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當年李瑞……”

沒等衛凱問出問題，朱永伸出左手，做出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看到手勢，衛凱也止住了自己的聲音。

“老王、老李，你們兩個安排一下，處理好朱防、朱旼的傷勢！”

“朱曦！”

“爹！”

“把李正抬到你那去吧，讓李正好好的休息一下。”

“朱曙！”

“爹！”

“你跑一趟李府，告訴李正的母親，今天我和李正相談甚歡，所以把李正留在府中用飯，回去會晚一點，讓她不需要擔心。”

“衛凱，孫鐘、黃埔、岳云，你們幾個跟我來……”

………………

安排完了所有的事情，朱永帶領幾名親信進入了侯府的一處密室之內。

“當年，李瑞突然離開京營的事情，你們應該都很疑惑吧，除了衛凱。”

“其實，很簡單，當年，陳文（注1）想當首輔，于是聯合馬昂（注2）等人試圖推舉韓雍（注3）執掌兵部，作為他的助力。”

“但，你們知道我曾經和白部堂（4）交好，更了解其才能非凡，所以面圣的時候我推舉的是白部堂，從此，陳文懷恨在心。”

“后來，他成功登臨首輔，就一直想著對付我，而他們選擇的突破口就是李瑞，就是李瑞從大藤峽之亂時候在軍中攜帶婦人。”

“為了從李瑞的口中拿到我的把柄最終，陳文勾結東廠，以謀反的名義，把李瑞抓到了昭獄里……”

“幸運的是，李正的舅舅，就是現在風頭正盛的汪直跟在萬貴妃身邊，偷聽到了此事，悄悄的把消息傳遞出來……”

“我從昭獄里找到李瑞的時候，李瑞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陛下當時登基的時間還不長，時常受到文官們的脅迫，以當時的局面，但凡李瑞吐了一個字，陳文那些人拿到一點證據，某家革爵去職都是小事！”

在場的每個人都至少欠李瑞一條命，聽到了這些，一個個心有戚戚，接著怒火中燒。

“CTM的，怪不得，當年李瑞這廝……”

“我TM就說，李瑞這廝壯的像頭牛，怎么身體突然就垮了，還TM離開了京營……”

“狗曰的韓雍，當年沒有李瑞和幾個兄弟拼命，他命都保不住，沒想到出了大藤峽回頭就來一口，”

“……豁出一條命去，老子也得砍掉他的狗頭……”

“這幫該死的閹貨……”

這幾個老部下的反應在朱永的預料之內，但是朱永顯然不是想讓他們來這罵街的，于是微微抬手，止住了幾人的怒罵。

“你們幾個都是和老大，李瑞，一起跟著我在死人堆里殺出來的，你們自己想想，就李正給老四那一腳，還有李正用的起手式，前進的步伐，還有最后那一槍，是李正這毛都沒長齊的孩子能琢磨的出來的么？”

幾個人齊刷刷的搖了搖頭，然而他們不明白朱永說這個是什么意思。

“你們幾個可能沒注意，李正那小子九十息的時候身體就已經開始發抖了，但凡老五能多撐一會，李正這小子都夠嗆。”

所有人都明白朱永的意思，李正和朱防的對戰確實驚艷，但是李正的身體確實差到了一定的程度。

“其實，當年從昭獄被救出來之后，李瑞的想法是帶著汪氏和李正返回山東文登那邊的老家，只不過被我攔了下來。”

話到了這個程度，在場的幾個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有些東西，說到這，已經很清楚了。

“李瑞這廝……”

“這種事還真的是李瑞這種死腦子能干出來的……”

“李瑞這傻XXXX，這是他自己能扛的下來的么，我……”

看到這一副場景，朱永也算欣慰，于是再次止住了部下們的話語，淡淡的說道。

“你們幾個覺得李正這小子怎么樣？”

“侯爺，這是，李瑞的親兒子，咱們不能這么……”

“我問的是，你們覺得李正這小子怎么樣！”

幾個義憤填膺的家伙如夢方醒。

“相當沉穩，定力十足，對時機的把握相當精準，眼界也不錯……”

“出手也也狠辣果決，給老四那一腳確實夠狠，也是這小子確實虛了點，要不然……”

“剛開始我還不明白，這小子為什么要磨磨蹭蹭的，現在看來，故意挑挑揀揀也是為了麻痹老五！”

“還有這小子當時故意盯著老五的褲襠，嚇得老五主動提械斗……”

話雖然不一樣，但是所有人表達的觀點卻是一致的，李正絕對不是傳說中的那樣廢柴。

明明是一顆好苗子，卻走了一條岔路……

“你們以為我不想管么，問題是，當年，李瑞只求過我一件事，等他死了，李正以后怎么樣，看他的造化！這是李瑞唯一的一個要求，我沒法不答應。”

掃了一眼，身邊的幾個部下。

“我不知道你們怎么想的，但我認為這是李瑞不想讓李正參與到朝廷的紛爭上，安安穩穩的活一輩子，畢竟如果李正真的遇到了危險我們誰也不會袖手旁觀。”

接著，朱永話鋒一轉。

“你們知道，我現在在京師的位置很微妙。其他的事情還好，但是這一次，李正攤上的事，我幫不上忙。”

隨著西廠的設立，京師，文官集團和閹黨集團的關系已經非常微妙，而這一場你死我活的斗爭，就是朱見深刻意放縱的。

而朱永，現在正提督團營，從某種意義上說，掌控京師十幾萬精銳的他才是整個京師最強的人，沒有之一。

朱永確實掌握了京師的最高武力，但是這恰恰證明，朱永所在的武勛一方，卻是整個京師文官、閹黨、武勛三個勢力中最弱的一個！

弱到了宦官和文官都不擔心武勛會影響平衡，弱到了朱見深都不會擔心掌控了京營的朱永會叛亂的程度。

掌握了兵權，卻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毫無威脅，這是對于武勛最大的諷刺。

問題在于，李正偏偏就成為了文官集團和閹黨集團斗爭的風暴中心，朱永一旦參與，定然會被卷入到兩個集團的爭斗中。

如果朱永不掌管京營還好，如果他被卷了進去，以他現在的身份，閹黨、文官乃至皇帝，都饒不了圖嘎，到時候恐怕連個渣滓都剩不下。

在場的幾個人都是朱永的心腹，自然知道朱永為難的地方。

“侯爺，你說吧，想讓我們幾個怎么辦！”

“一會，等李正醒了，我會把他叫過來，問問他到底想干什么！等我詢問的時候，給他一個讓他跟你們混個臉熟，懂么？”

在場的都是武將，但是武將并不代表他們就是傻子，相反，只有那些勇氣、指揮、運氣并存的人才能從一場場血戰中活到現在。

“侯爺，放心！我們不會主動去找他，但是如果他來找我們幫忙，那就不干我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