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就清楚了呢】

在耗費了巨大的難以想象的精力，于靈魂意識層面仔細的翻看了全部的記憶，又運用自己的偉大力量感受到了一些信息后，帝皇終于是拼湊出了這起事件的真相。

一群愚蠢的異形受到了某種預言的啟迪，認為安格隆會成為毀滅他們那個骯臟的小城市的血神之子，所以果斷對他進行了刺殺，使用的還是直接在努凱里亞星球上召喚亞空間生物這種極端的方式，真是天知道他們的那條預言到底是有多么可怕。

而那個落地的邪魔外道為了控制原體的精神編織了一個夢境，把某個古靈族殘破的記憶移植到了原體那尚在發育的年少的大腦之中，妄圖以這種方式創造一個虛擬人格替換掉安格隆的思維進而控制住他。

但詭譎狡詐之主又暗中介入，他假扮成了血神的樣子在虛假中給予了原體點撥，誘發了他的狂怒，最終讓安格隆脫離了夢境。

而后那只本來就不怎么強大，甚至可以說是徒有其名的色孽大魔就正面撞上了一個暴怒到幾近瘋狂的基因原體。

盡管紅砂之主那時候還算是個少年，但甚至都沒有用多長時間他就手撕了那個倒霉玩意。

準確的說，那魔物甚至都不能算是被放逐的，它是直接徹底的被干掉了，堪稱形神俱滅。而毀滅色孽大魔的方式之荒唐甚至把帝皇本人都給逗樂了。

但是總而言之，就是這么一出從頭到尾都透著奇葩的鬧劇，在無意中卻徹底改變了安格隆的精神狀態，把他變成了一個對自己的身份搖擺不定無法認同的怪胎。

【只能全部剔除掉了啊】

目前似乎剩下的唯一一種辦法就是將這些舊日幻影在原體的腦海中驅逐出去。

可是把這些虛妄的記憶解決掉，安格隆就能重新變回去么？

【很難說啊......】

那些記憶實在是太長了，長的足以淹沒原體對自己的認知。直接大量的刪除如此多的回憶，很有可能把原體徹底變成一個瘋子，一個精神錯亂的狂徒，一個不受控制的暴怒怪物。

無論如何刷洗，這些畫面依然會在心靈的角落里留下痕跡。被植入的虛像已經像是釘子一樣深深地扎在了大腦中，與意識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但就算如此依然要狠下心去，哪怕是把安格隆的現有人格摧毀也要這樣做。

【決不能讓基因原體的內心里藏著另外一個人格，這太過危險了?！?

這些人類之主親手調制的超人們就是為了帝國的擴張，重建，修復而打造的，他們都有著靈魂相連的強大改造人軍團。任何一個基因原體的背叛都很有可能帶動一整只軍團的背叛，那將是帝國難以想象的災難。

泰拉的王不能把那只靈族的影子留在自己兒子的心中。

但是就在帝皇開動百萬匹力量準備直接將那些虛假的植入記憶抹除的時候......

他的意識突然被強行拉回了現實之中。

原來現實中的安格隆居然將他的手硬生生的掰離了自己的腦袋，強行切斷了他們靈魂上的鏈接。

“&%$&#@$%$!^%^$^&？”

安格隆正在說話，聲音很輕但是清晰可聞，因為場上的觀眾們依然鴉雀無聲。

但幾乎在同一時間，馬卡多與三個還能動的禁軍都臉色大變。

因為那竟然是異形的語言，那是一種混合著聲音，擬聲詞，口哨聲和心靈感應的，絕對不同于人類的復雜交流模式，在場的人也只有帝皇能夠清晰的理解這種遠比人類本身更古老的言語。

“我的兒子，我并不是要讓你忘記過去，我只是要將那虛假的記憶抹除而已。”

帝皇回答安格隆的卻是努凱里亞語，他在嘗試用這種方式呼喚原體的精神，讓他回歸到真正的自我之中。

“#￥&+@#￥%@%￥#%……”

不斷的搖著頭，原體卻依然在嘶吼著，堅決的使用那種復雜到人類難以理解的交流方式。

“但是假的終究是假的，你不能被虛像所蒙蔽！”

現在帝皇在說的，是比努凱里亞語更優雅的高哥特語。原體在他還是嬰兒的時候就聽過并且學會了這種語言，他的父親正在用他真正的母語與他交流。

“但是父親啊，那段日子對我而言是真實的。如有一天，你所知道的世界變得天翻地覆，再無真實的證據可以尋找，你如何界定過去的回憶是真還是假呢？”

安格隆用盡全身的力氣抗衡著帝皇的一只手，用混合著低哥特語的努凱里亞語回應著帝皇的話。

就算那些記憶是虛假的，被灌入的，但對于持有者本人而言卻是無可替代的真實。

而聽到這句話，帝皇感到自己的心靈上確實像是被擊穿了一樣，盡管是一瞬間，但是那痛徹心扉的感覺卻是真切的。

這位老人，永生之人，靈能者，他曾經為自己的物種的巔峰與榮耀而自豪。但后來他就被迫目睹了二十個千年的紛爭與墮落。

如今他如此盡心竭力的架設帝國，不就是在努力的追尋著那個只有極少數人自己記得，極少數人相信，只有他自己還在懷念的舊日之影么？

“黃金時代”，對于帝皇和極少數永生者外的人類，不也是虛假的，久遠的故事了么？

如果這般的話，那他有什么資格認定安格隆的那些記憶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妄想呢？

然而......

【我不管真實還是虛假，我需要的是帝國的將軍，戰士，軍團之主。我的決定不允許被你質疑！】

這一次他甚至不再依靠語言進行信息的傳遞。他用靈能直接將心中的話語灌進了安格隆的腦海里。

他選擇了最“非人”的溝通方式，他為了帝國必須壓下全部的私情。

原體是他制造的工具，是帝國重建的基石，是阿斯塔特部隊穩定運行的基礎，是現實宇宙中極少數能對抗亞空間強大邪魔的生物武器。

他已經決定獻出自己的一切，而這一切中自然包含他的人性和靈魂。

泰拉之主增加了手掌的力量，他將安格隆死死地壓了下去，這是到現在為止他第一次動了真格。

突然......

鮮血飛濺在了空中！

伴隨著禁軍們的慘叫，馬卡多的驚呼，帝皇，泰拉上最可怕的人，敢于在四神口中奪食的人，他猛然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而那粗糙堅韌的手腕上流出的無疑是鮮血。

盡管那個傷口在一瞬之間就愈合了，但是現實已經明確。安格隆通過某種手段割傷了他的父親！那是實打實的對他父親的肉體造成了傷害！

他還有留有后手么？難道迄今為止努凱里亞的斗士也沒有竭盡全力么？

在泰拉之主的眼中，原體再次站起擺出了戰斗的架勢，這一次他的雙手猶如鷹爪一般張開，似是要撕裂面前的生父一般。

【如果你執意要抹除我的我的過去，我也只能以死相搏。接下來就是死斗了啊，父親。】

同樣是靈能傳遞的語句，安格隆選擇以這種方式與他的父親進行最后的對話。

失去了過去對他而言無異于死亡。

他已經徹底解放了自己的全部，只為了應戰泰拉的帝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