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隆注視士兵手里那幅畫像。

略微發黃的紙張上，呈現一名年紀十歲左右的少年，黑頭發，藍眼睛，挺直身板站在海邊，體格強壯。

“沒見過。”他搖頭回答。

“確定嗎？”衛兵打量著他，“你是從跳蚤窩那邊來的吧，在那邊沒見過這個男孩？”

“是的，我的觀察力一向很好。”波隆毫不畏懼衛兵審視的目光，十分自信。

士兵緊皺眉頭，似乎有所懷疑。

他于是又補充道：“那種窮人住的地方，要是出現一個如此健康有活力的男孩，我肯定會注意到。”

見他如此肯定，領頭的士兵點了點頭，然后便走開了，沿著街道繼續詢問別的人。

波隆微微蹙眉。

心想怪了，這是誰家的孩子？

怎么金袍子都跑到大街上來拿著畫像找人了？

不過他也沒細究，自己還餓著肚子呢，管這些破事兒做什么。

在一個小巷口買了根黑面包，喝著水袋里昨天剩下的涼水，他便晃蕩到了鋼鐵門附近。

不知是否巧合，君臨城作為七國首都，正好有七座城門。

鋼鐵門位于城市東北角，外面的大道直通羅斯比城，以及更遠方的暮谷鎮。

今天在城門口巡邏的衛兵明顯比平時少了許多。

波隆猜測，或許跟他先前遇到的那批人一樣，被抽調去找那個男孩了吧。

如此看來，那男孩肯定大有來頭……會是誰呢？他有些好奇。

城門外。

一片不大的碎石空地上，四五十名身穿各式盔甲、拿著各種武器的男人，或站、或靠或坐在城墻邊，有一句沒一句地扯著閑話。

而在空地中間，立著一桿不高的旗幟，旗幟上以黑色為底，畫著一面盾牌以及一柄短劍。

這里就是所謂的“傭兵協會”了。

說是“協會”，實際上就是一個傭兵們聚集起來找工作的地方。

至于那面旗幟，波隆也不知道是誰畫的，是否出自官方，總之他在原著中可沒讀到過。

不過在維斯特洛，只要是立著這種旗幟的地方，就會有人來雇傭傭兵。

特別是像今天這樣每月的頭一天，人總是特別多。

一群人在那里扯著嗓子吹牛，人頭攢動。

“這么多人……”

“就業壓力好大！”

波隆心中默默吐槽，走入人群。

他的個子不算特別高，體格也不寬大，屬于敏捷型。雖然肌肉結實，但由于長期飲食寒酸，看上去反而面黃肌瘦。

走進人群中，便引來幾個高頭大馬的粗漢鄙夷地注視。

這些身強體壯、崇尚力量的傭兵們，一向瞧不起波隆這類“輕量級選手”，常譏諷其為戰場上的土撥鼠，連有時候被迫與其合作完成任務，都會表現得十分嫌棄。

對此波隆早已習以為常，并未因這些不善的目光而感到不自在。

至于要“給這些家伙一點顏色瞧瞧”之類的龍傲天想法，就更不存在了。

他是來找工作的，只求達到目的，而且早就過了那種頭腦容易發熱的年紀。

至于其他人如何看待自己，那是他們的自由……只要不惹上門來就好。

找了一處相對寬闊的空地，他便雙腿盤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閉目養神起來。

其實前幾天他也是這樣，早早地就來。

然后等上一整天，卻連個來征召的人都瞧不著。

不過，今天運氣倒不錯。

不到一刻鐘之后，便有一名騎士前來招兵買馬。

那騎士騎著一匹壯碩的白色駿馬，胸前環甲上繡有一只斑紋野豬，身后，還跟了兩名自由騎手，軟甲之上有著與之同樣的家徽。

母豬角的霍格家族？

波隆對那個紋章有些印象，但由于霍格家族只是有產騎士，在原著中存在感也不強，因此他不敢確定。

不過有產騎士好歹也算貴族，至少不會賴賬，若能被他們雇傭也不錯。

所以和旁邊幾位坐著的傭兵一樣，波隆也立刻禮貌地站了起來，注視著那走入場地之人。

白馬騎士如同挑選貨物般，圍著傭兵們轉了一圈，將所有人都打量完，而后朗聲道：

“諸位勇士，我的領地最近遭遇一伙山賊騷擾。

你們之中，誰人愿與我一同前去剿滅？事成之后，一百銀鹿作為回報！”

