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隊的工作，絕不止這一項，但是這卻是最頭疼的。

她雖然這么說田川，但是她更清楚，她做的事本身，實際上和“至上會”的人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至上會的手段更加極端。

但，夜深人靜的時候，潘隊也曾想過...

“AI養大的人，和人養大的AI，這句話本身就沒有意義，這里面的界限，早就模糊了，”田川的態度非常清晰，“我們作為人類，應該明白，人類是什么。人類的肉體是很孱弱的，當今的醫學這么走下去，不能說不對，但是這絕不是唯一的方向。”

“我會把你的說法上報的。”潘隊深吸一口氣。

田川的說法，根本就不是禁止這一種藥物的意思，而是要限制整個醫學的藥品使用。

“人類本身卻是孱弱，從生下來那一刻，睜開眼，一秒鐘就有幾百萬個突觸連接產生，接著再消失。早期大腦很混沌，而且三歲之前的記憶會逐漸消失，但是影響價值觀。除了大腦外，我們的每一塊肌肉、每一次激素的分泌，都影響我們。我們愛哭、愛笑、愛跑、愛跳，我們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親人，這是我們人類。但最核心的定義，還是在于大腦。”田川說著，指了指自己的頭。

“我們應該維持人類本身的樣子，這才是我們的根，我們的錨。如果用藥物改變激素分泌、在虛擬世界里意識崩潰重組，人類就沒有人了。人類文明會葬送在我們自己的手里。”

“嗯。”潘隊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你先回去找榮隊他們吧，我去和領導匯報一下。”

“好，辛苦。”田川微微一笑，“師姐，其實你一點都不可怕。”

“我一直以為，你不喊我師姐，是瞧不上我！”潘隊憤憤地哼了一句，接著扭頭就走。

田川在原地哈哈笑了幾聲，問了一下基地的指引，坐電梯去找榮隊他們。

路上，田川復盤了一下剛剛提到的問題。

其實，限制人“上網”時間這個事看起來不難，只需要限制身份證，讓人無法假眠太久就是了。但這些玩家退出了假眠，依然會選擇VR模式，這個VR模式根本沒辦法禁止。

除此之外，還有人會信任其他設備，讓其他設備幫助自己進入假眠。身份證如果限制，那么此類其他設備會越來越多，風險也就越來越大。

至于你讓游戲官方限制游戲時間，這個東西也難。畢竟除了官方游戲，還有各種審核過的共創世界。如果要限制所有的游戲、所有共創世界，那就給了黑游戲更多的發展空間。

走私藥物都不好攔著，走私游戲則根本不可能攔著。隨便用個衛星通訊都能下載一大堆。全世界只有少數國家在守序，混亂的太多，這種外來污染，比30年前那次口罩還要難控得多。

很多人的思維比較簡單，總覺得“國家要是如何如何，不就如何如何了？”

真要這么簡單，世界上全是強國。

...

“潘隊沒留你吃飯？”榮隊看到田川，有些好奇。

“沒，她臨時有事，下次再說。”田川看了看時間，“榮隊，下午咱們是不是沒事？”

“沒事。”榮隊點了點頭。

“沒事我能去城里吃火鍋嗎？我是說現在。”田川問道。

“你一個人去？”榮隊看了看大家，“一起去吧，我請客。”

“那太好了。數據局里的火鍋，我總覺得不正宗。”田川笑道。

“額...你們去吃吧，我留在這邊行嗎？”東隅數據局的兄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行，那我們四個去。”榮隊毫不在意。

這個小兄弟也是第一次來渝州總部，當然想看看這邊的樣子，這無可厚非。

四人離開了這邊的建筑，然后乘坐電梯去了數據局的南門這邊。

數據局對于絕大部分普通人來說，都是一個神秘的單位，當年渝州要建設數據局分總部的時候，引起了不少人熱議。

很多人覺得，這樣的一個機關，建設成這個規模屬于勞民傷財，但好在這些人的話都是廢話，沒人聽。

這里整體的建筑都是模塊化的，建設速度非常快，動用了大量的智能機械，相關的建筑工人非常少。

今天，絕大部分的工地還是必須得用人來建設，而且幾乎都配備了外骨骼，只要是外骨骼是真的太便宜了，最基礎的，一臺也就是上千塊而已。

四人經過了檢查，離開了數據局，接著去了南門附近的一塊空地，租了一臺小型的載人共享飛機。

他們來的時候的那臺是公家的，公機私用是不行的，而且大的載具也不方便停。

“歡迎乘坐漂亮團共享飛機，請系好安全帶，請告訴我你們的目的地。”飛機問道。

“我要吃火鍋，需要渝州本地的40歲以上的用戶真實評價過的店面，最好去了就能吃到，給我綜合分析一下。”

“好的。”飛機上的屏幕立刻給出了五個選擇。

這五家店都是老字號，相關的資質都是全的，而且本地人去的概率要大于游客去的概率。

今天的老字號飯店評定里，有個很有意思的評價指標，叫“本地人到訪率占比”。

這個指標變動很大，因為一旦排名靠前，就立刻會吸引游客來吃，但游客多了，這個指標就掉下去了。有些寶藏小店不斷被發掘，火了之后就下了神壇，然后來的游客少了，就會重新回歸。

至于是不是本地人，需要身份證給予0級驗證。

所謂0級驗證，就是只驗證一條信息。比如說這種場景，只驗證是不是本地戶籍，其他的一切信息，商家都沒有權限獲取。

田川自己挨個打開看了看，跟榮隊說，“我看這兩家都不錯，這家近、另一家遠一點。”

“去遠點的吧？也就差了三分鐘路程，正好能飛過長江，還能看看風景。”榮隊道。

“需要添加長江游覽路線嗎？常規路線會繞路135秒。”飛機問道。

“添加。”榮隊表示不差這點錢。

飛機緩緩打開了自己的八個旋翼，換換起飛，并不斷加速，最終在150km/h的狀態下達到了巡航速度。

十幾分鐘后，共享飛機到了長江大橋這里，帶著四人進入了一號瀏覽航道。

這條航道上的飛行載具有六七架，速度和角度完全一致。這是經過多次測算的最佳游覽路線。

看完了這里，飛機繞過朝天門的老建筑，直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