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
夏元突然睜開雙眼,怒目圓睜的眼眸如同利刃一般狠狠刺入王代心房,怒極而笑道:“這等哄騙三歲稚子黃口小兒之語,你怎敢信?
秦家是嫌秦軍的劍不夠快,矛不夠硬,還是他秦家個個銅皮鐵骨,不怕闔家懼滅,才敢在這個關(guān)頭來招惹我耶!”
“或……或……或……”夏元犀利的言語,一時懟的王代結(jié)結(jié)巴巴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見王代無言以對,夏元悶哼一聲,捋了捋懷中幼虎的毛發(fā),安撫一陣被自己剛才嚇到兩只幼虎,這才繼續(xù)開口:
“來人絕非秦家之人,想秦家先祖秦開將軍是何等英雄人物,受奴于東胡亦能心念故國,冒萬死奔波之苦毅然決然回我大燕。
受昭王之恩德,拜將于典壇,東驅(qū)胡虜于濱水,鐵馬開疆兩千余里,使我大燕國勢大乘,一躍成為北方一霸。
身后之孫武陽,亦隨荊卿西去咸陽參與刺王殺架之事,秦國上下恨不能屠戮秦家九族親脈。
如此危機,秦家焉能做如此不智之事。如此明顯的栽贓嫁禍污蔑之語,你當(dāng)真無可分辨是非。”
夏元一陣長篇大論的分析,使旁邊的王代羞愧難當(dāng),臉色漲的通紅,當(dāng)即無地自容:
“若不是家主明察秋毫,代險些犯了大錯,誤導(dǎo)家主矣。
不想豎子如今地步還敢齷齪心思,虛言哄騙與我,待我將他勁骨錯動,且看他如何巧言如簧。”
“且住吧!”夏元見王代惱羞成怒便要去嚴(yán)刑審供,當(dāng)即揮手制止,在王代疑惑不解的眼神中答道:
“他已在我手中,便不急于一時,待回夏邑,再撬開他的嘴即可,當(dāng)下回夏邑立于萬全不敗之地方為正道。”
“唉!險些又犯大忌!”王代懊惱的拍了拍腦袋,隨后轉(zhuǎn)身安心架車。
依靠車壁而坐的夏元失聲頷首,隨即不再理會前邊駕車的王代,伸出手指逗弄起懷中兩只萌蠢幼虎。
“險些忘了你倆是公是母,待我瞧瞧……”
……
待夏元等人加速趕快夏邑時,天色已經(jīng)徹底黑暗,沒有霓虹燈的時代,不分城邑鄉(xiāng)亭,一到夜間,皆會被黑暗籠罩吞沒。
除了些許斑點燈火如同蒼穹星辰指引夏元等人的方向外,整個夏邑閭右、閭左皆一片寂靜。
隨著夏元等人的車架接近夏邑夯土筑造城門,兩丈多高的城樓上四名正在值守的更卒、徙卒,立刻喊話搭問:“來者何人,此乃夏家地界,速速停下。”
“吁~”
王代抖動韁繩間勒馬停駐,朝上方的夏邑更卒喊道:“快快開門,我乃襄平王代也。”
“真是王賓客?”城樓上的更卒顯然有些不確定。
“廢話,乃公還能做假不成!”王代一邊嘟囔暗罵,一邊將車架旁邊的火把舉至臉前,好讓上方的更卒看的清楚些。
“不得了,真是王代呀!”城樓上兩名帶頭的更卒互相對視一眼,趕緊出言解釋道:
“王賓客勿怪,之前眼盲沒看清,暫且等候,這就開門。”
說話間,一名年紀(jì)稍大的更卒已經(jīng)招呼上身后的徙卒順著臺階下去開門。
咯吱咯吱!隨著木質(zhì)的城門被人從里向內(nèi)的打開,王代一揮皮韁,車架隨即緩緩向前走動。
“怎來的這般晚?”
