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田川面前的，就是李雷本人。

這是王風為李雷制作的“身體大模型”，不僅僅外形一樣，身體素質也是一模一樣的。

日常的時候，通過掃描也能輕松獲得一個人的身體數據，但是那樣出來的結果會比較死板，無法掌握這個人的更細致的信息。

“用這個模型演繹一下這幾個視頻，”田川把部分視頻內容傳給了王風。

“好。”

田川給王風的視頻都是李雷自己的視頻，用這個身體大模型來演繹是非常簡單的，活靈活現，幾乎看不出是個假人，神態、動作都幾乎一模一樣。

這也是為什么“至上會”那些人會覺得李雷這樣的人不是人，因為李雷即便死了，想在虛擬世界內創造一個假人也很容易。如果不是假人在盤古云里的形象沒有真人那么凝實，可能都難以分辨。

“你能看出什么？”王風看著田川，有些好奇。

田川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李雷，觀察著李雷。

“王風，你說描述一個人，有哪些方面？”

“那可就太多了。”

“大概呢？”

“還是你來說吧，我總結不來。”

“嗯...好吧。總之，大概就有性別年齡身高體重相貌健康等生理特征、人格情緒心理智力認知價值觀等心理特征、學歷職業收入階層等社會特征、家庭婚姻社交等人際關系、民族信仰語言傳統習俗等文化特征、籍貫居住地生活環境等環境因素、閱讀娛樂運動旅行飲食興趣等生活特征、技能特長語言能力學術成就職業發展等專業方向。”田川一邊看著李雷，一邊和王風說道。

“幸虧我沒說，這么多東西，我怎么總結得過來？”

“但一般來說，這些東西還是遠遠不夠，不能夠量化一個人。只是，了解得越多，距離量化一個人，就越近。”

“所以，對于辦案有什么幫助嗎？”

“你看，”田川把李雷正在演繹的重播內容暫停，“這個視頻，是李雷家門口的攝像頭拍攝到的，視頻內容你應該提前沒看吧？”

“沒看，我都是往里灌的。”

“那你剛剛的部分也看了，你覺得李雷會怎么選擇？”

視頻里，李雷早上出來買早餐，穿著一件長袖衣服。東隅縣這個季節溫度超過30度，早上也很濕熱，絕大部分人都會選擇穿短袖。

李雷買了兩根應該是油條吧和四個包子，一個人慢慢往回走，路上遇到了一只受傷的小鳥。

這是一只鴿子，受了點傷，飛起來很困難。應該是昨晚的大雨傷害到了它，總之，它已經奄奄一息。

其他人還沒有注意到鴿子，但這只鴿子處于應該是李雷吧回家的必經之路上。

“他應該會過去看看吧？我感覺李雷還是比較善良的。”王風說道。

“那你往下看。”田川選擇繼續播放視頻。

李雷發現了鴿子以后，先是用手機照了一下鴿子，接著手機里的AI給了他一個分析結果：受傷鴿子，具體受傷原因不詳，可能攜帶相關細菌、病毒（低風險）。

這話沒什么毛病，李雷看到之后，就果斷繞行了。低風險也是風險。

王風有些吃驚：“他對AI這么依賴嗎？”

“你接著看。”

視頻里的李雷，拿著早餐繞過了鴿子，然后走到了小區門口，正好在這里，遇到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他多看了一眼，接著就匆匆回了家。

因為視頻里有足夠多的分析軟件，所以能夠看出來：看到美女之前，李雷的平均行走速度大概是0.88米/秒，看到美女之后變成了1.12米/秒。

“這是為啥？”王風問道。

“根據AI的分析，盯著美女看，也是低風險行為。”田川道，“有概率觸發一些后續，無論是被瞪一眼、被罵幾句，還是被美女的男朋友站出來找事，都是存在概率的。你看，這里有個概率分析。”

說著，田川拉出了一個統計圖給王風。

“我靠！”王風服了，“這人生還有啥意義啊？”

“根據理論模型，由AI照顧的孩子，人均預期壽命會高于普通人。”

“真‘安全’啊...”

