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無表情的影子，陳鋒陷入了沉思。

如果信息面板顯示的信息沒有出問題的話……那便說明影子和阿麗娜，兩個人都是“真的”。

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不同又相同的個體，并彼此認為對方是虛假的？

他平時看過的各種影視動漫作品也不少，思維發(fā)散之下立刻想到了不少可能的猜測。

但不論是哪一種情況，現(xiàn)在他都沒法以“消滅憶魔”的理由幫助其中一方去殺掉另一方了。

這件事只能讓她們自行解決。

想到這里，陳鋒便直言道：“她在里面和我做了和你一樣的交易，希望我?guī)椭龤⒌裟悖驗樗J為你才是憶魔。”

這是影子沒有想到的情況，她的眼神中透露出肉眼可見的疑惑。

“一派胡言。”

她很快便用冰冷的口吻說道：“看樣子它對我的替代程度已經(jīng)很深了。”

“憶魔不是羅蘭和溫莎能知道的情報，這些記憶只可能來自從我身上掠奪走的存在性。”

其它傭兵也贊同影子的說法，他們一致認為屋里的阿麗娜才是憶魔。

畢竟他們是在接過委托后才認識了影子，對她完全沒有感情，記憶中自然也不存在可供憶魔寄生的部分。

“憶魔對原身的記憶同步能做到這種程度嗎？”鋼鐵若有所思，“這倒是個珍貴的情報。”

“不管它究竟替代到了什么程度，只要將它殺了就不會有問題。”月亮摩拳擦掌，顯然是打算快速解決掉這件事。

獨眼提醒道：“但是它一直沒有離開影子的家，我們很難找到合適的機會下手。”

“這還不簡單，我去把那兩個老家伙打暈，就不用擔心他們看見了——”

“你敢這樣做的話，我先殺了你。”

影子看向提出這條建議的歌王，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柄散發(fā)著黑光的匕首：“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動我的家人。”

歌王也不慣著影子：“所以你打算在這里等，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我們可沒有那么多時間可以浪費，明天晚上之前必須到達安塞爾城。”

月亮也點頭：“確實是這樣，我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影子。”

“那你們可以先行離開，我處理完后會跟上。”

歌王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那就祝你狩獵愉快。”

他們沒有停留，很快就離開了，原地只剩下陳鋒和影子兩人。

“抱歉，得麻煩你幫我一起殺掉那只憶魔了。”

影子看向陳鋒：“我當傭兵這些年也攢了一些家底，如果花的時間太多，我會用我的錢補償你。”

“我不會對你們?nèi)我庖环匠鍪帧！?

“足夠了，你只需要幫我營造出一個機會，剩下的事情由我處理。”

陳鋒回到了那座木屋中，看見阿麗娜對他歪了歪腦袋：

“你出去撒了七分鐘的尿，是腎功能有問題嗎，我知道一些治療的良方。”

陳鋒沒好氣地說道：“我的腎沒問題，我只是去和那只憶魔聊了聊，她認為你才是憶魔，現(xiàn)在我完全分不清楚。”

“呵，明明是新生的憶魔，已經(jīng)從我這里吸取了這么多存在性的么……那你相信她，還是相信我？”

“我更相信你，但我沒辦法幫你殺了她，你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

“當然，我完全理解。”

阿麗娜沉思片刻：“那我想請你幫我另一個忙，幫我營造出一個機會，一個讓我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

“我會主動脫離爺爺和奶奶的視線，我希望你能攔住她，不讓她趁機溜進來鳩占鵲巢。”

“好。”

帶著阿麗娜的話，陳鋒又出門找到了雪地里的影子。

得知阿麗娜打算主動離開屋子，影子大開眼界：“居然會有這么蠢的憶魔？”

但她并不打算放過這個機會，便讓陳鋒去轉(zhuǎn)告屋里的阿麗娜，她在屋外的林子里等著她。

阿麗娜也被影子的決定驚住了：“居然會有這么蠢的憶魔？”

“也好，正合我意。”

她將身上的睡衣?lián)Q成緊身的夜行衣，一眨眼便沖入了雪地中。

陳鋒沒有守門，而是跟在阿麗娜身后，很快便看見了兩道交戰(zhàn)在一起的黑影。

在影子和阿麗娜見面的那一刻，雙方都沒有廢話，直接發(fā)起了最猛烈的進攻。

以陳鋒的視力完全無法跟上兩人的動作，他能夠追蹤兩人身體的位置，但具體的交戰(zhàn)看得他眼花繚亂。

她們的每一次攻擊都奔著直接擊殺對方而去，但又總能被精準地攔下，看起來就像在兩人中間放了一面鏡子似的。

突然，影子和阿麗娜同時很默契地停手，一起沖向森林的更深處。

陳鋒聽到一陣輕微的馬匹嘶鳴，循聲望去，見林中小路有人騎馬而來，正是購物回來的羅蘭。

見陳鋒獨自一人站在雪地中，羅蘭停下了馬：“你怎么又站在這里，是喜歡上這冰天雪地的寒冷天氣嗎？”

“額，我其實是在和阿麗娜一起玩，她看見了一只兔子，已經(jīng)去追了。”

“是嗎，哈哈哈，她從小就喜歡捕獵，在她離家之前，我每天都會帶著她。”羅蘭哈哈大笑，“看來晚上會有一頓美餐了。”

目送羅蘭走進屋子里，陳鋒沿著兩人留下的痕跡追蹤而去。

她們似乎跑到了很深的地方，直到太陽接近下山時，陳鋒才在一塊巨石旁發(fā)現(xiàn)了她們。

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影子扭過頭，見是陳鋒，從阿麗娜的尸體上起身：“多謝。”

陳鋒注意到影子的身上并沒有明顯的傷勢，地上的阿麗娜也一樣——只在喉嚨處有一道橫貫而過的發(fā)黑傷口。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兩人一直持續(xù)不斷地發(fā)起攻擊，但都沒有在對方身上造成任何有效的傷害，直到其中一人找準機會一擊誅殺了另一人。

這就是鏡像對決時會遇到的情況。

“能麻煩你幫我去拿把鏟子來嗎？”

她在原地挖了一個坑，將阿麗娜的尸體扔進去掩埋。

陳鋒問道：“這樣處理就可以了嗎？”

“憶魔被殺死后會自行緩慢消散。”影子解釋說，“但在消散之前，如果被羅蘭看見，還是會很麻煩的，埋起來就好了。”

聽說了陳鋒給羅蘭的借口，影子真的去抓來了幾只肥碩的兔子。

晚餐的烤兔在壁爐中滋滋冒油，在它烤好之前，影子吃著羅蘭為她切好的面包片，沾著濃厚的奶油濃湯塞進嘴中。

陳鋒突然注意到影子吃飯的動作暫停了，眼神驚駭?shù)乜聪蛄舜巴狻?

他也將視野瞟向窗邊，看見了半遮半掩的木窗縫隙外有一個隱藏在夜色中的黑影，兩只藍色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分外明亮。

影子的眼睛……也是藍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