一百銀鹿……

在維斯特洛，1金龍等于210銀鹿，而1銀鹿又等于7銅星。

至于購買力——據說即便在首都君臨，兩三枚銅星也足夠讓男人在夜里一發入魂。

由此可見，這位白馬騎士開出一百銀鹿的價碼剿匪，雖然算不上太豐厚，但絕對足夠誘人。

“我去！”

“我也去！”

“大人，在下愿意為您效勞！”

“我也愿意！”

果然有好幾個人立刻響應，其余人等，也是紛紛躍躍欲試。

波隆也動了心。

但是卻比那些人更加謹慎。

他心想：“這人光說剿匪，可是匪徒有多少人，裝備如何，在什么地方盤踞等信息，卻一概不提。具體細節也太缺乏了。”

“什么都不搞清楚就去剿匪，嘶……不妥！”

所以最終他還是決定先穩一手，又坐了回去，繼續閉目養神。

隨后。

當不再有人站出隊列后，那白馬騎士清點一番，正好十個人。

其中既有拿刀拿劍的近戰，也有提著長槍或背著弓箭的遠程。

于是騎士露出滿意的笑容，一招手，便帶著這些人離開了。

留下來的人，這一下便少了五分之一。

波隆雖然因此失去了一次機會，不過卻也因此感到“就業壓力”減輕了不少。

嗯，還挺不錯的……

……

日漸上三竿，照在波隆皮膚上，感覺暖洋洋。

同時時間也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不覺便到了中午。

這期間，竟是一個來雇傭的騎士或領主都沒再見到。

傭兵協會場地里的氣氛，也明顯地越來越焦躁，不少人都開始不耐煩地咒罵了起來。

甚至有少數人干脆直接放棄，離開了。

這讓波隆不禁感嘆，不管是在地球還是維斯特洛，工作總是不好找啊！

又這樣過了一兩個小時。

隨著陽光逐漸開始灼熱，所有人便都朝城墻的陰影之下聚集。

可是由于人太多，場地卻太狹小，便有人不得不被擠出陰涼區域。

“你他媽撞個屁！”

“誰撞你了……你這是什么眼神？”

“既然如此，比一場吧！贏的人享有墻下避暑的權利！”

有兩名起了爭執的大個子立刻翻了臉。

……即便他們只要稍微往旁邊挪挪，站到場地外面的墻根下面即可，那里照樣可以避暑。

“來呀，比就比！”被挑釁的人毫不示弱。

在他們眼里，能否站在傭兵協會區域內，似乎具有很重要的象征意義。

于是兩名本是來找活干的傭兵，還沒找到活計，就因為幾寸遮陽的場地而真刀真槍地打了起來。

碎石場地上，頓時一陣飛沙走石。

兩人打得火星四濺，不亦樂乎。

周圍看戲的人也被這場面感染，紛紛吶喊助威，甚至開始指指點點。

“攻他的下盤！”

“用盾牌將他的槍頭擋開！”

“利用長槍的距離優勢啊，笨蛋！”

“你不會趁他后退的時候乘勝追擊嗎，蠢貨！”

一片人聲鼎沸，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邊在打擂臺……

這引得場上之人，打得更加起勁了。

最終，拿槍之人刺穿了對方的盾牌，奪得勝利。

不過兩人卻都因此掛了彩。

左邊那人的耳朵被長槍戳爛了，血流不止；而右邊那個，則是小腿上中了一劍，痛得咬牙切齒。

在一旁默默看戲的波隆不禁搖了搖頭。并在心中，為這兩名傭兵的暴脾氣點了個贊。

很顯然，他們倆今天這副慘狀，不可能再被人征召了。

莫名其妙的，這找工作的競爭對手，怎么又少了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