“所以才會被人算計，”田川似乎已經找到了破案的思路，“你看，這個是涂鴉地道的監控視頻。”

科技雖然進步了，但是絕大部分監控依然是采用的2D視頻，因為2D視頻占用的存儲空間很小，成本足夠低。

涂鴉地道這邊的路，一共分為兩個區域。

一部分是正常的馬路，可以通行車輛。而這個區域，在每周評選的這半天時間里，是禁止機動車輛通行的，也禁止大型無人機接近。

另一部分就是馬路牙子上面的區域，這個區域主要是步行區域。

李雷騎了一輛電動自行車，可以在馬路上行駛。由于這段馬路禁止機動車入內，所以安全系數是很高的。

“他之所以沒有戴頭盔，是因為這條路安全系數有保障，而且他還想左顧右盼地看看兩側的涂鴉作品。按照常理，等他離開這片封鎖的區域，為了安全考慮，他就會戴上頭盔。”

“這里有兩個地方，明顯影響了他騎車行進的速度。一是他盯著一幅新涂鴉看了一會兒，這幅新的涂鴉，畫的內容大概是德盟的新火箭，當時也只是有個簡單的框架，畫完要至少三個小時，所以李雷選擇了放棄。按照常理，他這次拿到了1000元，他一定會想去樓下吃一碗30元的高配螺螄粉。第二個影響他車速的，就是這幾個美女，老實說，李雷長得還算可以，這幾個美女看了他一眼，而且盯著看了一下，李雷就增加了騎車的速度。”

“我大概懂了，這畫師和美女都有問題。”王風道。

“應該不是，”田川搖搖頭，“我們把李雷的死的結果，看成y，他的因就是x，也就是數學里的因變量y和自變量x。我們可以把整個過程看成一個y=f（x）的函數。這個函數相當復雜，如果完全按照李雷自己的行動去設定意外，其實是有難度的。對于我們來說可能不難，畢竟我們的模型都擺在這里，我們手里的關于李雷的資料也夠多，但是對于殺手來說就有難度了。他們不得不加入更多的冗余。比如說，那個畫火箭的人的行為，恐怕就不是殺手能夠提前預測的，所以他就必須保留后手，比如說這幾個美女。那幅繪畫讓李雷減速，就得有補救讓其加速。畢竟外面的那個顏料桶模型，它倒下的時間也不可能是完全隨意的。”

“首先，這個顏料桶模型的老化是有大概的時間的，它倒下一定是自身老化原因占了大頭；其次，如果真的有渦噴無人機吹風，并且讓這個風力成為壓倒顏料桶模型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么讓無人機升空時間越短越好，畢竟飛行時間越短，被其他飛行器關注的概率也就越低。現在所有主流飛行器都有一定范圍的雷達，這臺肇事無人機飛行本身就是隱患；最后，是區域氣候模型，根據前期的測算，如果想讓渦噴成為‘最后一根稻草’，那么必須要趕在這個時間節點，因為這場事件后不到一分鐘，這個區域就有6級風‘路過’，這顯然是無法控制的變量。”

“那，有問題的角度，應該有四個，”王風表示明白，“第一，是關于網絡選票的操縱，李雷選擇的這幅畫能恰好被淘汰，可能幕后有人投流；第二，是關于給李雷送了1000元的那位有錢人，這個人提前過去等候并買通李雷離開，也大概率是有人操控；第三，是關于后期的輿論發酵，這個已經在查；第四，是關于那幾個漂亮的女孩，李雷還沒有帥到被幾位美女同時關注的程度。”王風道。

“還有一個變量，是這里，”田川把李雷等候繪畫的階段的視頻放大。

“這咋了？”

“你看到李雷鼻子抽動了兩三下的畫面了嗎？”

“這是？有什么氣味？”

“視頻里當然看不出來，但是根據現有模型，我有理由相信，不知道是誰，在這里傳播了一點關于螺螄粉的味道，讓李雷聞到了，所以李雷這個階段，對螺螄粉的渴望，增加了不少。如無必要、勿增實體，我們可以猜測，這個氣味的來源，來自于那個花錢買通他離開的有錢人。”

“...”王風頓覺有理，“川哥，你真的太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