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館大夫驚愕的眼神中，陸寒施施然從床榻上起來了。

不得不說，武夫詞條固化身體屬性的強大效果的確驚人，便是恢復力，他似乎都比常人高了數倍。

要知道，原本醫館大夫預計他需得在床榻上躺一個月。

醫館外，綠樹成蔭，蔥郁的春色在幾天內就綴滿了整座郭北縣。

重新踏在土地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陸寒回縣學的路上，一直有兩名巡檢士卒作伴——這自然是陸寒的“賢兄”田巡檢安排的。

回了縣學，先去拜會了陳夫子，蹭了一盞浮云春茶，聽長輩一通叨嘮后，陸寒便回了下舍。

推開下舍門，好久不見的舍友依然躺在榻上讀書。

見陸寒回來了，唐莫明微微一怔，然后道：“陸兄身體恢復了？”

這幾日，關于陸寒的事跡早已傳遍了整個縣學。

尤其在田三壯添油加醋下，如今的陸寒在同窗心中儼然是文武雙全的大才。

許久不見，如今唐莫明倒讓陸寒生了幾分可親，他微笑著拱手道：“多謝唐兄掛懷，已經恢復了。”

唐莫明輕“嗯”了一聲，猶豫片刻，他還是放下了書，從懷中掏出了一枚散發著馨香的丸子。

“呃...家里祖傳的方子，專治外傷，可內服，也可外敷，若是外敷，需用溫水化了...”

陸寒一臉懵逼地接過還帶著舍友體溫的丸子，忽然想到這舍友家里是經商的大戶，方才釋然。

走南闖北的人家，約莫都得備著這些東西罷。

沒想到這個性情怪癖的舍友，倒還是個熱心腸。

認真道了聲謝，陸寒隨即將丸子尋了一個瓷碗，化開了。

脫了衣服，陸寒露出滿身的傷痕。

之前那些日子，唐莫明早習慣了這舍友動輒袒胸露背的行徑，此時也只翻了個白眼，然后轉身側躺過去。

不過，這陸寒的身子，倒是比之前精壯多了哩。

啐、啐、啐，想什么呢，唐莫明心中暗道，沒由來的，一抹紅暈浮上了他的面頰。

那丸子遇水即化，空中氤氳著一股濃郁的藥香，眨眼間，小碗里便有了濃稠的半固體的膏藥模樣物什。

陸寒伸手抹了一把，只覺得觸手溫潤冰涼。

抹在傷口上，毫無其他外傷藥那般的刺痛感，反而是一股舒爽至極的清涼感，便是傷口一直難耐的癢癢感都被壓了下去。

這藥，似乎比寧安武館送的貴重外傷藥，都要有效不少。

嘶...陸寒發出一陣驚呼：“唐兄，你這藥，怪好用的嘞！”

背對著陸寒的唐莫明嗤笑一聲，心道，凡人鄉巴佬又怎知這藥丸的妙用。

“唐兄，還有沒有，再弄點來！”

唐莫明翻了一個白眼，低聲叱道：“沒了...”

陸寒哈哈一笑，也未多言，只徑直滅了燭火，蓋上了被褥。

早些休息罷，今日有傷在身，不便練武，尤其第二日還得縣試——這也是陸寒急著從醫館出來的主要原因。

春夜，清遠的蟲鳴陣陣，一夜無事。

.................

不得不說，怪人舍友的藥丸端得好用。

只一夜的功夫，身上那些傷口就好像恢復了大半。

對著銅鏡，陸寒看著這數月身上長出的精壯結實肌肉，心想，若是在前世，就憑這張臉和這身肌肉，還有那些小鮮肉什么事啊。

哥必然就是頂流。

陸寒顧鏡自憐的模樣，落在唐莫明眼中，又是一陣惡寒。

唐莫明輕咳了好幾聲，陸寒才依依不舍放下鏡子，換上書院的青衫。

二人一路過去，皆是捧著書冊旁若無人、喃喃自語的士子，陸寒頓覺有趣，頗有些前世考前臨時突擊抱佛腳的親切感。

迎面走來一個大胖子，正是拿著書冊抓耳撓腮的田三壯。

“田兄，準備得如何了？”陸寒打趣道。

這幾日，因陸寒的緣故，田三壯的日子過得頗為不順。

且不說零花錢少了許多，便是出門，田三壯都得小心翼翼的。

沒得法子啊，人比人氣死人。

那田巡檢天天拿著陸寒來壓田三壯，偏偏田三壯無論是學業還是武道，都落后了陸寒許多，百口莫辯下，田三壯只能低眉順眼委曲求全。

見陸寒來了，田三壯更是一張苦瓜臉。

拍了拍田三壯的肩膀以示鼓勵，陸寒和唐莫明便施施然出了縣學。

大周重文，取士過程嚴謹莊肅，這數十年來郭北縣的考場都在玉山考棚。

所幸玉山考棚距離縣學不遠，拾步過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除了縣學就讀的士子，還有不少外地赴考的學子。

一路之上，陸寒和唐莫明青衫飄飄，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你看，那名黑臉的士子，便是這數月在縣學聲名鵲起的唐莫明，數次考核中穩居上舍第一，就連張少安在經學之道上也不是他的對手。”

“這唐莫明的名頭我倒是聽過，不過他身邊那青衫書生是誰，與之同行，想必不是常人。”

“這書生啊，就是陸寒啊...”

“陸寒？莫非是那個寫出了‘憫農’之人？”

“不然還有哪個陸寒？他那首‘詠鵝’流傳也甚廣。”

“此子在詩賦一道上，確實驚人！”

“的確，不過縣試向來側重經義與策論，似乎這陸寒在經義上不甚出彩...”

“那倒是可惜了...不過我聽說這陸寒似乎身手也是非凡？聽說其父被潑皮所迫時，陸寒親手懲治了那潑皮。”

“喲，倒是個文武全才！”

一個手持折扇的大胖子書生湊了過來，神神秘秘道：“豈止是身手非凡，那當真是狠厲，聽說陸寒這書生，僅憑徒手，便將那潑皮開膛破肚...腸子內臟...流了一地誒...江湖人稱‘血手書生’！”

？？？

血手書生！！！

聽者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原本有些書生存著上前攀談交結的心思，此時心中打鼓，也停了腳步。

“啪”一聲，田三壯打開折扇，喜滋滋笑了起來。

前方陸寒正負手而立，拾級而行，拿捏著一副風流才子的做派，哪里會知道這大胖子的惡趣味。

晨光越過綿密的云層灑了下來，遠山如黛下，一座青磚灰瓦的建筑就在眼前。

玉山考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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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謝“清風徐來”“江燕歸林”“在途的求知者”幾位讀者大大的打賞，多謝鼓勵。