站在門洞下的更卒隨手打著哈氣,一邊與王代搭訕問話。
王代本不想搭理,卻突然感覺夏元在后背用腳輕微踢踹他一下,于是王代話到嘴邊改口:
“攤上倒霉事就是天上下石子也得來,好了不說這些沒用的,現(xiàn)在夏邑中主事的有哪些人啊?”
更卒聞言絞盡腦汁思索一會,這才語氣不確定道:“亭長在,嗯……小宗的牧君子也在。”
“哪個牧君子?”
“無慮的夏牧啊。”
“好了,你去將亭長,夏牧找來,我先去亭堂秩等候。”王代說完,沒再理會更卒的疑問不解,徑直駕車向亭秩走去。
轱轆轱轆!
車輪緩緩駛過夏邑大街,坐在車中的夏元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對王代囑咐道:
“待會下車后,你與白山將后面的俘虜押至避人耳目之處,悄悄審問,問過后快速報我,不使他人得知。”
“唯!”
……
大半夜已經(jīng)安息的夏牧突然被下人吵醒,說是襄平來人要見他,這讓大半夜被打擾美夢的夏牧頗為窩火憋氣。
但有事相商又不能不去,于是在下人的幫助下,更衣穿履的夏牧,一路上氣洶洶將打擾他美夢的王代暗罵個不斷。
大晚上的擾人清夢,若無特殊事情,今夜定要讓王代狠狠落一番面皮,好叫他明白,不要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
一路上將王代先人在心中問候個遍的夏牧,剛走進亭秩豁然發(fā)現(xiàn)今夜亭秩氣氛頗為不同尋常。
左腳剛邁進亭秩門檻的夏牧,舉目四望,只見亭秩前邊的井院中燈火通明,四周站滿了持戟挎劍的夏邑更卒。
那一張張陰沉不懷好意的臉神,在夏牧到來后,齊刷刷一并看向夏牧!
燈火中閃爍的金屬光澤,不由令夏牧肌膚發(fā)麻。
情況不對!
在數(shù)十雙冰冷戮人的眼神注視下,夏牧不由心中發(fā)緊打鼓,一時僵持在原地竟不敢上前。
不知為何,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出王代摔杯為號,自己被一眾更卒亂劍分尸的場景!
想到此處,夏牧不由打了個冷顫,心中暗道:王代這豎子該不會假持宗主令叛變夏家了吧!
“呃……王代在哪?”夏牧一邊發(fā)問王代去處,一邊不動聲色向身后隨從使眼色,讓其趕緊去通風(fēng)報信警示其他人。
大門對面的室內(nèi)突然走出一個瘸腿漢子,這瘸子面無表情看著大門口表情陰沉不定的夏牧道:
“牧君子既然到了為何不進,躊躇不前意欲何為?”
不好!我命休矣!
見聞來人面無表情的言語,夏牧心中瞬間大警,一種死亡的直覺籠罩全身,僵硬臉上的露出一抹微笑:
“哎呀!晚上食用涼食,這會腹痛難耐,待我出圂一番去去就來。”
夏牧說話間已經(jīng)抽身而退,打算借機逃遁,卻不想屋檐下的瘸子根本不近人情,欲要治他于死地:“牧君子且慢,亭秩不缺圂藩,來人,去將牧君子接過來。”
瘸子話音落下,瞬間奔出四名膀大腰圓的更卒一前一后將夏牧夾在其中。
“請牧君子入內(nèi)出圂!”
看著更卒近在咫尺,已經(jīng)近乎于威脅般的舉動,夏牧明白自己已經(jīng)沒有逃遁的可能。
現(xiàn)在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于是夏牧強顏歡笑道:“勿需勞煩,正事要緊,腹痛一事過后出圂也不遲。”
屋檐下的瘸子見夏牧如此說詞,也不點破,伸手向內(nèi)一展道:“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