉柯用手指輕點眼角，一層淡淡的流光從瞳孔上掠過，下一秒，他便已經扣下了扳機，子彈精準地從盾牌的下沿擦了過去，將舉著盾牌的安保人員的腳踝打得粉碎。

“呃——啊！”安保人員發出了一聲慘叫，整個人都失去平衡倒向了一側，葉柯當即又是補上一槍，在對方的胸口上開出了一個幾乎將他身體從中截斷的大洞。

這名安保人員的身體閃爍了幾下，當即消失在了房間里，只留下了一塊斜靠在玻璃墻上的盾牌和幾灘灑落在地毯上，被系統強制打上了馬賽克的“血跡”。

“數據傳輸完成。”

葉柯轉身收起金屬圓盤，一個箭步躍到了辦公室的門口，但沒等他沖出去，數道交叉火力就逼得他不得不退回到了辦公桌的后面。

透過辦公室的磨砂玻璃墻，可以看到外面已經影影綽綽地圍了一大群人，將葉柯徹底堵死在了這間辦公室里。

“傳送：標記點A。”葉柯默默念道。

“傳送失敗，原因：未知錯誤。”沒有情感的電子合成音冷冰冰地說道。

這個結果葉柯并不意外，晴空大廈的安保系統已經恢復運作，這要是能被他傳送出去，那‘公司’的安保部門第二天就可以全員剖腹謝罪了。

“……至少半棟樓的安保人……人員都在……往三十九層……‘公司’的技術部門……正在溯源我們的……現實IP……我最多……幫你爭取……十五分鐘……你必須在……十五分鐘內……擺脫追蹤。”

“知道。”葉柯低聲道，“還好，之前做了另一手準備。”

話音剛落，一聲巨響從外面傳來——一架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武裝直升機失控撞進了晴空大廈三十九層，高速旋轉的槳葉直接掃翻了一大批“公司”的安保人員。緊接著，裝在直升機兩側艙門上的機炮在無人操作的情況下自動轉了起來，傾瀉而出的彈藥又撂倒了十幾個猝不及防的人。

但葉柯所在的辦公室卻在炮火的肆虐下安然無恙，這看似脆弱的磨砂玻璃墻，其實是整棟大廈里最為堅固的防御措施之一，它的源代碼獨立于大廈的程序之外，如果不能將其關閉的話，這個世界里所有的武器都沒法傷它分毫。

葉柯一直等到機炮的咆哮徹底停下，才走出辦公室——那群將辦公室團團圍住的安保人員早就已經“人間蒸發”，只剩下大量的“馬賽克”被肆意的涂抹在千瘡百孔的格子間隔斷和吊頂上面。

“或許應該先給自己打一個反和諧補丁的。”葉柯用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嘟噥道，“一眼望去都是一堆堆馬賽克，視覺觀感實在是太差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電梯的方向，電梯門上方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說明又有新的一批支援正在往這里趕來，不過他們已經沒機會抓到葉柯了。

葉柯直接從直升機撞出的大洞里跳了出去，在高速下落的呼嘯破空聲中，他隱約能聽到有驚呼從對面的酒店觀景平臺上傳來。

“晴空大廈遭遇未知勢力載具的自殺式撞擊”……明天的快報頭條應該會是這個吧？不過那和葉柯已經沒什么關系了。

在離開晴空大廈范圍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擺脫了對方的追蹤，只留下了數以十萬計用程序隨機生成的虛假IP地址和足以讓一臺小型服務器直接宕機的海量訪問請求。

“妥了。”耳邊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這次倒是聽不到任何干擾雜音了，“DDOS攻擊雖然沒什么技術含量，但好用是真好用啊！那些想要溯源我們IP的家伙，直接就被龐大的數據流給淹沒了，別說抓人了，恐怕連他們的服務器都自身難保了。”

“別大意，這次只是事發突然，人家沒有準備，要不然就靠這點攻擊力度……僅憑晴空大廈主機的算力，就能輕松應付。”葉柯說道，“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不是你經常掛在嘴邊的話么？”

“對對對……小心駛得萬年船，反正這一筆賺的錢已經足夠我揮霍好幾年了。”那個聲音用一種輕松、慵懶的語調說道，“至于幾年之后，誰還會記得今天發生過的事情？”

“先不說這個了，把東西處理一下，我現在就過來拿。”葉柯說道，“和客戶約好的取貨時間就在今晚。”

“行行行，我親愛的老板。”對方連聲應道。

葉柯沒有直接使用傳送——事實上，在這個世界，普通人使用傳送程序是違法的……反正現在已經脫困，時間也還有剩余，用“合法”的交通方式返回據點，才是最安全的選擇。

……

地鐵在隧道之中飛快地穿梭著，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廣告牌在車窗外面一閃而過，被拉長成無數條絢爛的光帶，瞇起眼睛，葉柯感覺自己就好像置身于科幻小說里能夠穿越時空的蟲洞里一樣，那些彩色的光線是被定格而拉長的時間，當它們斷裂的時候，旅程也就抵達終點了。

“第8975號乘客，ID：莊周，您的目的地404號站點到了。”電子合成的女聲在葉柯的耳邊響起，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身上泛起一圈淡淡的流光，徑直從一名帶著耳機、正在不斷搖晃腦袋的搖滾小子身上穿了過去，接著又直接穿過了地鐵車廂的外殼，走到了月臺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